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训练有素的将洛星晨和灵墨卿二人引进了一间弥漫着书香气味儿的房间,一位身穿素白色的女人虚弱的坐在床上,脸和嘴唇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双眼无神的不知在望何处。见人已到,她收回了目光动着那无色的嘴唇道:“随意坐吧。”
将人带到后,那丫鬟便自行退去了。洛星晨坐在夫人床边有些不忍心:“如何?需要我为夫人诊脉否?”
那夫人轻轻的摇摇头,总觉得她对自己已经开始绝望了:“我听禅儿说起过你。洛姑娘是吧,我就想知道,我这......到底是做错了何事?上天要一再夺取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原本就软弱无力,这么一哭更是显得可怜脆弱了。
“禅儿?”洛星晨安慰似的抚摸着夫人的后背想让她好受点。
:“那是我们金府唯一的孙子辈,他的爹是老爷最疼爱的儿子。”洛星晨这么一问,夫人也停止了哭泣,“可惜到了他却......唉,就这么一个孙子,居然还.......”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洛星晨到是问起:“禅儿的那个禅字取出何意?”
老夫人咳了两声嗽继续道:“禅儿的奶奶,也就是老爷的三房向佛,所以就给后代取了个与佛相关的名字。”
“佛?”洛星晨回过头去看了看正站在那里悠闲自在的灵墨卿顿时心里有种不平衡的感觉,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专心调查而他却在那里无所事事。她又看回来微笑了笑,“为确保安全,在下还是为老夫人检查检查脉象好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比较妥当。”
夫人迟疑一阵还是妥协般点点头躺了下去。
其实洛星晨根本就不会把脉,她只是觉得可以乘机近距离的察看老夫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她做做样子的出手轻轻捏上老夫人瘦弱的手腕,眼神却一直凝重的看着夫人的小腹那一块。
在她的眼里,夫人小腹那一处正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邪气,那一团邪气从小腹开始渐渐扩散开来,似乎想要将夫人整个覆盖住。洛星晨猛地站起身来,她双手捏起法决嘴里飞速念道:“八荒之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迅速现形!”
洛星晨这一举动可把夫人给吓得不轻,她趁机朝灵墨卿使了个旁人无法看懂的眼神又一本正经的念着她随便想出的法决。灵墨卿一个大步向前出手将那团邪气死死的捏在手中,不出几秒,那邪气竟被灵墨卿给单手捏爆化为了渣渣融入到空气里。
在那邪气被捏爆的一瞬间,屋子里的动静很大,一股臭气融入进他们的口鼻之中。这样的气味顿时代替了房内原本的书香气息。老夫人难受的捂住口鼻闷闷道:“这.....洛姑娘,刚刚那阵声响是....是怎么回事啊.....?”
洛星晨也快受不了了,什么邪物居然会如此之厉害,她双手在面前不停的扇动。为了不吓到夫人,洛星晨很直接的走到灵墨卿跟前,上来就喊:“都叫你少吃点地瓜,你偏不听!以后还吃不吃了?!”
灵墨卿霎时整个脸都是黑一阵的青一阵,却又不忍心将洛星晨狠狠揍一顿,只得耐住性子扯了扯嘴角上前伸出手捂住了洛星晨的口鼻咬牙切齿道:“是。我以后再也不吃那种危险的东西了。”
洛星晨那一瞬间觉得还挺对不起灵墨卿的,他之前跟着自己有馒头吃就算奢侈的了,别说地瓜了,连烂瓜都没见着一个。如今还要成为洛星晨开脱的理由,果真是委屈至极。
待气味消散,夫人抬眼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灵墨卿,半晌道:“想不到......这位公子口味还挺独特的.......”
灵墨卿挑起眉看着还在幸灾乐祸的洛星晨:“是的,我的口味一向如此。”
洛星晨觉得后背发凉及时收住了嘴往后退了几步道:“那么,若夫人无事,我就先带着子卿去那位向佛的夫人那里去看看了。”
“.....有劳。”
“没有没有。”
说完,洛星晨拉起灵墨卿的手就走。
“我还真是可怜啊,穷得只能吃地瓜。”出了门,灵墨卿依旧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
洛星晨挠挠额头有些羞愧道:“我那是怕说实话会吓到夫人嘛,子卿我知道你一直很大度的啦。”
灵墨卿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留给众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哪曾想如今就被洛星晨这么给毁于一旦了,他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罢了。若换了别人,我一早就将对方丢入地瓜地里埋起来了,你的话....等以后再丢吧。”
洛星晨全身抖了抖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求放过。”
玩笑归玩笑,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是看见这一男一女在嬉戏打闹还指不定会被说什么闲话呢。因此两人闹闹也就算了,收得很快。
在刚才那名带路丫鬟的帮助下,二人很快的找到了这府内唯一的佛堂。还没开门,里面便传出一声声有规律的敲木鱼声,看来一定是这里了。临走时,洛星晨拉住丫鬟问道:“姑娘,请问整个府邸可否只有这一间佛堂?”
丫鬟礼貌的平蹲了一下:“回洛姑娘,不错。这是老爷专门为三姨娘建的,全府上下唯有这一间。”
洛星晨又道:“那是不是一般修筑佛堂都是这么小的一个房间?”
