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珂见他真是累了，便转头看向窗外。

可是，渐渐地，她便又开始想念庄翰。这家伙，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什么都安排给别人。

责怪之后，又开始心里提他辩解。

思来想去，这一路也就晃荡过去。还快到了下一个城池。

当卫珂带着燕天雨他们走在大街上，顿时吸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卫珂不得不说，燕天雨打扮一下，穿周正了，还是非常帅气的。

嗯，从这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中便能看出。

这样一直走了一个半月，从枯树秃山，走到花团锦簇。终于离北境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没能赶上进城，只能到城郊的村庄落脚。

一行五人找了半天，不见有客栈，只好硬着头皮去敲了一户农户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举着油灯，眯着眼一脸病容地瞧着他们。

“不好意思，我们是路过的行人，因为误了进城的时辰，想在您这里借住一晚可好？”薛幡子冲妇人行礼，解释道。

“路人呀。”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下，“不是我不收留你们，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最近我们村子得了怪病，上吐下泻，可别传给你们。”

卫珂一听，果真妇人有气无力，面容憔悴。

“这么邪门？”燕天雨奇怪，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家农户，恰好看到一个往屋后茅厕跑的身影。

“哎，往年也没有这事儿，今年不知道中了什么，大夫的药吃了也不管用。压根止不住。”妇人说着，单手捂住肚子，“几位如果实在没有去处，那就进来吧，我……我先不奉陪。”

妇人进屋，将油灯搁在桌上，人便进了后屋。

卫珂看看燕天雨，又看看薛幡子：“我看她没有咳嗽，应该不是呼吸道的问题。我们住下可以，暂时别吃他们的食物，喝他们的水。”

“干粮我们够，但是这水……恐怕是不够的。”薛幡子伸手摸了摸，无奈地说。

“忍一忍，明天我们去查一查水源，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放心喝了。”卫珂说着，率先跨进屋。

就听到后屋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会儿妇人出来，抱歉地说：“我家平常也没有那么多人，这位姑娘可以跟我挤一挤，就委屈几位爷打地铺了。”

妇人一边说，一边找来席子铺在地上，又麻溜地铺上薄毯，拿来棉被：“我男人带着孩子们出去打长工，平常也就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给你们熬一些汤喝吧。”

卫珂立即摇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你还是留些粮食自己吃吧。我们有干粮。”

妇人一听，点点头：“也成，反正你们也是打尖。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不用，我们都是糙汉子，凑活一下就成。”燕天雨拒绝。

妇人一脸诧异：“不洗洗吗？”

“不用。”燕天雨说罢，合衣往往地铺上一躺。

他躺下了，他的两个随行立即跟着躺下。

薛幡子冲妇人笑笑：“叨扰你了，你跟我们姑娘一起睡吧。我们不讲究。”

薛幡子说着，在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卫珂暗中给他们竖起拇指，好家伙，就这么睡了。

卫珂跟着妇人到里屋，一张木头床上，只有灰布棉被一床，远远就闻到一股霉味儿，混着着妇人沾染的茅厕的浊气，当真有些艰难。

妇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们家就这条件，姑娘你讲究着住。”

“没事。能跟我说说你们村的这怪病吗？”卫珂坐到床沿。

妇人体力不支，也依着床坐下，靠在床边，叹一口气：“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肚子疼不停，好一阵就犯。反反复复的，就不见好。到医馆去问诊，只说是肠胃虚弱，开的药吃了一幅又一幅，就是不见好。”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卫珂诧异，肠胃虚弱，这多半是肠胃炎。这世界还没有抗生素，她要怎么办？

突然灵光一闪，她笑盈盈地说：“我略懂脉象，不知你能否给我看看。”

妇人惊喜：“当真，那可太好了。我就说那些郎中都是骗钱的，还不如那些走江湖的，看的人多，见识过的病也多，能治的也多。这些馆子里的，就是骗我们老板姓的钱，卖药卖得都快发疯了。”

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卫珂将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星星点点的绿色柔光没入妇人的手腕。

“你还别说，姑娘你这手呀，摸着人真舒服。连带着我的肚子都不疼了。都说胃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我也，也是老毛病了。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厉害过。

我们大家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妖邪作祟，正打算明天到庙里都敬神呢。”妇人脸色慢慢红润，说话也洪亮几分，精神劲儿十足。

