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爱学习的不爱学习的,正式进入高三后,都与以往有了较明显的变化。

“没事,才高一,离高考远着呢。”高一时,我们可以这样说。

“哎呦,还有一年就高三了。”高二的时候,我们会这样说,可依然紧张不起来。

直到高三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我艹,老子怎么就高三了呢。”

时祎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压,早上跑操时,她还未走进操场,就听到学生们的朗朗背书声。

拿着课本、笔记本、速记的小本本,低着头或仰着头记忆,大声的或小声的或默背的。

“abundant,abundant,大量的,丰富的……”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多生怪柏,悬泉瀑布……”

“必须把尊重客观规律和发挥人都惹主观能动性结合起来……”

……

早上吃饭时间,越来越少的同学会亲自打饭了,更多的是几个人商量好,今天你帮我带,明天我帮你带,轮流着,为彼此争取更多的学习时间,时祎也不例外。

“秦遥,你帮我带个饭吧,明天我帮你带。”时祎转身把饭卡交给秦遥。

“吃什么?”秦遥把饭卡装进兜里,问。

“和你一样。”时祎也懒得想了。

“行。”

一下课,整个教室有2/3的同学都不带挪个窝的,除了上厕所和打水。

这些学生种绝大部分,也不是为了学习,而是,趴在课桌上补觉。

“听懂了吗。”老唐讲完了一个立体几何题,习惯性的问着下面。

高二的时候,老唐说完这句话后,下面基本上没人答茬的。

“没有。”一些同学摇着头,表示没听懂。

“哪一步没听懂?”老唐问着学生。

“EF的值是怎么求出来的?”

“好,我们从这再将一遍,连接BE……”老唐耐心的再讲一遍。

整个高三学生的学习状态真的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刘和老郑的巡班频率较以往增加了一倍。

8月底高三组织的一次月考,时祎成绩跌到年级15,原来比她排名靠前的一个同学比她退得还多。

也有几个原来20名左右的同学,成绩突然窜到前10。

看到成绩时,时祎根本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因为总成绩降了十来分,只考了586,除了语文成绩因多做对了2道选择题,考了115外,其他的成绩都让她很难受。

瞧见成绩猛然冲到前面的几个同学都起早贪黑,时祎怀疑她自己是不是不如他们努力,所以排名才下来的。

月考后,时祎陷入一种极度否定自我、严重缺乏自信的恐慌之中。

时祎整个人都慌了,觉得她像以往那样继续下去,一定会被更多人超越的,也学着她们改变作息,以换取更多的时间学习。

晚上也开始点着台灯熬夜学习,不过后果就是,第二天上课老犯困,一下课哪都不想去,就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尽管时祎明显感受到学习效率不如以往,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和其他人一样争取更多时间学习,怕她一放松就赶不上了。

最早发现时祎不正常的是沈霁。

一个课间,沈霁出去接水,遇到了在外面走廊上透气的秦遥,走了过去。

“秦遥。”

“沈霁,你也出来了。”秦遥有些惊讶,没想到沈霁会主动跟她搭话,但眼中的笑意掩不住她内心的喜悦。

沈霁双臂撑在廊沿上,应着一声“嗯”。

“怎么了?”秦遥相沈霁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她,必定有事。

沈霁偏头看着秦遥,担忧道:“时祎最近状态不对。”

“我也感受到了,闷头学习,不像她的作风。”秦遥也有同感,她也觉得最近的时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时祎,晚上熬夜熬到11点半,她以前可是不熬过夜的。

“自从上次月考后就一直如此,上课老犯困跑神,学习效率还不高。”作为时祎的同桌,沈霁观察细微。

一次,老唐课堂随测,时祎错了一道立体几何大题,就特别的烦躁,情绪有些崩,沈霁看到同桌眼圈都红了,趴在桌子上哭。

“我觉得她被那些人同化了。”说着,秦遥转过身,透过窗户朝几个同学看了过去。

沈霁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明白秦遥口中的那些人是哪些人,时祎在盲目跟风,却不管这种方法适不适合她,担心道:“她这样是恶性循坏。”

“是啊,弄得我都快不认识她了。”秦遥都有些无奈,想劝又劝不住。

“你有什么办法吗?”沈霁满含希望的问秦遥。

秦遥垂眼,静默思考了两秒,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抬眼笑着同他说:“有个人说的话她能听进去。”

“谁?”沈霁脱口而出,嘴比心快,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时祎振作起来就好,他不想看着她一蹶不振下去。

秦遥十分有把握的说:“交给我。”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秦遥站在高三(1)班后门,正要喊杨埠的时候,就看到了拿着水杯出去接水的付杰,一把拦住了他:“付杰,付杰。”

