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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儿走了,沈念芸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她看着香堂里父母的灵位,心里的千言万语,心里所有的苦楚,委屈,难过,最后都化作了无尽的眼泪,整整一夜。

不知何时,沈念芸靠在香案旁睡着了,等她醒过来时,天都亮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走出这个屋子,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可她根本就没得选择。

就在她要从地上站起来时,偶然看见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棂,刚好照在了墙上挂着的母亲的画像上。

这幅工笔画,是母亲过世后,父亲亲手画的,画里,娘亲的样貌好像停留在了二十几岁,那么好看,眉眼温柔的,像是一泉春水流过。

而此时的阳光,又是那么温暖的照在娘亲的脸上。

沈念芸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画前。

“娘,女儿过的,真的好辛苦。”

一开口,沈念芸的声音再次哽咽,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娘亲的脸颊。

以前,父亲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在这里呆上很久,当时沈念芸还以为,父亲是跟娘亲说说话,排解一下心中愁绪。

可当沈念芸站在这时,她才明白,愁绪是无法排解的,看着最亲的人曾经的样子,只是想在自己最痛苦,最狼狈时,身边还有人可以陪着。

又是默默了流了一会儿眼泪,沈念芸终于把脸上的泪水全都擦干了,当她要走出去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被父亲藏起来的东西,会不会在这里?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沈念芸马上环顾了一周这间香堂。

香案上,父母的排位都是沈念芸亲手摆的,是不可能藏了东西却没被她发现的。

那剩下的,就是地上的蒲垫,还有墙上的挂画了。

深吸了一口气,沈念芸走过去先看了一眼蒲垫,之后又去小心翼翼的掀开了母亲的画像。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找到,画像背面就只是干干净净的墙面。

“爹,你真的留下了东西么?”

也就在沈念芸又一次要放弃时,她忽然发现她还捏在手里的母亲画像的画轴,居然比正常的画轴要粗上许多。

小心翼翼的举起画轴,沈念芸另一手摸在了画轴的一端。

咔哒一声,画轴侧面的小盖子,被沈念芸拧开了。

当沈念芸把藏在画轴内一卷薄薄的宣纸拿出来,完完整整看完时,沈念芸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一般。

怪不得父亲会因为这件事而丢了性命,怪不得父亲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她,怪不得父亲就算是死,也留下了这份东西,原来,那坏人竟然要……

冷汗瞬间就干了,沈念芸重新把这宣纸装回了原来的位置。

事关重大,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拿着这惊天的证据,又能如何呢?

想了许久,沈念芸终于是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想要石破天惊,唯有玉碎。

就在慈儿死后的第三天,沈念芸把沈念川放了出来。

这几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的沈念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不敢埋怨姐姐,眸子里面,全是悲伤消沉。

“小川,你马上快十三了,也是个大孩子了,姐姐要你,办件事。”沈念芸说着拿出来一封信。

“嗯?姐,你要我干什么?”

“去东海,找南宫野将军,他虽然年少就去戍边了,可他幼时是爹爹给开蒙的,你慈儿姐姐不能白死,我们得给她报仇。”

“找他?他能帮我们报仇么?那陈宝唐的舅舅是丞相,姨母是皇贵妃,这样的人,谁又能动得了他。”这几日沈念川想了许多,他从不是悲观的孩子,可面对如此悬殊的身份,他明白,别说想报仇,他现在想自保都难上加难。

“是,你说的没错,陈宝唐的靠山是很硬,可小川,你要记住,这个世间邪永远不能胜正,坏人,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南宫将军虽然不能凭一己之力帮我们,可他有他的人脉,父亲这些年教出了许多名仕,很多虽然不在都城,却身居要位,只要你能到的了东海,能见到他,他就一定有办法,帮我们。”

沈念芸拉过沈念川的手,把那封沉重无比的信,郑重的放在了他的掌心。

“还有,咱们家已经被人盯上了,我没法让人送你,这样目标太大了,你只能自己走,你明白了么?”

“我……”

沈念川真的万万没想到,姐姐竟然会让他一个人走千里之路,去东海。

“我,能行么?”

“不行也得行,因为姐姐已经,没有人能信任了。”

“对了,莫大哥呢?还有我那便宜师父呢?他们都去哪了?”

沈念川提出的这个问题,何尝不是沈念芸也想知道的。

可自从那夜,莫修竹受伤来找她之后,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们家的事情,决不能再牵扯别人了,尤其是莫修竹。

以沈念芸对莫修竹的了解,一旦莫修竹知道了一切,那他就一定会豁出性命的去替她报仇,而对方的势力,又怎能是一介江湖人能撼动的。

就算莫修竹的背后是一位大人物,那她也不想他因为她,打乱计划,深陷险境。

所以,她有了自己的计划,一个飞蛾扑火的计划。

“明天一早,我会装成是你,去城外给慈儿烧香,你趁机出城,知道了么?”

“不,不行。”沈念川刚才已经快要同意了,但一听这话,他又立刻摇头,慈儿姐姐已经没了,他怎么能让姐姐再去替代他?

“姐,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去东海,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要走,我们俩一起走,就算死,我们姐弟俩,也死在一起。”

噗通一声,沈念川跪在了沈念芸的面前,拉着沈念芸的手,攥的紧紧的。

“你瞎说什么呢?谁要死了?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那陈宝唐喜欢男人,他就算抓到我了,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跟镇北王之间的绯闻还没澄清呢,他的名号多少还能护我一二。

还有就是,只有我留在都城,才能给你拖延时间,才能让你去搬救兵。”

沈念芸说的十分真切,沈念川到后来,竟然还是被说服了。

“那,那姐姐,你一定得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报仇。”

“嗯,我等你回来。”

“姐……”

伏在姐姐膝头,沈念川不想哭出声,可颤抖的肩膀,还是让沈念芸的心碎了千千万万遍。

沈念芸摸着弟弟的头,只能是在心中说抱歉。

对不起了念川,这一次,姐姐又要骗人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陈宝唐就接到了消息,说沈家的小少爷要出城去给那死了的丫头烧香。

那天夜里,陈宝唐见了一面沈念川,那孩子果然是比沈俊羽长的好看,关键是岁数小。

上一次被他给跑了,陈宝唐一气之下,就把那丫头扔给了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祸害了半宿剩下一口气给丢出来了。

没直接杀了那丫头也不是陈宝唐发了善心,他就想告诉沈家姐弟,要是敢反抗,就跟那丫头一个下场。

这几日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沈家要人呢,这机会就来了。

也没管时间早不早,陈宝唐听到消息后,立刻带人纵马出了城。

也就在同一时间,打扮成了乞丐模样的沈念川,已经拿着沈念芸的亲笔信,从另外一个城门出了城,往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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