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灵桑树已然长成参天大树,黄澄澄的灵果缀满枝头,将整个溟沧海都笼进一股独有的香气里。
这日,各色云辇、金车从灵桑山横跨整个溟沧海,一直排到了对岸的飞仙镇去。各界数得上的人物纷纷赶来灵桑山,参加这难得一遇的盛会。就连天君也乘着飞鸾金车,悠悠然驾临扶桑宫。
今日便是那灵桑神女与玖玄神君大婚的日子。
时过境迁,六界之人皆言这玖玄神君是撞了大运才入了灵桑神女的法眼。而这些人同之前所言桑落一介小小地仙竟搭上玖玄这条线的赫然是同一批人。
桑落如今有着灵桑树神的身份傍身,又是扶桑宫的主人,在六界中风头正盛,加之她相貌颇佳,修为了得,私下的倾慕者不知凡几。
而玖玄作为活了数万年的老古董,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也鲜少在扶桑宫外露面,只安安心心地躲在宫中浇浇树,种种花。众人自然不知道玖玄灵力消散的原因,只道一介上古战神,竟甘愿囿于一方宫殿之内“相夫教子”,无不唏嘘感慨。
玖玄倒是丝毫不介意旁人的看法,美人在怀的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扶桑宫内。
白白手执木梳,脸上挂着无比得意的神采,正一下下无比郑重地为桑落梳头。
为出嫁的新娘子梳头,这是婚礼中顶重要的一环,这其中满含着娘家人对新人无限的祝福。桑落天生地长,无父母兄弟,送嫁之事自然落在了一众友人身上。长凝原是争着抢着要为桑落挽发的,为此还不惜同白白大打出手。好容易将此任务抢到了手,谁曾想,今日她却被要紧的政务缠着脱不开身,只得悻悻地让于白白。
说是送嫁,其实不过是自扶桑宫出,乘着花轿围着溟沧海转上一周,再回到扶桑宫罢了。
桑落原觉得诸番礼节太过繁琐,想着精简些,不料鬼老等几个颇有年纪的吹胡子瞪眼道:“婚姻大事怎可将就!再说,六界中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呢,你须得拿出你灵桑山主的款儿来!”
就连玖玄也出奇地与鬼老达成一致,不想委屈了桑落。桑落无奈,只好由着众人折腾去。
待到预示着吉时的钟声响起,桑落已然穿好喜服盖好盖头,长凝方急吼吼地朝着扶桑宫奔来。
她将桑落的大红盖头轻轻掀起,望着她精致的小脸看了又看,眼中闪着晶莹的光,不禁叹道:“我们落落可真美。”
白白鼻孔出气,嗤道:“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守时,以为说两句好听话就能蒙混过去了?”
长凝难得不与她争辩,满含歉意地对桑落道:“实在是有要紧的事走不开,不过,我可是备了顶好的贺礼来的,你定会喜欢。”
待众人簇拥着桑落出了扶桑宫门,瞧见了长凝的“贺礼”,眼前的景象惊得众人一时愣在原地。
便见着整个溟沧海的上空铺满了绚丽的七彩祥云,无数只彩凤挥动着漂亮的羽翼在祥云中穿梭起舞,发出一阵阵动人的啼鸣。
众人皆仰头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须臾,那些祥云缓缓流动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在半空中聚成一座七彩云桥。云桥的顶端一直蔓延至天际,另一端则缓缓延伸至桑落脚下。
玖玄早已等在宫门外,他穿着大红喜袍,手执红绸的一端朝她伸过来:“落落,我来接你。”
桑落心跳如擂鼓,便是隔着大红盖头,她亦早已将眼前之景尽数看进眼里。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自己一并交给眼前这个等了千百年的人。
两人缓步踱上云桥,每踏出一步,云桥两端便开出一簇簇花朵,将二人簇拥在绚烂的色彩中。
行至云桥尽头,二人方换了喜轿,沿着溟沧海上空逡巡一周,方回到扶桑宫来。
待一应繁琐的礼节完毕,桑落方被送进洞房。
她坐在软绵绵的大红喜被之上,望着桌上一对跳动的喜烛,犹有些恍惚。她狠狠掐了下自己水嫩的脸蛋,方咯咯地笑出声来,她是真的嫁给他了,嫁给了自己痴望了千年的那个人。
待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她又不由地紧张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脑中钻去。桑落虽说时常往玖玄的灵府内溜达,可在身体上,他们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动静。玖玄被两名神官扶着踉踉跄跄地推门而入。
那两名神官颇懂规矩地垂着眼,只将玖玄扶坐到桌边的椅子上,便悄无声息地掩门退了出去。
半晌,毫无动静。只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过来。
桑落眉心一皱,便想将大红盖头扯下。下一刻,一双大手握了过来。
他的声音依旧无限温和:“莫动,为夫来。”
听到“为夫”二字,她的心尖猛地一颤,方顺从地垂下手去。
玖玄并未马上揭起盖头,而是顿了片刻。桑落顿觉那浓郁的酒气霎时间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独有的凌冽香气。
“你没有饮酒?”桑落不禁好奇。
玖玄低笑两声,耐心解释道:“这是莫凡音给的,目地是让我早些回来陪你。”
言罢,桑落便觉身旁的位置微微塌陷下去,下一刻,盖头被轻轻揭开,他那双眸子正满含深情地望着她。
他凝眸不语,只定定地望向她。桑落脸色蓦地一红,方别过脸去躲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声道:“阿玄,你看够了没有。”
玖玄闻言方缓过神来,脸上挂着万般柔情:“不够,怎么可能看够。对了,你如今,该唤我什么?嗯?”
桑落将头垂得更低,一闭眼,决定装傻充愣,遂瓮声瓮气道:“什么叫什么?”
玖玄望着她羞红的脸,心头的温度迅速攀升。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掩去几分少女的娇俏,多了几分妩媚来。他喉结微动,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滚烫,遂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忘情地吻了上去。
桑落觉得今日的他颇有些不同。往日里他吻她,如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温柔又小心。而今日的他,如一颗滚烫的火炉般带着难耐的急切朝她袭来。
她有些喘不上气,只能伸出无力的手攀上他的背。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时,他蓦地将她松开了。
她几近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将额头抵上她的,声音带着无限魅惑般诱哄道:“乖,该叫我什么?”
他竟然还没忘了这茬!桑落有意气他,故意闭口不言,却没想到他再次猝不及防地堵上她的唇。
如此三四遭,桑落终于如濒临干涸的鱼般没了力气,只得小声讨扰道:“夫……夫君……”
她的声音极小极轻,带着几分动情后的喑哑。
他眼中稍息的火焰登时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将她拥在怀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些:“落落,时辰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桑落窝在他怀里的身体蓦地一抖,心道:终于来了。
她闭上双眼,轻咬下唇,口中溢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嗯”。
玖玄小心将她打横抱起放入锦被中,遂手指微动,桌上跳动的红烛霎时熄了。
一弯新月隔着窗棂往室内撒下一抹清辉,映照出满室旖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