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躯壳的意识也不是傻子,辞流尚且能看出尚载酒的拼命反抗与争夺,他身为当事人,又岂会不知?
抢占他的躯壳,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如若不能借此机会重生,那玉石俱焚,谁也讨不了好,他可没有那么伟大,将自己的身躯平白借与别人用。
体内灵魂相争,外在的表现便是宛如木头,一动不动。
玄姝忽地想起自己当年,寄于诺烟身的玄姝灵魂,当年有墨笛相助,才逃过一劫。
也许,墨笛正因为做了太多逆天而行的事,才遭此横祸,他们都是这么讲的。
可玄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她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墨笛不可能会为她而死,冥界不会被夺权,妖界也不会大乱,更不会闹到两界相争的地步。
这一切,都因她而起。
她不能接受他们的好意,事实是事实,不允许曲解,她要时时刻刻点醒自己,她与遗沧、昊然之间,都有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刻入骨子里,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磨。
既然活了下来,便不会白白地活着。
在玄姝胡思乱想时,尚载酒咚地一声倒在瓦罐里,晕了过去,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身旁甭管是谁,顺手捂住姑娘们的眼睛后,玉书已飞瓦罐,抱起尚载酒,听从辞流吩咐,抱进房,身子无风自干,玉书赶紧用锦被盖住他。
捏好被子四角,玉书又跑出庭院取了铜盆碳火倒入铜炉,屋里立即暖和几分,忙碌完之后,才请众位进房。
辞流并没有嘱咐谁去取药箱,到这种地步,普通药草已经救不了尚载酒,只能全凭谁耗得久。
辞流探着脉搏,被其紊乱惊住,起身翻开他的眼皮,转身面向他们,摇摇头。“几率不大,能不能醒,看他造化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玄姝这么幸运,有个冥王做父亲,几次三番救她于濒危之。
迹不会总是发生,即使生还几率高达七成,也难保尚载酒不会是剩下的那三成。
玄姝忽地落下眼泪,背过身抹泪,陆言顺势拥她入怀,“你已经想尽办法,真的尽力了,生死有命,别太自责了。”
每一道病例,都有死亡的可能,即便他已见惯生死,此刻也忍不住动容。
唉,究其一生,生命极其韧性,有时候坚强得连自己都吃惊,有时候又脆弱得一碰即碎。
众人听出辞流想说而不忍说出口的隐藏,心底掠过一丝悲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坚强点吗?又何苦为难自己。
房里十分静默,玄姝听见不远处风吹动铃铛的声音,拽了拽陆言的手臂,又瞥了一眼青杏,示意离开。
陆言点点头,跟着玄姝走了,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小霏关了房门,房里剩下青杏一人苦苦守着。
且不论尚载酒关系着整个冥界命脉联络,算只是个普通男侍,小姐也会很希望他能醒过来吧。
“嗯?小姐的氅衣落在房里。”诺烟作势要往回走,玄姝伸手一拽,抓住诺烟的手臂摇了摇头。
“莫去,让他们相处一阵吧,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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