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五公主的近侍怎的换成了今大人?”“今大人居然跟我们一道前往,这真是太好了!”

……

郗千语抬头望向快要站到剑柄上的男人,幽幽道:“站那么远难道是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今相惜一怔,说道:“公主,男女有别,属下是为了公主清誉着想。”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位五公主针对上了,迫于陛下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了五公主的近侍,其实今相惜更愿意照顾那三位皇子公主。

郗千语冷笑道:“可你是男人吗?”

“……!”今相惜一噎,无言以对。

好热闹啊……

方抒隐感受到后方传来的强烈目光,忍不住缩了缩,郗天纵站在她前头挡住了风,所以她现在才没有在风中凌乱。

“纵王殿下还真带着那个小丫头啊……”

“啧,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吧!不是说了吗,陛下偏心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还硬塞给纵王,纵王没法抗旨,便只能收下了!”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少女说道。

“纵王殿下脾气也太好了,对谁都那么温柔……真是便宜她了!”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方抒隐一阵头痛,这些声音出现在识海里,因修为不敌对方,没有办法屏蔽这些恶言,她只有蹙着眉默默忍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她所经历的一切,远比忍受白眼艰难得多。

后方的穆扬注意到隐的神色,对藏秀低声道:“好像有人在入侵隐的识海。”

“什么?”藏秀仔细观察了下情况,将信将疑,“你怎么发现的?”

穆扬没有说话。正在这时,郗天纵张开一道屏障,将恶意入侵识海的灵力驱逐了出去,方抒隐霎时感觉识海一片宁静,才发现原来是郗天纵出手了。

御剑行于云海之间,长风吹乱了郗天纵的长发,天光映照在少年俊逸非凡的面容上,一双美如珠玉的紫眸摄人心魄,少女们远远望着那道俊俏身影,难免心神摇曳。

“嘻嘻……”见郗天纵一言不发地替她挡住他人非议,方抒隐低低地笑出声,伸手抓住少年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郗天纵一怔,回过头看见小丫头一双水汪汪银眸朝他眨了眨,不由得感到好笑。

怎么说呢?她就是个像小妖精一样的人,即便如雷打不动的郗天纵,偶尔也会有猝不及防的时候。

而郗天纵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一面,还有她滴水不漏的一面。越是想深入探究,越容易陷入,他开始思考是否该跟她保持距离了。

然而,隐是唯一一个触碰他却不让他感到心烦厌恶的人,她就像是风,让人抓不住,不留痕迹。

想到这里,纵王眸色深沉,隐隐用力回握住小丫头的手。

咦,她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感觉到传递过来的情绪,方抒隐满头雾水地眨眨眼,银眸中的神色带着几分探究。

穆扬远远望着这一切,心里在想,隐是不是有点太贪玩了?虽说他曾告诫过她不要轻易去试探纵王的内心,可是目前看来,隐好像乐在其中。

隐就是这样的人,越读不懂的人越是想去试探,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试探亲朋好友,对敌人却不手软。

郗天纵……可是个深藏不露的劲敌啊。对此穆扬始终有些担心。

在云海之间御剑飞行约摸过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郗天纵忽然御剑往下,队伍纷纷紧随下降,不多时,只见奇景在云间若隐若现。

经过一日的路程,尽管有薄弱的修为顶着,少年少女们都略显疲惫,突然改了路线,他们以为即将要抵达目的地,登时醒神不少。

“那是什么?”藏秀突然来了兴致,指着云海之中渐渐放大的一个黑点。

队伍正飞快地往黑点逼近,只见那黑点越来越大,渐渐出现了轮廓,好像一个巨大的锅……

直至轮廓完全呈现,众人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石壶,石壶立于云海之中,翻腾的云海如沸水托起巨壶,于边缘如瀑布坠落。一人与巨壶对比,如蝼蚁般渺小。

如此奇景,让少年们大饱眼福,震撼不已!

