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你们难道就没有饥饿过吗”她恼羞成怒。
“没有呢。”
大家纷纷表示,由于设定上是刀剑付丧神,就算不进食也能维持生计,当然进食也没问题见此状况,安原的脸上险些露出了祥林嫂那种“我真傻,真的”的表情。
这种时候,还是压切长谷部毅然站了出来,哪怕先前差点被当成变态,也无法阻挡他关爱新主人的肚子油水问题:“诸位请不要为难主了我记得在这地狱中,还是有个别食物能够勉强入腹充饥的吧”
坐在他身后的安原有点不妙的感觉,长谷部的委婉用词让人觉得莫名恐慌。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一层有什么生物可以吃呢。”笑面青江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首先得搞清楚这是哪一层才行”
“十四层。”
旁边老神在上的石切丸闭目养神,眼皮子抬都不抬的扔出了这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是大家都下意识的相信了前任御神刀的经验之谈。
青江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么这一层的确有一些生物能够进食,但是数量恐怕比较稀少”
审神者简直无法理解这些刀到底是从哪里获得这些偏门的知识的,无奈肚子太饿,只能乖乖的听着他们讨论。
满脸忧色的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数量稀少也就是说,寻找那些东西也不一定能找到”
“是的。”
谁知道青江话音刚落,就见到长谷部转过身去直面安原时羽,然后又一脸严肃的样子跪坐下来。
“怎、怎么了,长谷部”
“事到如今为了能让主填饱肚子”褐发付丧神一副舍生取义的神情说着,同时一手按着腰带一手又握住了刀柄,让安原看得满头大汗,“我也只能效仿古之忠臣介子推了”
因为过于震惊,审神者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嘴。
介子推是谁呢这人是战国时期的一个晋国臣子,曾经跟随公子重耳四处流亡。有一次大家走到卫国,实在是山穷水尽了因为食物被人偷走,向农民要饭还被戏弄眼看堂堂公子就要领便当之际,介子推默默地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手里就多了块烤肉,走路姿势还一瘸一拐的。
于是重耳一边吃这块迷之烤肉,一边问他是怎么搞到食物的,介子推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直到过了很久,久到重耳成为了晋国的新国君,才知道当年介子推并不是靠打猎或者什么方式弄到食物的,而是他自己割了自己的大腿肉方才救了自家主君一命
这可不是什么后世网络上感谢那些写手太太们“自割腿肉”的行为,是真真切切的用刀子在自己腿上划来划去介子推也因此举成为了中国古代历史中的著名忠臣之一,甚至于寒食节的来由都与他有关。
更可怕的事情还没完,这次总算是衣冠楚楚的大和守安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锵”地一下拔出打刀,满脸喜庆的站到了长谷部的身后。
“啊哈哈哈,那就让我来为长谷部君当介错人吧放心,保证让你一秒即死,毫无痛觉”
长谷部的脾气是要看对谁,对安原时羽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但是对于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砍自个儿脑袋的神经病同伴,他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
于是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结果经常帮忙收拾残局的山姥切国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走了大魔王本性发作的黑发少年,后者还在遗憾为什么只割腿肉,不肯割后颈肉。
拜托这可不是什么进○的巨人的片场好吗,割后颈肉毫无意义啊。
安原时羽眼看自己再不开口说话,那边长谷部就要再一次的脱下裤子,因为这样他才能割出新鲜的生鱼片哦不是,是鲜嫩多汁富有嚼劲肥瘦比例恰当的大腿肉。
她不得不说话了:“等一等”
“嗯您有何吩咐”长谷部讶异的抬头,看见小姑娘主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顿时笑了,“主,不必怜惜我。”
没有人怜惜你啊这种如花的台词就不要搬出来用了
“住手啊”她气呼呼的大喊,“我不是晋文公,你也不是什么介子推啊我就算饿死也才不会吃什么属下的大腿肉好吗”
不远处的大和守安定立刻喊了一句:“那么吃后颈肉呢后颈肉怎么样”