“你怎么在这?”付杰看到旧同窗,颇有些惊讶。

“别管这个,帮我把杨埠叫出来。”秦遥让他帮忙道。

付杰打量着她,摸不着头脑,回教室拍了拍杨埠的肩膀,然后扭头指了指后门处的秦遥。

杨埠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来了。

“怎么了?”杨埠出了教室,对秦遥突然找他有些疑惑。

毕竟牵涉到时祎的隐私,望着过往的学生看他们的眼神,秦遥没法说,给他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杨埠将她带到校医院那边,人很少,问:“是不是时祎怎么了。”

因为他实在猜不出还能有什么能让秦遥找上他,因为他俩之间的纽带只有时祎。

看起来是疑问句听起来确是肯定句,秦遥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来,“时祎最近状态不太对,情绪很不稳定……”

杨埠越听,脸色越沉重,眉头皱得也越深。

“我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开导她,她听你的话,切记,千万不要刺激她。”秦遥再三叮嘱着。

“你跟时祎说,晚自习下课后,操场门口找我。”

下了晚自习,时祎难得在铃响后就离开,直奔操场门口。

“这儿。”杨埠看到她往这边奔了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时祎看到杨埠后,就急急忙忙的小跑过去。

杨埠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操场的边缘地方走,找到一个昏暗、隐蔽的角落。

待两人面对面时,杨埠怜惜的扶着她的双肩,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还是放轻语气,小心翼翼的问:“秦遥大致跟我说了,你最近太拼命了,怎么了?”

时祎抬眼看着杨埠,又低下头,不说话。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杨埠试着去触碰她的心结。

一句话戳中了时祎心中最难以言说的结,“哇”的一声哭起来。

看到他媳妇儿哭了,杨埠心疼坏了,温柔的将人揽到怀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被杨埠抱着,时祎感觉自己躲进了一个避风的温暖港湾,安全极了,心中的委屈如岩石下汹涌奔腾的岩浆四处流窜,却突然找到了出口一样,尽情的往外喷涌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看着她们,起那么早,睡那么,晚,我着急,很慌,我怕,只能学着他们,只有这样,心里才会有一些安慰,我不敢跟别人说,怕他们瞧不起我,所以就强撑着,硬挺着。”时祎哽咽着,一抽一搭的同杨埠诉说着。

说完,又窝在杨埠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也不敢太大声,招来旁人就不好了。

杨埠胸前的衣襟湿了大片,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轻颤的脊背,安抚着。

过了好久,等她哭够了,杨埠才开解她:“你以前怎么学,现在就还怎么学,不要让旁人扰了你的节奏,这样只会让你手忙脚乱,无所适从,每个人的学习方法都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去学习他们的方法,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知道吗?”

“嗯。”时祎紧紧的抱着杨埠,在他怀里哼咛了一声。

“答应我,做回你自己。”

时祎在他怀里轻轻地点着头。

操场跑步的人逐渐散去了,就当时祎要从他怀里出来时,感觉到一束强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急忙偏头避开灯光。

“谁在那边?出来。”

俩人都听出来是老刘的声音,顿时紧张的不行。

“快跑。”时祎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杨埠跑。

但杨埠看到,老刘正好在操场出口的必经之地,在逃跑途中要是时祎的脸被老刘照到,认出来了,就不好了,他无所谓,老刘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可时祎就不好说了,而且他能想象到,被抓的话,时祎肯定是被指责最多那一个,她现在学习状态本就不好,那岂不是雪上加霜了,他不能冒险,他要赌一把。

将时祎拉回他怀里,双手护着她的脑袋压在他胸前,紧紧护着她,无论怎样他都会护着她。

刘老师顺着光走过去,看到他的“好学生”抱着个女生,甚是不可思议,厉声呵道:“她是谁?”

“我女朋友。”杨埠霸气的承认着。

“哪个班的?”

听到这句,杨埠清晰的感受怀里的身子颤了颤,发力的扣着他腰间的肉。

“刘老师,您别问了,我不会告诉您的。”杨埠很坚决,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先将他捅成肉泥再说。

“是谁?”老刘逼问着。

杨埠带着祈求着,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刘老师,算我求您了,有什么您冲我来,别为难她。”

师生在那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一分多钟,杨埠依旧死死护着时祎,毫不让步。

最后,老刘见干耗着也不是事,撂下话:“明天自己去办公室解释。”

就转身走了。

从老刘的魔爪中逃出生天的两个人,都吓得不轻,杨埠把时祎送到操场门口,交代着:“回去早点睡,别熬夜,知道吗?”

“我不想回去。”时祎想和杨埠多呆一会儿。

杨埠瞥了眼四周,无人,俯身在他媳妇儿脸颊亲了口,摸着他的脑袋,哄着:“乖啊,听话。”

时祎没答他,踮起脚在他唇角碰了下,看他发怔的模样,害羞的转身就跑。

看着他媳妇儿撩完就跑,杨埠很想将人逮回来,但还是看着她转到回女寝的路上,才往男寝走去。

当天晚上,时祎没有熬夜,只是躺在床上,恢复了以往的学习方法,把一天学的的东西一一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在脑子里默背了一遍《藤王阁序》,就翻身,面朝墙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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