队伍停在了壶口处,偌大的壶口就想山洞,远远只能看见黑漆漆一片。

郗天纵对众人道:“大家都累了,暂且在壶中天地歇息。此处是天之流的根据地之一,离玉山还有一段路程,诸位务必养好精神。”语毕,便带众人从壶口进入。

这么大的壶,不知出自哪位仙人手笔?众人的心思都被这奇景吸引了,更迫不及待进入壶中瞧瞧。

修者们相继飞入壶口后,其内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郗天纵靠着感应辨别位置,引导众人前进。

不过多久,眼前逐渐出现了光线,光线交织,一副奇景出现在众人视野,恍若隔世。

繁花锦簇,仙雾袅袅,空气中灵气充沛,亭台楼阁隐于杏林中,此处是修炼的好地方,更是世外桃源。

——这便是壶中天地。

“这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吗?”银眸泛着兴奋的光,方抒隐接住一片飘落的杏花,这个时节还没到杏花盛放的时候,壶中天地春意盎然,仿佛驻留在最美好的时节。

郗天纵说道:“当初设下此界域者,据说是一位大乘修者。”

大乘……?方抒隐心中一窒,那是修者们望尘莫及的境界。

“而此处,只是方外天之流的一处根据地。”纵王的意思是,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处。

见她生了兴趣,郗天纵娓娓道来:“方外本来只是一片世外净土,也没有什么天之流,因此地灵气充沛,适宜修炼,流连于方外的修者渐渐组成了一个门派——这便是天之流。”

方抒隐奇道:“那玉山也是方外的一部分么?”

“不错,天之流扎根于玉山,广收门人悉心教导,后来才有了第一仙门的称号,才有如今的强盛。”

一行人于一座高大阁楼前的空地上落下,白茫茫的杏花如雨飘落,他们踩着的是杏花铺就的花毯。

大门缓缓打开,有一位小童自阁楼内走出,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原来是纵师兄来了。小子已从掌门那处得到了消息,马上为诸位安排。”

“走吧。”郗天纵主动牵起方抒隐的手,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对兄妹,如影随形。

初来贵地,藏秀那双好看的蓝眸一直在东张西望,充满了好奇,若不是穆扬及时扯住他的后领,这厮怕是会像脱缰野马一样跑得影儿都不见。

皇都的来客皆被安排好了歇息处,穆扬藏秀二人的卧房在阁楼四层的隔间,整个四层只有他们两个,以显身份尊贵。

扬秀都是筑基后期的修者,一日一夜的路程增加不了多少疲惫,只是队伍之中尚有刚炼气不久的小孩子,所以纵王才决定在根据地驻留半日,让众人养精蓄锐。

“扬,你怎么都不说话?”

“哦。”

“无聊死了……”

“那你去找隐玩吧。”

两个小少年各自躺在榻上,隔着一张绘有青云出岫的屏风,透过半透明的纱隐约可见穆扬在闭目养神,跟藏秀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

藏秀皱眉,说起来就气,为什么非得跟那个纵王定亲,现在天天往他那里跑……

唉,都是被惯的,以前隐在的时候天天受她照顾,现在她不在了,倒是有些寂寞……藏秀叹了口气,忽地心头一凛:这样不行,怎么说我也是前辈,怎么能老是被小丫头照顾?

——之后必须好好在他们面前建立长者的威严才行!

忽地,穆扬坐了起来,由于动静太大,藏秀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问:“怎么了?”

穆扬面无表情说道:“你在想什么恶心的事情?让我感觉很不好。”

“……哪有!”藏秀差点跳了起来,“扬,你又在开我玩笑!”

穆扬重新躺了下去,双目微阖,幽幽道:“别胡思乱想了,既然睡不着,那你去打坐修炼吧。”

藏秀伸出一半的身子,抓着屏风边缘看向后面的人,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他一直这般木头人一样的脸,有时候藏秀当真搞不懂穆扬在想什么,有些人喜怒不形于色,却没有人像扬这样,无喜无悲亦无怒。

藏秀的心情有点烦躁不安:“万一有一天隐离开我们了……我……唉,真不知该怎么说!”

三人一体,但,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吗?

藏秀的感情还没有细腻到能够清楚表达自己的心思,只是懵懵懂懂明白一些事,又难以承受这种感觉,他有点害怕说出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时,穆扬坐了起来,将屏风拉开。两人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

“第一,你不该怀疑隐,她是最希望我们三人一起走下去的。”

穆扬的声音清澈动听,第一句话就让藏秀心头微颤,有一道光照入他的心房,仿佛给他吃了定心丸。

“第二,”穆扬右手覆在藏秀肩上,耀眼的金瞳一瞬不瞬望着他,“秀……你也明白,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总有一天须得习惯她的离开……”

他这句话,再次让藏秀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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