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漫长,林城看不到走廊的尽头,他不得不降低要求,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幻想压低,使其沉落到心灵深处。从见到董星语之后,心就从自己的胸口飘飞到她的身上,想跟她靠近的心与日俱增,可惜在一次次心灵感受到遗憾之后,哪怕只是见到星语的面影也让林城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看到星语跟人有说有笑,林城的心里感到特别快乐,如果她能像之前那样跟自己开玩笑,那么近距离交谈,笑意弥漫,林城无法想象那有多幸福。
董星语的心里闷闷的,上课的时候竭力使自己不胡思乱想,把精力都集中在课本中。对于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林城,而是成绩。成绩是父母所期望的,也是父母再三叮嘱的事。星语在父母的严厉要求下,心灵感受到某种说不出的压力。
“爸爸妈妈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保持良好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其他的事,你不要多想。”
“作为孩子,要孝顺父母,听话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你是读书识字的,应该懂得百善孝为先。”
星语双眉紧锁,听着父母那陌生的话,心里拿不定注意。对与错隐藏在朦胧雾气中,星语无法识别这一切。若说不听父母的话,按照自己的心思做事,便会落得一个不孝女的坏名称。记忆中,父母那张失望而布满责备自己的脸,盯得星语难受。星语的欢笑是短暂的,带着几分凄凉。有时候在她心灵深处发出呼喊:“正确和错误的区别在哪?”随即声音沉回黑色深渊,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该怎么报答父母?”董星语心里很困惑。
林城把纸交给星语,星语的嘴角微妙地上翘,似乎要撒娇似地撅嘴,但她心里提醒自己要严肃,与林城保持距离,望着林城沉默了几秒,她的手还是把纸条接了过来:“我不会看的。”说完视线从林城身上移开,双手靠着廊檐望着前方。
林城往前挪动脚步,脸上隐忍着哀求:“星语,你不跟我说话,怎么字条也不看呢?这么对我,未免太狠了吧?”
董星语快速把头歪过来看着林城,眼神里透露着闪光:“我没让你跟我说话啊,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太狠了,你可以走开,不要来找我。”
林城赶忙赔笑,两人几乎要挨到一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星语你别生气。我向来笨得很,你不是还叫过我木头脑袋吗?”
星语笑了一下,心里记起林城一贯的笨拙和老实:“是啊,是叫过,怎么,不乐意吗?”星语在林城身上打量了一遍:“老实说,我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木头脑壳。”
林城看着眼前这个说话不让人的女孩,看到她笑了,心里也跟着乐:“我是木头脑壳,我承认,可是我也很帅啊。只要你开心,我每天都可以到你身边让你叫。”
“臭美,脸皮真厚,你帅吗?再说了,我是有修养的人,我可不把别人的短处暴露得大家都知道。”董星语嘴里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林城,心里确实觉得这个男生很帅,一身干练的打扮,瘦削白净的脸显得很有生气。只是眉毛太浓,把那双黑色的眼睛都显得有几分忧愁。不过确实挺帅。
“星语,我想…”林城笑着说,声音很小:“我想请你吃饭。”
星语一脸诧异,佯装什么也没听见:“啊,你想整容?”说着坏笑:“说你不帅就要整容么?”
林城摇头说:“不是,我说,我想请你吃饭。”
星语转向一边,双手放在廊檐把对折的纸打开,叠成了一个纸飞机。
林城微笑着,心里特别喜欢眼前的董星语,对于她的调皮傲慢,林城觉得无可奈何。林城用手在星语的手背上抚触了一下,眼睛看着她正在盯着纸张低垂的眼睛:“星语,你先看看里面写的吧。话虽普通直白,那是我心声,我…”其实林城想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但他随即觉得不能这样说,他害怕又把星语得罪,到时候完全不理自己,反倒不好了。
董星语转过身望着林城,顺势把脚踩到林城的鞋子上,歪着嘴角:“你刚才干嘛来着?”说着脚尖左右晃着压在林城脚背上。
林城装着被踩疼的样子,弯下腰拍着星语的腿求饶:“疼,疼,别踩,别踩。”
星语把脚移开,一脸坏笑:“哼,活该。”
林城弯着腰,苦笑着说:“要是好好的倒也不怕你踩,只是因为昨天在路上看到一个大爷费力地拉着车,我看着难受就去帮他推,没曾想被轮子压了一下,又被你这样一踩,哎,服了你了。”说着苦笑,一副可伶相。
“真的啊?”星语眼睛望着林城的脚,白色的鞋子上隐约能见到小脚印,随即笑道:“哈哈,关我什么事,我不管,谁让你拉我的。”
林城也笑着说:“笨,那不是拉,是…”林城满脸坏笑,小声说:“摸。”
董星语眯起双眼,双眉处能见到细细的纹路:“想挨打是不是,信不信我…我踩你!”
