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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凛夏踢开的高跟鞋贴着吧台放好,狗卷棘坐到另一张高脚凳上。

他抿抿唇,端来靠近自己这边的那杯红酒。

“鲑鱼。”

他简单地应了一句,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调查什么?]

掸落烟灰,凛夏浅抿了一口红酒,“知道,你的任务是调查横滨出没的神秘咒术师。”

港口黑手党的情报系统连咒术界内部的信息都能得到吗?

狗卷棘不好意思看向凛夏,只能盯着酒杯的圆底。

玻璃映出一圈圈酒红色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吸了一口烟,干部小姐缓缓吐出烟气。

“只是这点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奶油混杂着香橙的气息在吧台处弥漫着。

藏在衣领后的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青年拿回手机,接着打字,[那你也知道他是谁吧?]

目光落在“他”这个字眼上好一会。

凛夏掐灭香烟,忽然笑出了声。

“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见狗卷棘拧着眉毛的纠结模样,干部小姐笑得被烟呛出了咳嗽。

“和你直说吧,‘他’的身份我可不会说。”

她将剩下的半支烟撇进烟灰缸里。

“既然来接你的人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那你应该有被他科普过横滨的背景。”

用指尖敲击着高脚杯的杯壁,凛夏勾起嘴角,冷冷道。

“四年前,港口黑手党的机密被泄露,直接导致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发生关于异能力者的械斗,并且以泄密者、先代首领及首领秘书失踪为最终结果。”

“所以不要想着我会把被列为机密的情报告诉你。”

“不过你可以尝试自己去查。”

干部小姐饮尽杯中的红酒,拿起酒瓶再次倒酒。

“毕竟这个情报和那一条导致首领换届的情报机密等级不太一样。”

她举起酒杯示意道:“你不喝吗?”

拉开拉链,狗卷棘同样举杯抿了一口,“金枪鱼?”

“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阻挠你。”

猜出狗卷棘饭团语背后的含义,凛夏打量着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

“至于这套房间……你尽管安心住着。”

随手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凛夏伸脚去够被狗卷棘贴着吧台放好的高跟鞋。

够了几下,没够到。

她刚要下地,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动作比自己还快。

干部小姐扶着他的肩膀穿上被他放在脚边的鞋,收手时还顺便戳了下他唇边的咒印。

“就当作你长得好看受到的优待好了。”

她扭动门把手,侧身站在门口浅浅一笑。

“试着找到‘他’吧,咒言师先生。”

虽然没能从凛夏口中问到咒术师的身份,但能得到了她做出的“港口黑手党不会阻挠调查”的保证。

这应当算是很不错的谈话结果了。

狗卷棘本要将那半支烟和烟灰一同倒进垃圾桶,却在端起烟灰缸的瞬间顿了一秒。

注视着烟嘴上残留着的口红印,他终究沉默着翻转烟灰缸,看着它们落进垃圾桶中。

坐回高脚凳上,青年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在伸手准备拿起红酒瓶时,他却鬼使神差地端起了另一杯。

毕竟是成年人,他并不是没有喝过酒,也很确定这瓶酒的酒精度数一点也不高。

但此刻,他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像是醉了。

也许不是因为那杯酒。

唇瓣贴上杯口处沾染的口红痕迹。

微凉的酒液对于摇摆的理智而言,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大概能够理解坂口安吾在解释说“风评微妙”时隐含的意思了。

需要时便会及时出现,给予帮助;很有自己的原则,不轻易动摇;就算做得到,也并不强迫……

更何况,她很有魅力。

谁会不动心呢?

再次倒出半杯酒,狗卷棘摇晃着酒杯,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在她问出“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时,有那么一瞬间,想过用自己来换。

可她无疑发觉了这个倾向,随即止住了那个话题。

如果她再多拖上几秒,他大概会答应吧。

然而她没有。

把酒瓶里最后一滴酒倒进酒杯里一饮而尽,狗卷棘叹了口气。

……怎么能没有……

燥热的夏夜明明十分短暂,却总让人觉得有些漫长。

换了一身衣服的狗卷棘拒绝了坂口安吾的陪同,独身前往横滨的各个灵异地点。

横滨某家出租车公司开办了一项圣地巡游的业务。

内容便是著名的凶杀案现场和墓园、隧道等经常会诞生咒灵的地方。

这项业务很受游客的欢迎,因而预订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狗卷棘不仅仅要去规划出的这五个地方,还包括其他的灵异地点。

在不断加价下,出租车公司最终同意了开一条专线。

同狗卷棘一起出发的还有另两个外国友人。

一个是专程来看横滨的灵异地点的摄影师,而金发青年明显只是他的同伴。

他们三人的目的相同,都是要前往横滨的所有灵异地点。

摄影师这一路举着单反拍了许多照片。

同伴则兴趣缺缺,见狗卷棘也只是下车转了一圈便跟他搭话。

“你看着也不像灵异爱好者,怎么会加钱来看灵异地点?”

