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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约定,一旦慕熙臣救出沈念芸,那就不用跟霍忧城再碰面了,霍忧城会把这伙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临江下游,红鬼匪徒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留在人间。
带着沈念芸,慕熙臣并没有立刻带她回到坝上村子,而是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点起了一堆篝火。
秋天干燥,干柴很容易点燃,不一会儿的功夫,沈念芸和慕熙臣的衣服就都烤干了,就连没脱的里衣,也都烘干了。
穿好了衣服,慕熙臣见沈念芸头发全都散在了身后,伸手就把自己头顶的一根白玉簪子摘了下来。
“给,把头发挽起来吧。”
沈念芸先是吃惊的抬头看了一眼慕熙臣,但是她看他根本就没别的情绪,索性也就微微一笑,把那玉簪子接了过来。
“笑什么?怎么了?”慕熙臣不知道沈念芸为什么会笑,就想自己把簪子给她戴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
沈念芸莞尔,抬起胳膊就用那根簪子,把那万千青丝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没笑什么,就是这簪子,我戴着有点长。”
“啊?那……”慕熙臣四下看,他就差找个树枝,现场给沈念芸刻个簪子了。
“没事,挺好的,对了,我扔在河滩上的金簪,你看见了么?”
“金簪?”沈念芸一说这话,慕熙臣就想起来了,前天骑马时,沈念芸头顶上戴着的就是一只镶嵌着一颗珍珠的金簪。
“没有,那河滩我来来回回走了三遍,慈儿和小川他们也一直都在那找你,并没有看见你那只簪子。”
“怎么会?我被掳走的时候,就扔在河滩的石头上了,你们若是走过哪里,一定能看见的。”沈念芸想不明白,她当时是看的很准才扔的,是不可能滑落进江水里的。
“可能,掉进江里了,你若是喜欢那支簪子,我再去那边找找。”
“不,不用找了,反正我也都没事了。”虽有疑惑,可沈念芸还是给了慕熙臣一个安心的眼神。
“对了修竹,我刚才听匪徒说溶洞里杀进来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
“那些人……”慕熙臣垂眸想了片刻,他虽然信得过沈念芸,可这毕竟牵扯了军国大事,他去南大营借人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少。
“都是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我从临安县找来的。”
“哦,那他们?”
从被救出来到现在,沈念芸可是一个别人都没看见。
“事情办妥,他们就回去了。”不想再跟沈念芸说这个话题了,慕熙臣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吧,这几天,小川过的很不好。”
“嗯。”
霍忧城给慕熙臣在约定的地方留了马。
等两人一骑,赶回坝上村子时,已经是午后了。
一开始,慈儿看见骑马而回的两人时,她都觉得自己是眼睛花了,用力的揉了好几次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少爷,少爷,小姐回来了,莫公子把小姐找回来了。”
慈儿又哭又笑,想去喊沈念川,还想跑过去接沈念芸,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愣是没动地方。
而整整两天都没怎么睡的沈念川,一听见外面慈儿的喊声,就什么都顾不上的从帐篷里往外跑。
“姐,姐,姐……”
沈念川大喊了三声姐,喊第三声时,他已经站到了沈念芸面前,声音也接近哽咽。
许多村民闻声而来,一直打着如意算盘的杨燕云当然也听见了。
当这些人都围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则是沈念川跪在沈念芸面前,脑袋抵在草皮上。
“对不起,对不起姐,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都是我的错。”
这两天来,沈念川像是过了两年那么长,他不敢闭眼睛,他一闭眼看见的就是姐姐,给他擦汗的姐姐,给他做新衣的姐姐,对她笑的姐姐,给他讲道理的姐姐……
而他呢!因为那可悲的虚荣心,差点就害死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沈念芸看着跪在地上痛哭忏悔的念川,心酸至极,许多事情其实她没想让他明白的,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深吸了一口气,沈念芸忍着眼泪走到了弟弟身前,蹲下了身子。
“快起来,男子汉怎能这么哭?”
“对不起,姐……”沈念川呜咽着,嘴里的话都已经含糊不清了。
“我累了,想休息,你快起来吧。”
“表姐!”
就在沈念芸想要把沈念川从地上拉起来时,杨燕云一下就扑在了沈念芸的身上。
“表姐,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杨燕云哭的也很凶,却是和沈念川哭的不一样。
沈念芸勉强笑了笑,就把杨燕云推开了。
“让你担心了。”
“我没事,这几天找不到你,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只盼着你能早点回来。”
“嗯。”听了杨燕云这话,沈念芸并没有说别的,只是应了一声,不过就在拉着沈念川往帐篷里走的时候,沈念芸脚步又停在了杨燕云的身边。
“燕云,你看见我簪子了么?就是那支镶着颗珍珠的金簪。”
“什么?金簪?”杨燕云万万没想到,沈念芸刚回来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而且明明这里这么多人,谁都不问,独来问她。
“表姐,哪支金簪啊,你簪子那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杨燕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拐了个弯,既没说看见也没说没看见。
“算了,没事了。”
没再多说半句话,沈念芸拉着一旁的沈念川就进了帐篷了。
站在外面,杨燕云做贼心虚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本以为沈念芸会死在外面,谁知她还能回来。
咬着牙,杨燕云心中已然又有了盘算。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沈念芸都在睡觉,慈儿怕吵到她家小姐,就硬是把沈念川拽出了帐篷。
本想着在帐篷外面守着姐姐的,到最后沈念川还是被慕熙臣塞进了另外的帐篷里,补觉去了。
茫茫万顷草原,漫漫星河灿烂,美丽绵延的坝上,又重新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改变不了,有些人的人生道路,走偏了,也再也不能回归正轨了。
就在沈念芸醒不过来的梦里,她亲眼看着父亲喝下穿肠的毒药,她拼尽了全力,却是根本喊不出声音,而父亲的身边,始终站着一个手里拿着毒蛇,却看不清楚脸的男人。
当着噩梦终于醒来,沈念芸满头冷汗的睁开眼时,她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一个仇人的名字,一个一定要死在她手里的人的名字……
那就是,秦,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