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分科了,你要学文还是理?时祎。”
下课后,汪雨晴扭头跟后桌聊天。
“不知道呢,没想好。”时祎也正为此事发愁呢。
话刚说完,时祎就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知道是杨埠,但早晚都要面对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怎么了?”时祎转过身,问他。
杨埠一直没主动问时祎选文还是选理,是因为他觉得时祎会选理,直到近段时间,他真的不确定了。
听到她说“没想好”,他的心都猛的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要选理科还是,文科?”
如果一个月前杨埠问她,她能斩钉截铁说选理科,但时至今日,时祎真的不能确定选什么,而且,她认真思量过了,她选文科的可能性很大。
鼓起勇气,迎上他震惊的目光,坦白道:“还没想好,但我觉得理化生的字母和数字一点都不可爱。”
把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时祎突然如释重负,她不知道杨埠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懦弱、逃避,但她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杨埠眼神里的情绪变了几变,从不敢相信到震惊,最后转为几分无奈。
“晚自习下课,操场。”
时祎低头,不敢看他,把手指往袖子里缩了缩,外面的空气可真是压抑啊,底气不足的“哦”了一声。
身子僵硬的转过去半截,杨埠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转了回去。
“伸手。”杨埠没有凶她,柔声道。
感受到他语气的变化,时祎先抬眼看了眼他的表情,看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放心的把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放到他的桌子上。
杨埠看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很乖,心里某处就柔软的一塌糊涂,舍不得说哪怕一句重话。
将一颗透明包装的水果糖放到她掌心,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电流直击心脏,扰乱了杨埠的心神,很不自然的收回了手,“回去吧。”
时祎就像机器人一样听从他的指挥,手指曲起,虚握着掌心的那颗糖,缓缓地转了过去。
晚自习下课铃响后,杨埠踢了踢前桌的凳子。
时祎会意,起身,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直奔操场。
进到操场后,杨埠直接拉着时祎的手,把人带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
时祎自知有愧于杨埠的期待,所以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敢抬头看杨埠。
可杨埠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要弄清楚时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你是不是想学文?”杨埠单刀直入,也不拐弯抹角。
戳到了时祎在他面前最不想触碰、最抵制的问题,她本能的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杨埠根本不给她把自己裹在壳子里的机会。
看到时祎犹疑不敢回答他,杨埠知道他越来越接近事情真相了,再次逼问:“是不是?”
被步步紧逼的时祎知道她已经避无可避,犹疑了一下,才道:“是。”
亲耳听到时祎承认,杨埠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转身缓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转过身来平静地问:“为什么?”
倚靠在观众席的墙上,时祎抬头看着她的星星,内心纠结好一番后,才坦白道:“你知道我理科成绩一直不好,在及格线上徘徊着,你费那么大劲给我补课,成效也不大,”
说到此,时祎有些哽咽,觉得她真的对不起杨埠给她下的劲,开小灶,眼泪不觉间从眼角滑过,抬起胳膊,想用指腹拭去眼泪。
杨埠敏锐的察觉到时祎情绪的变化,他不想把她惹哭的,她一哭,他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上前一步,伸手替她将眼泪擦去,将人轻轻拥到怀里。
时祎哭了起来,慢慢回抱着他的腰。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抖,杨埠的手圈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时祎哭够了,才继续宣泄着:“我真的没有学理科的天资,学起来很吃力,也很痛苦,甚至都想把卷子撕了,我一点儿都体会不到学习理科的乐趣。”
“如若不是因为你,我放弃的可能更早。”时祎心想。
杨埠见她吐露实情,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她那么好学,一直以为时祎至少不讨厌理科,听了她心底的话后,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是在逼自己学习理科,逼她留在(1)班。
原来,她学理科,并不开心。
把下巴垫在她脑袋上,来回蹭了两下,很遗憾地说:“那怎么办?我还想和你坐同桌呢。”
杨埠原本想着高二分科,肯定会来一次座位大调整,他就能和时祎坐同桌了,这下,可能要泡汤了。
“那怎么办呀?”时祎在他怀里弱弱的问。
“没事。”杨埠嘴上说得不在意,心里却想着:以后成了我媳妇儿,不什么时候都能在一块了。
时祎从杨埠怀里仰起头,眼角的泪痕依旧挂在脸上,不舍道:“那我们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
看着喜欢的女孩楚楚动人,杨埠心生爱怜,本能的想要俯身去吻她,但在碰到她唇之前的一刹那,撇开了,克制住了他的冲动。
时祎是让他满眼欢喜的女孩,他要保护好她。她还小,不懂事,难道他也不懂事吗?吓着她了怎么办?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他有的是时间。
自从跟杨埠坦白后,时祎心里终于不堵了,彻底没了思想和心理负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老妈和林叔(已和时荟芸女士领证)都很支持对她的选择。
有了坚强的家庭后盾,时祎在分科的十字路口选了文科这条路。
“同桌,跟你说个事。”时祎拍了拍付杰的胳膊。
“什么事儿?”