林城拱手赔笑,看着星语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别别,我怕你了,你好厉害的,我经不起。”林城收敛笑容,抬起头伸出手想把它搭在星语的肩上。
董星语把肩往边上一扭,用手指指着林城:“斯文点,”说着把手放下,脸上充满仇恨似的咬着牙,随即把放下的手握成拳头,往林城肚子上就是一拳:“哼!让你不老实。”
林城微微弯了腰,仰着头望着眼前的星语,满脸含笑,心里很想摸摸她的下巴。
林城笑着说:“你把我也打了,能不能答应我的吃饭邀请呢?”
星语把手里的纸飞机在嘴边哈了几口气,扬起右手朝前面扔了出去,纸飞机随着她的手落下而飞向前方空中。星语赶忙往后面退,双手揉搓着,满脸调皮。林城呆呆地看着星语,觉得她像个小孩,那种天真无邪的微笑,林城很久没有见到了。
星语往下面观看,纸飞机已经落到青色的草坪上,洁白的,那么小。
林城笑着望着星语,温情脉脉。
“太短暂了。”星语趴在廊檐沉思着,似乎是自语:“为什么这么快就落地了?”
林城感觉到星语身上飘浮着一层薄薄的忧愁,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思想飞得遥远:“星语,那是纸飞机啊,别乱想了。对了,放假到哪里旅游吧,地方你定。”林城看着她的半边脸,自己似乎也被她身上的无名忧郁渲染。
董星语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脸显得平静:“莫名其妙。”星语走进教室的时候朝林城瘪嘴翻了个白眼,马尾在她后背左右飘摇。
林城在课本上画了星语的脸,眉毛画的很细,脸过于修长,鼻子的颜色涂得太黑,自己感觉很不满意,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从抽屉中中拿出笔记本准备重新画。可是他定睛看着书上的画,想起星语调皮可爱的模样,心里也笑了。对于星语看着落在地上的纸飞机说的太短暂,又让林城的心里感觉到疑惑,星语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低落?真的是因为纸飞机飞得太短暂的缘故吗?
认识星语之后,林城上课总是出神地想着她。成绩方面,林城不是班里最好的,但成绩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从小在父母利诱中学习知识,基本功扎实,落下一段课程对于他来讲都是小事,实在有看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请个家教来补习。
对于星语来讲,成绩的重要使她心灵上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不管心上有多少方方面面的顾虑,一到上课,她都强行将课间休息中所发生的事暂时推出脑海,以此使自己集中精力听课做笔记。
有时候看着满脸天真烂漫微笑的孩子,星语的心里多么羡慕,那么纯真无忧虑的笑容,甜得自己心里好怀恋小时候的无忧无虑。有时候她能清晰觉察到,随着年龄渐长,自己像生活在被人事先安排好的框架中,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只有按照别人的指示去做。她讨厌这种无名的痛苦,自己无法逃脱这种境况,使她被深深的阴郁所包裹。
星语欢笑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好像从黑暗帷幔中刚钻出来,好奇地窥探着这个世界。她不能多想,因为她想了也没有答案,她只有一个简单而坚实得无法摧毁的选择在她面前,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做,学习第一。
“我们刚才都在说你肯定又去找那个女生了,陈勒还悄悄跑去偷看你,你发现没有?”李采笑着说,“看你这神情充满阳光,是不是有新进展了?”
陈勒站着把手搭在李采的肩上,笑着说:“让我猜猜。”他眯着眼,黑色眉毛微微浮动,于是得意地说:“哈,我知道,进展到牵手这一步了。李采,我跟你说,刚才我过去看他们的时候,林城正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林城还伸手拉对方的手呢。喂,林城,她答应跟你吃饭没有?”
林城耷拉着眼,歪斜着嘴:“你说的太美好,可是现实发展很凄惨啊。”随即又惊讶地说:“你怎么老是把我想法搞错啊,什么进展牵手,我只是跟她做普通朋友,那种很亲近的普通朋友而已,你不要乱想。”
陈勒耸起双肩,扮个鬼脸:“哎呦,不好意思咯,男女间还有什么普通朋友,不就是男女朋友嘛,还害羞呢。”
林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头脑浑浊得很:“为什么男女间就不能有单纯的朋友,我就只是想跟她做普通朋友啊。喂,你干嘛?我说的是真的,大大的良心话啊。”
然而李采没有言语,陈勒只是望着李采眯起眼睛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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