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时祎习惯性要去刷碗,她还记着两个人曾经的约定--掌勺的不洗碗,却被杨埠握住了手腕。
“你去看看吊兰,我来吧。”
时祎看着他的眼睛,没和他争:“那好吧。”
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却没成功,再抽一下,杨埠还是抓着不放,疑惑的看着他:“松一下。”
杨埠直勾勾的盯着她,笑着提醒她:“你写的保证书还在我手里。”
想起这茬的时祎把脸撇到一边,不敢看杨埠,她都能想象到此时她的脸有多红。
看到媳妇儿的娇羞模样,杨埠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腕。
解脱后的时祎,头都没有回,直奔客厅。
杨埠看着她慌乱逃脱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她还记得给他承诺过什么,没忘了,这就行了。
看着电视柜边长的旺盛的吊兰,时祎感觉不像他俩最早买的两盆,看土壤,是缺水了。
去阳台上,找洒水壶时,她看到晾衣架下的滑板,往事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倚靠着门框,没一会儿就顺着蹲了下去,望着那承载着中学时代记忆的滑板,发着呆。
“媳妇儿。”
听到杨埠唤她的时候,时祎赶忙拿起小洒水壶,拐到卫生间接了点水。
杨埠瞧见她眼眶红红的,情绪不大对劲,走到正给吊兰浇水的人后,蹲下身去,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
时祎觉得她不能在这呆了,触景生情,往事想放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她受不住的。
“怎么了?”杨埠关心着。
时祎吸了一下鼻子,已经囔了,“没事,我中午去秦遥那儿。”
杨埠的手突然顿住了,过了两秒,沉着声说:“那行,我一会儿送你过去。”
“好。”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秦遥开车载着时祎赶到了婚宴酒店,几十桌酒席,可谓是宾朋满座。
时祎一下子就看到了新郎身旁的沈霁,第一次见他穿正装,温润中透着一丝严谨,很符合他的职业气质。
沈霁也是瞧见她们了,朝她俩看了过来,笑了笑。
时祎看着他,回了一个微笑,秦遥亦笑着朝他挥了下手。
婚礼流程一步步的走着,看到新人交换戒指的时候,时祎突然很羡慕,因为她也曾憧憬过她和杨埠的婚礼,可惜,物是人非,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你看,你看,张龙飞脸红了。”秦遥看着台上正喝交杯酒的新人,拍着时祎的胳膊,说着有趣的发现。
“看到了,他手刚还抖了两下呢。”时祎也爆着。
“瞧把他紧张的。”秦遥往台上瞄了眼,剥了一个喜糖放到嘴里。
“说不定,你和叶杭办婚礼那天,也会紧张。”
“我才不会呢。”秦遥鼓囊着嘴,吐字不甚清晰地否认着。
“你就嘴硬吧。”
吃饭的时候,看到新郎新娘过来敬酒,三个人都站起身,和新人碰杯。
“祝二位恩恩爱爱!”
“祝二位百年好合!”
“祝二位幸福美满!”
三人分别送上祝福。
“谢谢,谢谢,”张龙飞说着,看着时祎和沈霁,催着:“你俩也都抓点紧,人生大事,耽误不得。”
说着,几个人碰了下杯,新人就去旁边那桌敬酒去了。
“同桌,那你以后打算留在北京发展了?”时祎边吃边问。
沈霁把凉拌的酱牛肉夹了一块到时祎的碟里,应着:“嗯,先干着,等条件成熟了,打算自己开一个律师事务所。”
“有想法。”秦遥赞着,她很佩服沈霁的眼光和魄力,不愧是她当初暗恋过的人。
时祎吃着碟子里的食物,突然跟两人说:“我要是在上海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家给爸妈养老。”
“要不,我开事务所的时候,你过来给我当财务总监?”沈霁半玩笑、半认真地跟她说。
“同桌,你可真够意思,还能想到收留我,不过,太熟了,不适合一起工作,我要是犯错了,你都不好意思说我。”
“不说。”沈霁淡淡的笑着。
语气里透出的宠溺,让一旁的秦遥都羡煞不已,酸着了,“哎呦喂,偏心偏的也忒明显了。”
沈霁偏头看着吃饭的同桌,温柔地笑着,漾起了浅浅酒窝,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分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同桌。”时祎很骄傲的朝秦遥眨了下眼,得意地炫耀着。
“叮叮。”
时祎听到微信有消息进来了,打开一看,是杨埠。
----我送你回家。
看到消息时,时祎就知道人肯定就在酒店门口,这让她如何办呀?
要不要当没看到?就当她不知道,那万一他电话打过来不还是得接吗?
“怎么了?”沈霁偏头,小声问。
“没什么。”时祎把手机屏摁灭,若无其事道,继续吃饭,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
饭后,三个人跟新人告别后,便离开了。
走到酒店门口时,时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杨埠,可能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因为曾是最熟悉的人,看到他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今天逃不掉了。
看到他们一行三人从酒店出来,杨埠匆忙走了过去。
“我送她回去。”杨埠把时祎拉到身边,牵着她的手,放到口袋里,跟秦遥和沈霁说。
秦遥很识趣,撮合着他俩,爽快道:“那行,我家时祎就交给你了,她行李箱在我车上,待会儿取一下。”
“好。”
坐上车的时祎,放下窗户,跟沈霁、秦遥道着别:“保重。”
“知道了,快走。”秦遥毫不客气地催着。
刚出市区,时祎就接到弟弟的电话。
“姐,婚礼结束没?”
