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城里灯火阑珊，此间作为人类与妖界的共通处，几千年来反倒相安无事。

噬妖师们不敢出手，生怕激起妖界大怒，殃及池鱼，而妖孽们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浮梦城成为极乐之城。

所以当玄姝提出要到浮梦城散心时，玄九满口答应，虽然最后被她丢下，但他还是很放心地回来了。

昊然一袭白衣站在画舫，白发如白雪成线，纷飞扬起。

白衣白发，纯如霜雪，引得无数路人注目。

他凭栏观望长河，红色灯笼映于河边，柳树垂条下，窈窕身影捧着莲花灯放逐合，阖目许愿。

当她睁开双眼时，昊然看见她碧绿幽森的眸子，心狠狠颤栗，当他意识反应过来时，已出现在河畔不远处，于另一棵柳树下望着她，愣愣地出神。

不远处传来情人呢喃声，玄姝感知力过人，迅速扭头看去，昊然来不及躲闪，被抓了个正着。

玄姝虽惊异他的白衣白发，但没有多想，毕竟白发之人天下多的是，不还有个君绝尘吗？她不认为他们会有闲心到这来闲逛。

玄姝听清情人间的对话时，轻叹一声，人妖殊途。

她这一声轻叹揪住昊然的心，他理应抓她回去养着才是，怎么犹豫了？昊然问着自己，苦思冥想不得解，亦或者明知为何，却不愿知道。

每次逐渐接近真相，他便会停下来，不再多想，天真地欺瞒自己。

再一抬头，昊然发现玄姝不见踪影，当下慌了神追出去后，发现她拦住一双人，嘀咕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细微得他听不清楚。

反正他也不感兴趣，索性站在买灯笼的店铺前左看看右看看，假装买灯笼，余光却注意玄姝未曾放下。

不多时，她露出欢喜的笑容，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他不是个看重容貌的人，毁去她容貌的，正是他自己，此刻看到玄姝面纱遮盖，昊然感到一丝后悔。

可是，他当初没有一点犹豫，不管她如何残缺，他都不心疼。

可现在——昊然抚自己的心，却因她脸故作坚强的笑容而心疼。

他明确地知道，今夜过后，不能再见她了，他必须对得起婠婠。

那……放纵一晚吧，倘若此情无法朝朝暮暮，便纵我些许糊涂。

玄姝，今夜我当没遇过你，可今夜过后，你我依然为敌。

再见，我必抓你回狐族，为我婠婠养着。

昊然抬头看了看夜色，庆幸夜还长，时光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再回神看玄姝时，发现她站在灯火阑珊处，好整以暇看着自己，昊然愣愣地与她四目相对，过往人群均不在他眼里，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幽森如广袤森林，无限生机。

玄姝见白衣男子对她好像没什么敌意，又认不出他是什么人，索性离开。

昊然咬牙制止跟随的冲动，目送她离去，很快消失在人海，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画舫女子的咿哦唱腔令昊然想起陆府送来的几个女子，春宵漫长后，他赐予属下做妾，才发现他并非因为婠婠昏迷而寂寞，是真的对玄姝动了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昊然扪心自问，情不知何起，却不算情深，只要不再见，是可以制止的。

昊然哄着自己，不然他该如何面对柳婠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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