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要眼睁睁看着陆言死吗？玄九噎嚅半天，最终还是吞下想说的话，还是等他们醒来再说，还有一点时间。

他不愿看到小姝因失去陆言而痛苦，但如果要选，他只会选小姝。

他非当事人，无论怎样心急如焚，都不能擅自做主，哪怕是为了你好这种理由，都不可以。

他们虽相处几千年，亲密无间，但她终归是她，他永远不可能她更了解她自己，知道她想要什么。

若轻率地做了主，只怕小姝会怨他。

玄九没有决定，墨笛便问辞流：“大概什么时候醒？”

“小姝一两天后，但陆言只能听天由命了。”辞流回答道，看了玄九一眼，真的不做决定吗？陆言随时会死，他们两个的命掌握在你手，小九，在这节骨眼千万不能糊涂啊。

“等小姝醒后再作打算。”

如果陆言在这一两天死去，如果小姝因此埋怨的话，他可以承担。

二者选其一，玄九唯独不能承担失去玄姝的痛苦。

既然玄九一再坚持，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墨笛看着躺在床的脸色惨白的玄姝，心疼得要死，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是可以带她回冥界，可一旦成为灵魂，她不再是这个世界的玄姝，必须与妖界断了一切联系，她怕是做不到如此狠心。

两天后的清晨，玄姝如约苏醒，醒来第一句话，问的是陆言，云兮无奈只得如实相告。

虽然心酸得要死，但云兮不敢在小姐面前表现出来，给小姐敏感的心再添一刀，她于心何忍。

玄姝听闻陆言身受重伤，每日在生死线徘徊时，大惊失色，赶忙要请辞流拿凝结草救他。

暮雨心疼她作出的抉择，哀怜问道：“小姐，你知道你以后可能生不了孩子吗？”

玄姝点头，“算如此，我也相信陆言会一如既往待我，何况有趣的事情那么多，没有孩子……也可以过得很好。”

话虽如此，可小姐做出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陆言是少族长，他将来肯定是要孩子继承族长位置，小姐不能生育，真的可以相爱下去吗？云兮与暮雨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玄姝起不了床，吩咐暮雨去找辞流。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可眼角的泪……她是在伤心吗？玄姝心暗想，现在连伤心都感觉不到了吗？

轻轻拭去眼角泪水，玄姝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但依然无法消除心的愧疚。

“我并非不想留下你，可是……你爹他……”她喃喃自语，说了几句竟说不下去，如鲠在喉，只发出不绝如缕的呜咽声。

辞流走进醉蕊阁，发现玄九已经为玄姝把脉，沉重道：“吾等竭尽全力，也只能保半个月。”

知玄九说的是玄姝肚子里的孩子，辞流没有费心思再探查，只是展开银针为她做个针灸，轻声道：“下定决心了吗？”

玄姝不答反问：“我会死吗？”

“六成能活。”

六成，他已经说了谎，玄姝身子骨本靠修乾坤图吊着，有伤不治，无疑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何况还有个孩子在拖垮她的身体。

层层顾虑排查，玄姝能活下来的几率，只有三成。

“但是如果我不试，陆言一定会死，对吗？”

辞流点头。

“我想与墨笛说说话。”大家都知趣地退下了，墨笛坐在床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

对不起，怪我没能力保护你。

玄姝轻轻地笑了一下，纤弱柔荑无力地搭在他手心，“不怪你，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够了。”

不，不够的，墨笛暗暗地想着，不是说了吗？这是我辈子欠你的，小姝，你一定要活下来让我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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