丫鬟道:“那到不是,修筑的这么小只是三姨娘自己的意愿罢了。这已经是全国上下最小型的佛堂了,再小一点的话那就是对佛的不尊敬了,是无法跪下参拜者的。”
洛星晨看着眼前的这间房屋,不愧是最小型的供佛处,整个屋子比刚刚那位老夫人的屋子外貌还要小上一半。洛星晨点点头对丫鬟笑了笑:“多谢了。”
丫鬟欠了欠身便离去了。
洛星晨正向前迈出一步,屋内便穿出一个声音:“既然来了就别在外站着,既来之则安之。”
灵墨卿出手拦住了洛星晨朝屋内大声道:“那还请三姨娘先将这门上的佛阵去掉如何?”
“........”
“什么佛阵?”洛星晨疑惑的看着灵墨卿,这门上若真有一道阵法,那又为何洛星晨会看不见,别说看见了,就连一点模糊的影子都没感觉到。
灵墨卿没有回答洛星晨的问题,依旧是等待着门内人的反应。
这阵法是用作驱邪的,能将一切罪恶之物挡在门外。这样的阵法对原本是仙身的灵墨卿到不怎么起作用,但对洛星晨是肯定会伤到她几分的,想当年洛星晨没有好好习过天界之法,整日里除了作死和撩灵墨卿就是跑到地界去沾染一身的邪气回天界。也因此被天界士兵抓了好几回了,灵墨卿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门内之人沉默半晌笑了两声:“果然是请到高人了啊,既然你们二人即非邪物,又何必担心这门上之阵?”
灵墨卿担忧的看了看洛星晨,洛星晨也担忧的看了看灵墨卿。洛星晨认为,灵墨卿乃妖界之王,也被划分到“邪”一类了才对。二人就这么互相担忧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怎么懂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屋子里的女人却有些无奈了:“罢了,妾身不逗你们便是。我褪去阵法,你们二人快速速前来吧。”
洛星晨不敢贸然前进,灵墨卿小声道:“放心,她真的褪去了。”
洛星晨:“嗯,那就好。”
此时的佛堂跪坐着三人,略显得拥挤了些,三姨娘坦然自若道:“妾身知你们二人前来所谓何事,大可一问。”
洛星晨却将这三姨娘给看呆了,对方明明都是个当了奶奶的老人才对,此时的这种容光焕发、朝气蓬勃的女人是谁啊?!难道向佛之人都是可以如此保持容颜不老的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三姨娘像是看透了洛星晨心中所想微笑了笑:“来者都认为妾身应该老去了,可只有内人知道,禅儿并非妾身所生,连禅儿的父亲都不是妾身所生。禅儿的父亲是妾身的姐姐所生,在生禅儿父亲时,家姐不幸难产去世,但她又怕将孩子交给其她姨娘照顾会受委屈,便托给了我。”
“出家之人可以娶嫁?”洛星晨忍不住好奇道。
三姨娘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摇摇头,她继续道:“只是为了方便在金府照顾孩子而不遭人闲话才被老爷赐上一个姨娘的封号而已。实则妾身今年不过四十有五。”
她这样的年纪还算是人生很美好的阶段了,却硬要待在这佛堂内虚度光阴。洛星晨不禁感慨起自己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了,大概就是现在了吧:“.......恩....我应该也差不多是......”
灵墨卿淡然开口:“二百四十九。”
洛星晨转头看向刚刚说话的灵墨卿有些难以置信:“你怎知道?而且我哪有那么老啊?!”
灵墨卿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着:“供台上的蜡烛,二百四十九根。”
“早说嘛.....真是的.....”洛星晨尴尬的低下头。
灵墨卿刚刚报出的确实是洛星晨的今年年龄,至于佛像下面的那数不清的蜡烛,也只是灵墨卿随便看了一眼随便找的借口。
三姨娘抬头看了看那些蜡烛摇摇头:“这就数错了,并非二百四十九那么多,只有九十九根.......咳,扯远了。”
九十九根蜡烛?!!这三姨娘........到底在干什么?!
洛星晨也忍不住往拱台望了两眼,这些蜡烛摆放的很有规律,看样子像是被人故意摆成这种太极阴阳阵样式的。
由于阴阳阵有黑白两色代表了世间善恶,这蜡烛却也刚好是红白两色,红的一种用在别人办喜事时,白一种用在别人办丧事时,刚好也是人世间的悲喜二者,同样悲喜和善恶一样,都是世间缺一不可的,它们都互相冲撞,因此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
这样的阵法用处无非两种,一是用来降妖除魔,二便是用来召唤妖魔。在最初本是只有前一种的用途,但在一百多年前,鬼界有意与天界和好,条件是救回鬼王的儿子,当时都很束手无措。唯独洛星晨,是洛星晨将此阵法用到了救鬼里去,她将黑白换成了红白,却不曾想起到了作用。
灵墨卿在认出阵法那一刻也免不了多看三姨娘两眼,当年洛星晨创着好玩儿才自己专研出这么一个阵,由于此阵过于邪乎,事情就被天界和鬼界这唯一知晓内幕的两界给压制了所有消息,从此将这一红白阵法视为了天界与鬼界和睦相处的伟大契机。
洛星晨呆呆的望着那红白蜡烛围成的太极阵有些出神,她拉了下灵墨卿的衣袖“咦”了一声:“子卿,你相信吗?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这种法阵也。”
灵墨卿安抚着将洛星晨搂在怀里:“嗯。我信。我们不想了。”
三姨娘一直注视着洛星晨和灵墨卿,良久笑道:“那个不是阵法,只是一种搭配,就像你们二人一样,红白配。”
听闻此话,洛星晨推开灵墨卿坐直起来:“刚刚有些走神,失礼了。”
三姨娘:“无碍。那么,我们继续?”
洛星晨:“是的。我们当然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