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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风的信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林郡的邮件。

邮件中是FY最近的投资项目,其中包括电影“谎言”的最新进展。

在拉到演员名单的那一刻,路西野的手指顿住了。

男主角定下了最近大火的顶级流量黄氲佰,女主角则是从电影学院现选的新人文安。

直到此刻,久藏于路西野脑海里的某些记忆,终于浮现了出来。

电影谎言,上一世并没能顺利上映,而是在压了将近八年之后,才得以登上大荧幕并一炮而红。

具体无法上映的原因,是出在男主角黄氲佰身上。

而八年之后,谎言一炮而红时,女主角文安已从十九岁最好的年华,蹉跎到了二十七岁。

借着这部电影,在各色影视剧里做了八年配角的文安,终于一炮而红。

这件事对路西野而言,简直轻得如烟似雾,风一吹就散尽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那时,恰恰是秦默彦去世一周年的时候。

之所以他能有这一点印象,大约还是因为他那时的极度不甘。

不甘于别人为什么还能有机会,而秦默彦却再没有了。

所以最初,林郡跟他讲这部电影时,他的确没有记起这段历史。

毕竟太遥远了,而他那时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他看着屏幕,把那件事又认真捊了捊才拿起电话,但片刻后又改了主意。

上一世林郡也并没有因这部电影投资失败而有过任何的消极情绪,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

况且他一路走得那么顺,一点小小的挫折对他而言,其实未必算什么坏事。

他放下电话,向林郡发了个阅读回执。

已经快到凌晨一点钟,但社交软件上,依然没有江随风的任何信息。

*

江随风从浴室出来,随手将浴巾抽下,重又套上了自己的衣物。

手机在书桌上闪烁不停,他点亮屏幕,看到了路西野的名字。

那是一个好友申请。

江随风安静地看了片刻,用指腹在那三个字上碾了碾,随即又重新锁了屏幕。

书桌的一角还放着路西野给他的那个纸袋。

他不确定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是追男孩子的手段还是一种施舍。

但无疑,路西野真的很会。

他也会想,路西野对别人是不是也是一样?

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他掐断了。

他抓起毛巾又擦了一把头发,才把那个纸袋拿起来,整个儿放进了一步之遥的简易衣柜里。

但他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大概小半分钟后,他又重新弯下了腰。

纸袋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那罐糖被他托了出来,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

路西野回来,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正是下午放学时间,学校门口一片热闹,多是成群结队外出就餐的学生。

路西野把车子泊在一道巷子里,这是他多次实践后找到的,看往校门最好的视角。

巷子往里就有两家餐馆,饭菜的香味热热烈烈地漫过来,十分勾人。

他没在这样的小餐馆里用过餐。

他的父母认为不够卫生,而且他的生活被照顾的很好,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被父母陪伴着的那种好,但物质,金钱和吃穿用度上大多被照顾的十分周全,所以他也极少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就餐。

可即便他的父母说,这样的餐馆里油不是好油,菜也不是好菜,他依然觉得这些香味儿比家里的更热闹一点。

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许多从车旁经过的人影重又返回,喧嚣的热闹也渐渐沉寂,只剩下两个女孩子还徘徊在巷外,不停向学校门口张望着。

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一束棉花糖做的玫瑰花,粉粉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抱着花的女孩子和怀里的花一样,长得又娇又甜,可看起来却很紧张。

她不停地顺头发间或跺下脚,又或者趴过去和同伴不安地咬耳朵……

路西野把目光移向教学楼,那里已经灯火通明,走廊上打闹的同学也少了许多。

其实也说不上失望,因为本就知道江随风不会出来用餐,但偏偏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毕竟在国外呆了这么几天,是真的把那人想得不行。

上辈子想无可想,这辈子有得想了就贪得不行。

即便那人烙在他手上的感觉大多是冷的,硬的,但想起他来,他的心却是又热又软的。

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父亲打过来的,路晨铭催他过去吃饭,说人都齐了,就差他了。

路西野半信半疑:“你确定我妈准时到了?”

“难得你妈没迟到,”路晨铭说:“你又不守时。”

路西野笑了笑说:“那你就和我妈先二人世界呗。”

嘴上说着,他还是抬腕看了看表,就快到晚自习时间了,再不甘心也该走了。

发动车子前,他又抬头看了看校门。

可能那女孩子等的人要来了,因为她快速地走了几步,又站直了身体,变得端庄文静了起来,亭亭地立在那里,比刚才的每一刻都要好看的多。

路西野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饶有兴味地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连这样的女孩子都不动心的话,那可真是不解风情的很。

天色蒙蒙地暗了下来,像黑白电视机没信号时的雪花漫天撒了开来一般。

那个人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路西野敲着方向盘的手指蓦地一顿,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了眯。