“你们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卫珂收回手，好奇地问。

“没有呀，农村里靠山吃山，每年开春，都是吃点菜糊糊。菜籽长出来之后，我们就只能吃野菜。偶尔到山上去寻些竹笋蘑菇。年年如此，哪有什么新鲜的。”妇人摇头，不解地回答。

“水呢，最近有没有大量的鱼儿死亡？”卫珂一时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好得很，隔壁婶儿家的鸭子天天来来去去的，精神得很。比我们人都精神。”妇人身体舒服了，整个人也舒展开，说话更加热络起来。

“那……”卫珂是在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明天我们去看看水源。”

“好。”妇人应了一声，转头问，“你们不是要进城去的吗？不着急吗？”

卫珂苦笑，妇人这个时候想的不是让卫珂帮忙查原因，倒是担心起他们的行程来。“大姐你对我们有恩，就当尽我们绵薄之力吧。”

“什么大姐呀，我儿子都有你大了。叫婶子。”妇人越发喜欢卫珂，热络地帮卫珂盖上被子。

“好的，婶儿。明天早点叫我。”卫珂顺势靠着床沿睡下。

“成。”妇人说完没一会儿便鼾声四起。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妇人便将卫珂唤醒：“我们上山挖笋子，你跟我们去吗？”

“哦，好。”庄翰有些迷糊，揉揉眼跟着起床。

妇人将卫珂他们介绍给村里人，一行人说笑着便上了后山。

到太阳升起，他们才到目标地点。

男人们挖笋，女人们采蘑菇。场面非常和谐。

可，没一会儿就不和谐了。

卫珂就看着他们轮流着往隐蔽处跑。

“他们这是怎么了？”卫珂问妇人。

妇人叹一声：“不就是那怪病嘛，老也不好，可不得跑去方便。”

“这……”卫珂一个激灵，忍不住留意脚下有没有雷。

妇人见状笑道：“丫头你别怕，他们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弄脏了山头。”

卫珂讪笑。

几个汉子见妇人跟卫珂有说有笑的，便问：“你今天精神这么好，是抓了新药吗？”

“你还别说，这丫头给我诊了一下脉，我身子就好了。你说神不神？”

“呸，你就吹牛吧。神仙可不是这样的……”他说了一半，便将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燕天雨站到卫珂身侧：“不是说看水源的呢，当真来采蘑菇的？”

卫珂立即让妇人带着，冲山中清泉走去。

村中饮水，便是来自山上的两眼泉水，水顺着碎石流出一条小溪。平常村民便是在下有取水做饭。

卫珂伸手接一捧水，含一口。果然是天然矿泉水，入口一股清甜，口感非常棒。

燕天雨已经命人取了器具，对泉水三处不同位置进行取水，结果验下来，并没有异样。

燕天雨冲卫珂摇摇头。

卫珂知道，这问题不出现在水里。如果如妇人所说，他们的生活完全原生态，那么引起他们反复肠胃不舒服的是什么呢？

“你们是不是吃的咸肉太多？”卫珂记得青阳的时候，李家奶奶都会将年肉用盐腌制好，风干，留着农忙时候吃。会不会是什么肉制品过期了，才引起的呢。

妇人苦笑：“丫头，你真的看得起我们，我们哪里有那么多肉吃呀。即便是过年，能够让孩子们尝尝鲜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下来的呀。”

卫珂冲燕天雨摇头，两人互相摇头。

妇人见他们一副为难的样子，打圆场：“劳烦你们帮忙查看了，只要说明这说呀，我们还能放心喝。”

“生水别吃，你们本来就肠胃不舒服。”卫珂赶紧叮嘱。

“没事的，我们从小喝到大。不讲究。”妇人刚想示范，突然眉头皱起来。

卫珂立即扶住她：“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又开始疼了。”妇人痛苦不堪，猖狂地往回奔去。

卫珂苦恼，昨天明明已经帮她治疗过，怎么今天又犯了？她不解地环顾四周，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会诱发吗？

花粉？飞絮？空气中的什么成分？

燕天雨见卫珂愁眉不展，开导道：“也许我们的方向不对，也许他们只是着凉了而已。”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哪有大夫看不好的问题。”卫珂其实想说，哪有她动用的力量，还这么快复发的。

“一个人是病，一群人得了同一种病，可不一定只是病了。”燕天雨担忧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