“安静点”被被很不满的斥责道,他可不想自己刚刚为对方缝补好的裤子再度裂开啥的。
然而这句话毫无效果,金发少年急了,索性直接拿起被单的一角,劈头盖脸的罩住了喋喋不休的大和守。
突然就黑暗降临的安定:
因此两个人小范围的挣扎起来。
笑面青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问石切丸要不要一起来看好戏,收到了后者的鄙夷之声。
“哼,年轻人的青春。”
青江觉得有点懵逼,这位御神刀大爷难道没有经历过什么“年轻人的青春”吗
这边眉目俊朗的付丧神温和一笑,又开始脱裤子,“如果真的让主走到了濒临饿死的那一步,就是我等臣下的耻辱。”他顿了顿,眉飞色舞的继续说,“以前看书时不明白介子推的此举用意,常人觉得他愚忠又不肯接受主君的感谢,才会因此而惨死在山林火海之中但在今日,我便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哪怕是事后不会得到任何回报,也心甘情愿的要为主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安原时羽震惊了。
你明白介子推当年的心情可问题是,我现在就不明白你的心情啊我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真的饿死呀朋友你不要再强行推销自己的大腿肉了人家都吓到不饿了
她连忙在对方脱下裤子前的最后一秒扑过去,摁住了长谷部的手。
“长谷部你听我说”
“主你要亲自动手吗那真是太好了”
简直不敢相信耳朵的审神者一抬头,就瞅见了付丧神眼中因为激动而泛出的莹莹泪光。
妈的神经病啊
“你、你别哭啊我不饿了真的我还挑食没错,我超级挑食的人肉我是绝对不吃的”
“不,我只是因为主考虑到我,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伤害我的心情而感动另外,我是付丧神,所以身上的肉根本不算人肉所以请您下刀吧要吃哪一块我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若是您不嫌弃,全部奉献给您也没问题”
审神者:
安原时羽都快泪奔了,好说好歹才劝住了一边脱裤子一边准备自刎献肉的长谷部。
老天作证,她根本不知道压切长谷部这么擅长给自己加戏加的还是这种奇怪的神经病戏份就算对方言之凿凿“不是人肉”,但是这叫她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啊
“喀拉喀拉”
就在两人争辩到底要不要吃得他之际,安原听见身后的森林里传来了奇怪的异响,当即摆手,“等等,长谷部,你听见了吗”
压切长谷部也勉强冷静下来,他有点热血上头,一想到能够为主公的肚子油水问题而英勇就义他就激动的像磕了药。
可惜地狱里没有带调味料,没办法做出更加美味的烤肉料理,不然主一定会接受他的大腿肉的。
端坐在地上的石切丸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的望向异响传来的方向。
“那是食物”他说道,“就在地表下面爬行,压切长谷部,抓住它”
“少来命令我”
长谷部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不过还是发挥自己的超高机动,提着刀就冲了过去。事关主君的伙食问题,他不得不拼命。
那边好不容易才从被被的黑色斗篷里爬出来的大和守安定奄奄一息,鬼才知道他刚才都在那张密不透风的被单里经历了什么。
而山姥切国广和笑面青江也追了过去,三个人齐齐出手,很快就把那个食物拖了回来。
由于距离隔得有点远,安原看不清地上那个是什么,便开口问话。
接着青江就乐呵呵的告诉她:“哦,是一个不可描述的黑色肉状物。”
怎么说在穿越前也翻过小黄本的安原时羽沉默了一下。
“按照你的说法,画面是不是还要打上马赛克呢”
“那就不必了。”扎着高马尾的青发付丧神喜气洋洋的回答,“众所皆知,高清才是最好的”
这货三句话不开车就会死吗。
帮忙拖动的大和守安定瞬间露出了然的微笑,“关键词是野外,挣扎,一女多男等词汇吗”
“是啦没有错”
还好长谷部依旧是一脸冷漠:“我说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
于是老司机们不说话了,只是当他们相视一笑时,那眼神交流让安原时羽毛骨悚然。
这时石切丸抖抖衣袍,施施然的站起来,走过去查看片刻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安原强忍吐槽的冲动跟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周身被黑色盔甲包裹的沙地大虫子,目测有一米长、三十厘米宽的体型,此刻正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虽然虫子长得跟抱枕一样大让人恶心,但也没有青江那个混蛋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啊。