时祎扭头,看着开车的杨埠,回着:“结束了,已经往家赶了,你不用过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小桓关心着。
“额,那个,杨埠送我回家。”时祎支支吾吾的,怕她弟弟觉得她没原则。
小桓不敢相信,大声道:“什么?他送你回来的?”
被弟弟吼的时祎把手机拿的远远的,让耳朵免遭聒噪,看着窗外逝去的高楼大厦,实话实说道:“已经在路上了。”
“那行,那我就不去接你了。”没跟她姐打招呼,就擅自开车去市里接人的林桓,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打了个弯,折返回家。
“你在家乖乖的啊。”毫不知情的时祎跟弟弟说着。
这是小桓从她姐口中听到最多的话,但却一点都不觉得烦,他不希望姐姐和前姐夫藕断丝连,所以才总会旁敲侧击让她找对象,但他也知道她姐这几年为什么不谈恋爱,可能爱得太深,再也无力爱上其他人了吧,“我知道,你快点回来。”
“知道了。”
“你订回去的航班吗?”杨埠偏头,瞥了一眼玩手机的媳妇儿,主动找话。
时祎滑手机的食指顿住了,她的返程票早订好了,但是她知道杨埠问这话的用意,一时拿捏不住该怎么回答。
杨埠侧着头瞧见她纠结的神情,心中了然,故意道:“没订的话,我把你的票一块订了。”
这下时祎不淡定了,她知道他有她的身份证号,怕他真的给她订,立马说:“订了,订了。”
“几号的?”
“正月初六的。”
“XX航空的?”
“不是。”时祎顺着他的话就接了,没多太想。
“你要是累了,把座椅调一下,睡一会儿。”
“你能开个缝吗?我有点闷。”时祎觉得暖气开的太足了,喉咙有些发干,燥得慌。
“好。”说着,杨埠把他那侧的窗户开了两指宽的缝儿,把空调暂时关了。
时祎要下车的时候,杨埠扭头问她:“不请我上去坐坐?”
当事人犹豫了两秒,才道:“好。”
“砰”的一声,时祎在后面把门带上,钥匙放到玄关的柜子上。
看到干净整洁的屋子,她就知道老妈这两天过来收拾过,习惯性地问杨埠:“还是红茶?”
听到这话的杨埠也愣了一下,可能太久没有听到她这样问了,反应慢半拍的应着:“嗯,红茶.”
时祎转身去烧水泡茶,杨埠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在餐厅那边忙活。
“我想看看你屋。”杨埠想看看留着两人美好回忆的地方。
正在忙着泡茶的时祎听到后,扭头回着:“好。”
再次站在那扇门前的杨埠,心里五味杂陈,握着门把的手已经按了下去,却迟迟没有打开,过了十多秒,才鼓起勇气推来了门。
室内的布局和他几年前看到的差不太多,几乎没有变化。
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魔方和小葫芦,都是他高中时期送给她的小玩意儿,如今,就静静的摆在那儿,彰显着它们的存在,“你们还在呀。”
鬼使神差的走到桌子边,拿起那个小葫芦,翻看着它的底部,原来时祎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把葫芦放至耳边,摇了摇,没有听到任何响声,纳闷着:“欸,我的小情书在哪儿?”
看了半天,发现桌子旁边有一个旧的大纸盒子,打开后,里面都是高中的各种卷子,他知道时祎想留作纪念,才没舍得扔的。
最上面还是她的数学错题本,他认得那个本子,里面有他跟时祎讲得各种数学题。
不过,怎么鼓鼓的?看起来,里面应该是夹了什么东西。
应该没什么隐私,否则时祎也不会放他进来了,杨埠特别想知道,笔记本里到底夹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他写给她的情书。
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拿出来,感受鼓起的厚度,就察觉到肯定不是他的情书,因为一张纸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厚。
打开的时候,里面夹的东西让他震惊,直戳他的心窝。
2015、2016、2017,3年从上海飞往伦敦的往返机票,而且日期都还是他每年生日的前后。
为什么秦遥没有告诉他?是不是时祎一个人悄悄去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做的那么决绝,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他?为什么彼此都放不下,还要忍受折磨。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杨埠急忙把东西复归原处,平复着情绪,拿着小葫芦,装模作样。
“茶沏好了。”时祎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杨埠把玩着那个小葫芦,跟他说。
杨埠回头应了一声:“来了。”就把小葫芦放在桌子上,跟着她出去了。
“还留着葫芦呢?”
“嗯,怪好玩的一个小玩意儿。”时祎还有好几个,无论在哪里遇到卖葫芦的,总要上前去挑一个有眼缘的。
“我有好些个呢,你要不要看看?”杨埠也收集了不少,他很喜欢把玩,觉得很有意思。
“我在新房也没见着呀?”
杨埠温柔地看着她,解释着:“在书房呢,你没进去,遇到了,总要挑个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