“我要选文了。”
“别走呀,你走了,我就没同桌了。”付杰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他的亲同桌,极力挽留着。
时祎笑了笑,十分没有诚意的安慰道:“放心,会有新同桌的,最好是个母老虎,能收拾得住你。”
说完还在旁边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不行,换新的我不习惯,你能别走吗?”付杰虚情假意道。
“那你能替我高考吗?”时祎反问着,右手支着太阳穴,看着他。
“那你还是走吧,替人高考是犯法的,刑事犯罪,我乃良好公民,不与尔等小人同流合污。”付杰秒变正经。
说完,还合上了化学书,那一瞬间,时祎瞥见令她头痛欲裂的化学方程式。
“是是是,您是君子,出淤泥而不染,那烦请您以后不要与小人,”时祎指着她自己,“我,说话,玷污了您的清高。”时祎故意激他,因为知道他一天不跟她发发牢骚,他就浑身痒痒,难受的很。
付杰伸手拍了一下头,眼睛一闭一睁,装傻充愣道:“呵呵,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说完打开英语书,翻到最后面的单词表,边小声读边写单词,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
时祎就静静的看着他在那装。
“时祎。”听见有人叫她,时祎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3)班的地理课代表张远站在后门。
看见时祎回头,张远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来。
“怎么了?”出去后,时祎问张远。
张远抬了下往下掉的黑框眼镜,一只胳膊背到身后,有些害羞的说:“地理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拿卷子。”
“好,我知道了,谢谢。”时祎知道了原由,对他道了谢
“没,没关系。”张远慌忙地朝时祎摆了摆手,话都说得有些磕巴。
说完,慌张的转身就走。
正要去拿地理卷子的时祎没来得及走到楼梯口,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时祎心里权衡了一下,又回到了教室。
虽然第三节是自习课,但是她已经计划好,要写几道数学大题的。
刚把数学卷子找出来,就瞧见老刘从付杰那边走廊上悄无声息的晃过,吓了时祎一跳,把页子往桌面上一铺,就开始算题。
下课的时候,时祎前脚刚走出教室,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转身看了一眼那人,就笑了起来。
“这位爷儿,您去哪儿?”时祎调侃着。
“办公楼。”杨埠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时祎眼角的笑意更深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肯定是有预谋的,但是也不挑破,邀请着:“巧了,我也是,一块?”
杨埠跟上去,应着:“好。”
“你去办公楼什么事儿?”
“去拿物理页子,老师改好了。”杨埠大言不惭着。
“咦,唐晓倩不是物理课代表吗?怎么是你去拿?”时祎就纳了闷了。
“她头疼,我就帮个忙。”杨埠才不会给时祎说是他主动跟唐晓倩请了这门差事的,就是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陪着她。
“哦,这样啊。”时祎似信非信。
“上节课喊你出去的是谁?”杨埠醋醋地问。
时祎瞥了眼身旁的某人,感觉他说话的语调怪怪的,但还是如实的回着他:“他呀,(3)班的地理课代表张远。”
“那个,你离他远点。”杨埠给时祎交代着,不想让别的男生觊觎他的女孩。
时祎扶着楼梯扶手正要侧着脸和杨埠说话时,与一个慌慌张张往上跑的男生差点撞着。
幸好杨埠反应极快,板着时祎的肩迅速往旁边一带,把她揽到怀里,护着。
时祎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杨埠的火气也是蹭的一蹦三尺高,朝那个男生怒吼着:“你他妈的看着路。”
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这么大的火,时祎都有些吓着了,没想到他发起怒来时这般霸道模样。
时祎感受到揽着她肩膀的手臂颤抖着,肌肉紧绷着,那是他紧张她的本能反应,抬起头,看到杨埠充斥着愤怒的眸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那个男生明显是被吓着了,慌忙道着歉。
没等当事人原谅就溜了。
人走后,围观的同学们也都散了,杨埠才缓缓的松开怀里的人。
时祎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把鬓角的碎发往耳后缕了一下,抬眼看着杨埠后怕的眸子,安慰着:“我没事。”
“那就好。”杨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刚真的吓着他了,万一两个人不小心撞上,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经了这一遭,杨埠非要拉着她的小臂,时祎知道他受了惊吓,便由着他去了。
看着搭在她小臂上的手,这么小心翼翼,时祎觉得他这么紧张她,心里暖呼呼的。
“一会儿到楼梯口处集合。”分道扬镳之前,杨埠嘱咐着。
“哦,知道了。”时祎点头应着。
见她这么乖,杨埠这才放心的往物理老师办公室走去。
“咣咣。”时祎敲了两下门。
“快进来。”倪老师抬眼看到她的课代表,招手让人进来。
时祎快步走了过去,站到办公桌的前面。
“数够你们班的就行。”倪老师笑着递给她一沓试卷。
“好。”
时祎拿过卷子,数够62张,把剩余的卷子还给老师,就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就看到杨埠在楼梯口那儿等她了,半倚着墙,双臂随意的垂在身体两侧,右手捏着一沓页子,白纸黑字分明,外加上红笔改过的痕迹,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过拿卷子的那个人却让她赏心悦目。
听到有人过来了,杨埠抬眼就看见时祎抱着一沓试卷朝他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微笑,看到他后,笑得更开心了,小跑奔到他身边。
“走吧。”到杨埠身边后,时祎把卷子往怀里紧了紧,笑容也更加明媚。
“嗯,回去。”杨埠看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身体往前倾了倾,重心离开了墙面,然后转身要走。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时祎瞥见他校服背后粘了一些墙灰,叫住了杨埠:“等一下。”
杨埠不解地扭头看着她,挑着眉问:“怎么了?”
时祎先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才大胆的指着他的后背,微微歪着头,“你校服后背粘了些墙灰,我给你拍拍?”
“好啊,”杨埠很乐意,说着就转回了头,把整个后背都交给了时祎。
时祎也不扭捏,细心的拍着他衣服上的墙灰,直到墙灰的印迹不明显了,才停手。
“好了?”
“不明显了,但是拍不干净,得洗一下才会彻底洗掉。”时祎已经尽力了。
“没事,回去洗一下,走吧。”杨埠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