在这一瞬间，当时的诸多画面，都浮现在顾仙儿脑海之中，让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随后看向顾长歌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莹白俏丽的容颜上，不禁出现淡淡的霞色。

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笼在衣袖下的小手，也是不住地纠紧。

她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在很久很久之前，顾长歌就曾承认过他是魔功传承者的事情。

而且那时候，顾仙儿她甚至还对紫阳天君、秦无涯说，若是未来如此，她也甘心情愿。

这么一想，顾仙儿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反而脸上像是火烧一般，自己刚才怎么会气咻咻地来找顾长歌兴师问罪？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

自己当时明明是听到了顾长歌承认的话语，可为何并没有当真呢？

“我当时……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的，谁知道你竟然说的是实话。”

“而且那个时候，明明你就没有解释，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我又怎么会相信呢。”

顾仙儿看着顾长歌那揶揄的目光，顿时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为自己解释起来。

闻言，顾长歌耸了耸肩道，“那说起来，你还怪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吗？”

“明明是你这丫头太傻。”

“当时明明就是你没说清楚，我误会那能怪我吗？”

顾仙儿作势一副很凶的样子看向他，很是气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事关魔功传承者这样的大事，她所看重的反倒是顾长歌的态度。

而不是顾长歌的身份什么。

听到这话，顾长歌笑了起来，道，“我哪知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笨。860怎么今天忽然会跑来问我……”

“你可是魔功传承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将来要面对的可是举世皆敌。”

闻言，顾仙儿却是忽然沉默了下去，情绪莫名变得很低落。

她虽然对顾长歌是魔功传承者的身份有些抗拒。

但更多的还是担心顾长歌将来的生命安危以及对于往生湖所见画面的恐惧。

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竟然误打误撞地说中了。

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魔功传承者竟然就在我身边？

“我……我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接受你就是魔功传承者的事实……”

“明明在这个时候，我应该杀了你，为上界解决祸患。”

顾仙儿的莹莹眸子忽然抬起来，望着顾长歌，仿佛在喃喃问道。

语气也是很低，似乎连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她可是如此正直的人。

怎么会接受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是魔功传承者？

魔功传承者作恶多端，为祸上界。

多少修士以及天骄，惨死在他手中，被掠夺走本源。

无数的修士和生灵，都想要杀了魔功传承者，肃清天下。

然而她现在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在往生湖之中所见到的那些未来画面，让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如果将来真的有举世皆敌的那一天，我并不想你站在我身边。”

“那个时候，我反倒是希望，是你最后将利剑刺入我的心脏，了结我的生命。”

见顾仙儿似乎陷入纠结茫然之中，顾长歌也是忽然一叹，轻轻摇头。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琼鼻，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顾仙儿听到这话，却猛然愣住了，美眸呆呆地望着顾长歌。

就连他趁机捏自己鼻子，也没有在意。

这些话语在她脑海之中回荡，像是蕴含某种魔咒般。

“你……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反应过来顾长歌这些话语的意思，顾仙儿忍不住喃喃问道，心底莫名地涌现出诸多悲伤的情绪来。

从往生湖之中所见的画面来看。

如果那真的是未来的话，绝对会比现在还要残酷。

整个上界都颤栗恐惧在顾长歌的阴影之下。

不管是她，还是月明空，以及其余顾家亲族，都没有任何的好下场。

那一日，黑暗大雾笼罩上界诸天，生灵涂炭，八荒哀嚎。

顾长歌端坐于黑暗王座之上，冷漠俯瞰这片诸天，身边却是再无一人。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曾说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宁愿你亲手了结我。”

“你这丫头该不会已经把这话给遗忘掉了吧？”顾长歌神情显得异常的温柔。

顾仙儿有些受不了他这个眼神。

她强行着把自己的眼睛挪开，似有些嫌弃地道，

“我……才不会杀你呢……”

“你可别想太多了，只是觉得你的血是黑的，会污染了我的手。”

但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的话语竟然变得如此磕磕巴巴。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却是忽然想到。

该不会，顾长歌在很早之前，就有所预料到这一切，才会有所准备，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顾长歌，你老实告诉我，禁忌魔功的事情，是不是和魔心有关？”

顾仙儿突然想到这事，小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开口问道。

顾长歌闻言微微沉默了下。

这么说来，似乎好像还真是和魔心有关，不过这关联其实也并不大。

所以他也就懒得解释什么了，解释起来又会牵连一大堆。

“看来我是猜对了。”

顾仙儿见顾长歌沉默，便知道自己是猜测对了。

除了魔心的解释之外，她也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看来从一开始的时候，魔心的问题就没有得到解决，哪怕是顾长歌所说他能压制魔性。

“你也不要乱猜了。”

顾长歌神情自然，轻轻摇头道，“禁忌魔功虽然可怕，但驾驭它的却是人。”

“所以……有些事情，都是你的本意？”顾仙儿望着他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有关这一点，倒是并没有否认。

除了幼年时期挖去顾仙儿大道之骨这件事非他所愿，不是他自己如今的意志所控制之外。

除此之外的诸多行为，都是他而今所主导，并无外界任何因素干扰。

顾仙儿想到了在往生湖之中所见到的那些画面，忽然很想问一下顾长歌。

但那些画面在她现如今看来，还是太恐怖了，乃至于充满诸多的未知性。

至少是在她看来，现在的顾长歌绝对做不出那些事情。

更像是在未来的时候，他将被魔心所主导，才会变成幼年时期那种绝灭人性的冷漠模样。

“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偶尔会不适？”

顾仙儿明眸凝望着顾长歌，语气有些担忧和忧虑。

顾长歌略有愕然，转而想到她估计依旧是在担心魔心的事情。

“并没有什么不适，你这丫头就不要乱想了。”他笑了笑道。

“那你如果某天忽然感觉不适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子。”

顾仙儿垂了垂眸子，表情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模样，只是语气依旧有些低迷。

不过这时，她似乎才发现，顾长歌的手掌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忽然有些羞恼，自鼻子里发出声哼音，转身就离开了这座院落。

“这丫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在顾仙儿离去后，顾长歌面上的温和神情也是消失了。

他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思忖。

换在以往，顾仙儿是不会对他说出这些话的，今天却是极为反常。

而且，在得知他魔功传承者的真正身份，她出奇的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平静至极，轻易地接受了这一切。

甚至没有要求自己别去继续做那些在她看来“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和顾长歌所了解的那个贪财小气又傲娇，心中却秉持正直的顾仙儿，实在是有些大相径庭。

“阿大，这段时间去跟着这丫头。”

“她如果有何异常举动，及时阻止。”

如此想着，顾长歌对着身后的虚空淡淡吩咐一句。

“是，主上。”

阿大的身影浮现，随后快速没入虚空，转瞬不见。

他并没有问顾仙儿是如今发现他是魔功传承者的，因为顾长歌也能猜得出来。

绝对是蓝逸飞那边出了问题。

在解决紫霄谷古代怪胎金云的时候，没准被顾仙儿给撞见了，蓝逸飞对此也毫无察觉。

毕竟顾仙儿的几位师尊来历都非同寻常，赐下的一些秘宝和秘术，可以让她完美地隐匿自身气息，这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