金发青年操着一口带了点美式口音的日语问道。

听到他的问题,狗卷棘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来检查咒力残秽而已。

但这些内容也不方便对普通人说。

而金发青年实际上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

他低着头,吐槽起自己的同伴。

“劳伦斯从解除了生命危险之后就开始沉迷于各个灵异地点,说是……哦对,想要追求的那个人很喜欢。”

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金发青年不甚在意地说道。

“我是搞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地想要追求什么人。”

“毕竟你能理解吧,我们总是不缺女伴的。”

“他把身份一亮,什么女人得不到?”

“她不是那样的人。”

摄影师一上车就听到了同伴的这句话,立即反驳道。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

他顿了顿,把单反仔细收好。

“因为我以前也没有预料到我会遇上她。”

金发青年立即摆手:“STOP!”

他看了一眼时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狗卷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三个一起吃顿晚饭吧。不是说最后一个地点就是打越桥?吃完一起去?”

见狗卷棘皱眉,他登时变换成不容拒绝的语气,强硬道:“走吧!不是有句古话吗?‘相逢即是有缘。’我可不想一个人听劳伦斯像个怨妇一样念叨那个女的。”

拉着狗卷棘,两名外国友人最终找了一家居酒屋解决晚饭。

喝了点酒,摄影师便醺醺然地开始絮叨。

“卡洛斯,你不知道她有多好。”

摄影师抱着自己的单反,很是哀怨。

“为什么我的暗杀那么快就被撤掉了?如果不被撤掉,我还能被她保护着。”

习以为常的金发青年随手拿着酒杯,嫌弃道:“什么人啊?还保护你?”

但微醺的摄影师压根没在意同伴都说了什么。

“她又美又强,但也有着不会叫别人发现的脆弱。”他打了个酒嗝,接着说道,“我爸让了三个点的净利润,才请动她来保护我的。”

“见我第一面,她就摆明了立场,说‘暗杀一撤除,我就回横滨去’。她真的说到做到。”

拎着酒瓶,摄影师悲痛至极。

“不是夸过我长得好看的吗!怎么就能没有半点留恋地走了!”

这个行事作风……

狗卷棘终于打起了些精神,仔细打量着摄影师的模样。

高鼻深目,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实话讲,完全称得上是阳光帅哥。

“所以还是我惹她生气了是不是?不然她明明掌握着整个横滨的情报,怎么会知道我到了还不来找我。”

“好歹我家还和她做着生意……怎么说都该确定我的安全吧?”

更加确定摄影师口中那人的身份,狗卷棘注视着沉迷喝酒的摄影师。

没有察觉狗卷棘的视线,摄影师又闷了一杯酒。

他嘟囔着抱住单反,护在怀里。

“早知道她不愿意被拍,我肯定不会拍这张照片的……”

一听有照片,金发青年挑起了眉毛。

他难得好奇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拍了她的照片,长什么样?给我看看!”

说着,他使出巧劲从摄影师怀里拿出单反。

“我早该想到的,这玩意又不贵你还总是护着,肯定有东西!”

调出单反里的照片,金发青年飞快地向前翻着。

忽然,他顿住了手。

显示屏里,容貌精致的女人稍显疲惫地闭着眼睛休憩。

眼睫之间微有橙光摇曳。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金发青年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单反便被摄影师夺了回去。

护着单反,摄影师颇为愤怒道:“这可是我保存下来的唯一一张!其他的都被我爸命令删除了!”

“要不是我抓住了机会,哪里能拍到她浅眠的照片?”

“光是拍照叫什么机会?”金发青年撇撇嘴,“你当时应该直接带她上床,别带套,办完事就什么都……”

一左一右两个拳头一同袭上金发青年的脸,把他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挨打的人左看右看,而动手的两人也面面相觑。

摄影师盯着狗卷棘露在外边的鸢紫色眼睛,酒一下全醒了。

“你也认得她……”

“鲑鱼。”

狗卷棘眼睫微颤,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

既然摄影师的父亲能和港口黑手党谈生意,说明他和他的同伴肯定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一拳,从理性讲,根本不应该挥出去。

但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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