那个身影瘦高挺拔,如一棵劲拔的松,是他刻在心尖儿上望眼欲穿的那人。

他走的不紧不慢,但也很快就到了那两个女孩子的面前,抱花的女孩在他靠近的时候,很快地往前迎了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近了。

对路西野而言,是有些太近了。

近得让他眉心蹙起,脸色也冷凝了起来。

距离太远,他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只能看到他们的动作。

他们说了几句话,大多是女孩子和她同伴在说,江随风没说话也没有动。

随后,女孩子将花儿举了起来,江随风没接,他说了句话,随后往后退了两步。

女孩子举着花又前进了一步,江随风这次没动,只微微垂眸看着人。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那目光把那高举的花慢慢看了下去。

女孩子变成了一朵雨打的娇花,被无情的冻雨扑打的低下头去,那花被抱紧了又松开,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抱着花跑了出去。

同伴也急急地追了出去,追出去之前又冲江随风说了句话。

江随风微微偏头,那一眼前一刻还在看她,后一刻却冷而深地直冲路西野看了过来。

车子不是他见过的那辆,且玻璃上还贴着防窥膜,路西野心知他看不到自己,可心底却被他眼底的冷意撩得更加火热。

那一眼很短,因为江随风很快就转身进了校园。

路西野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下自己的嘴角。

他眼里汪满了笑意,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个人,可真是……不解风情。”

得不到回应,或者新鲜的来了,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况且,将来的他们,是敌是友谁都无法说清。

他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些不可避免地会损害路家的利益。

如果说,他与他的关系是一条曲线,也许,此刻就已经是这条曲线的最高点,再往后,就只剩下下坡路可走了。

现在,说不定就是他与他仅有的亲密时刻了。

就当圆了上辈子的梦,他想,没有遗憾,才能毫不留恋。

“我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要和最亲密的人才能分享这些。”

“嗯?”路西野的笑意敛了些。

片刻后,他的声音又响起来,带了一点低沉的诱惑:“男孩子在一起谈这些很正常。”

“是吗?”江随风抬眼看他。

“嗯。”路西野眸中又泛起浅浅的笑意来,很笃定地点点头。

江随风很认真地看他几眼,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瓷器表面,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交男朋友。”

“那女朋友呢?”

江随风的唇抿了起来,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路西野又笑了,一双凤眸顾盼神飞,深邃又活泼,和人前那种绅士却疏离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江随风垂下眼,又忍不住抬起来,想要把这样子的路西野刻进眼睛深处去。

“我也……”路西野的声音很轻快,和门外的敲门声重合在了一起。

房门打开,服务生托着木质托盘,将两碗馄饨和几碟小菜一一摆在了桌上。

碗里的热气氤氲蜿蜒,汤面清澈,点缀着一点绿油油的香菜末,入眼十分清淡。

但馄饨却汤汁鲜美,轻轻咬一口,薄薄的皮儿便化开了般,馅料的鲜香味儿瞬间便能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征服味蕾。

路西野这个人就是这么周到,顾虑着他的出身,所以不带他去太高端的地方。

可最普通的饮食里,他又能找到最精致的。

“很好吃。”江随风吃了一颗便对路西野道谢:“谢谢。”

“嗯,”路西野换了公筷,夹了几道菜到他面前的碟子里:“这家店每天只接十桌客人,味道上自然会讲究一些。”

“十桌?”江随风有点惊讶。

“阿姨的先生前几年出了意外,”路西野说:“她不放心别人照顾,便把原来的店关了,一边照顾她先生,一边经营着这家店。”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雨丝细细密密地坠落在昏黄的路灯下,地面上积起了小小的水洼。

路西野的馄饨只用了半碗就停了下来,他将窗子推开一道线,低头点了支烟。

轻薄的烟雾后面,他的目光沉沉地凝在江随风身上。

少年人正在低头喝汤,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皮肤依然是冷白色,看起来很有距离感,可嘴唇却染上了一层水润的红。

柔软的上唇上衔着一颗小小的唇珠,极小,让人心猿意马,觉得无论是亲上去还是咬上去,口感都一定会特别好,特别够味儿……

他看得出了神,几乎忘了抽烟,长长的烟灰在顶端积了一截,在江随风放下汤匙的轻微声响中,坠落在了衣襟上。

他没去管,只倾身将餐巾递到了江随风手边。

江随风道了谢,路西野便将剩下的半支烟摁进烟灰缸里,然后按了身后墙上的一个按钮。

不一会儿服务生再次出现,这次托盘上放得是一份巨大的香蕉船。

“去接你之前忽然很想吃这个,”路西野笑着:“所以就让望仙居给送了一份过来,你尝尝?”

江随风的眼睛果然亮了亮,像小孩子般绽开了一个笑:“这么大?”

可能极冷的人笑起来反而会极暖,他脸上薄薄的冰层几乎瞬间破开。

那笑容像早春的一朵花,梅或者桃,泛着浅浅的粉意与淡淡的馨香,迷人却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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