“为什么不杀了它”石切丸语气平淡的问。
长谷部没好气的回答道:“当然是因为甲壳太硬,只能打晕了。”
身材高大的御神刀发出一声极其嘲讽的笑声。
“咔擦”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斩断了那个倒霉生物的脑袋。
虫子的血液溅出来,正好落在了审神者的脚边。
她低头一看。
日,这血居然是白色的不明液体。
通往上一层的“楼梯”是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它其貌不扬的躺在草丛里,跟所有外表普通的石头一个样。要不是安原注意到那隐隐传出的波动,还真就叫人忽略了它。
然而当触碰到石头外表的那一瞬间,审神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色完全扭曲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长谷部那震惊到忘了台词的蠢脸。
“啪”
审神者狼狈的趴在地上,她刚刚被那个传送通道给“吐”了出来,不等她爬起来,那些暗红色的泥土掺杂着白色的骨头映入眼帘。
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她疑惑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居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糟糕,这次传送竟然是把人和物品的传送分开了安原时羽在摸那块石头之前,可是抱着一堆刀才动手的就是不清楚是把大家传送到这一层,还是位处不同的地狱层面上。
安原郁闷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紧接着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不料正好踩到一个不明生物的白色头骨这个被时光和地狱恶劣环境所折磨的脆弱骨骼立刻碎裂成七八片,镶嵌在暗红色的土壤中弄得审神者保持着抬腿的姿态,有点尴尬的傻站在那里。
没办法,安原时羽往前大跨了一步,试图跨过这摊碎骨。
“咔叽”
脚下又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姑娘叹了口气,收回脚,低头望去,却发现那是一把刀铁片洒落在地上,布满了暗色的锈迹,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刀柄还勉强保全完整的外表哎呀卧槽不会是刚才自己扛着的那几把吧
她有点惊慌的跳了过去,不顾自己脚下又传来骨头碎裂的可怖声效,弯腰捡起了那个可怜的刀把。安原将它拿在手上再三确认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小伙伴。
妈的吓死她了。
但至于这把刀是谁,通过那么几十章和付丧神们的相处与对于刀剑知识的浅薄了解,安原时羽震惊的发现
她不认识。
放眼望去,在这不知通往何处的红色平原上,赫然堆满了零零碎碎的白骨,以及无数已经碎裂的刀剑武器,几株苍老萎靡的枯树在旷野中摆出了扭曲诡异的形态,风声里一片死寂。
审神者内心莫名的涌现出一股诡异的不妙感。
如果说地狱十八层的战场是爆发的火山,轰轰烈烈,那么这一层就是死寂干涸的岩浆。
宛若坟场。
她忽然想起压切长谷部在当初决心以死开路之前,曾经告诉她,如果有机会来到第十三层,记得去后面的话他当时没有说完,事后安原也没有机会问到底是要去干嘛。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既不知道这里是哪一层,也不知其他人的位置嗯其他人
审神者尝试性的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中,她能够感觉到灵力在体内翻滚,顺着她的意志,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几条无形的“线”。
唔光忠的“线”斜斜的指着天上,应该是指地面的那个本丸位置;还有宗三他们几个诶那个位置好奇怪,怎么感觉就在自己头顶
不对不对,下一个。
长谷部和安定那两个家伙噢太好了也是在这一层
那么按照这个道理推断,其他几人应该也在同一层。
就在审神者准备结束这个寻找过程时,她猛地注意到一条隐晦微弱的线,它抖了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等等,青江那个段子手怎么混进这个灵力网络的明明没有和自己签订过灵力契约吧
这就好比某个家族的亲戚聚会,来的人都是亲亲戚戚,突然有一个跟大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主朋友冒了出来就是那么的违和又奇怪。
像是石切丸和山姥切国广,大家萍水相逢的组队,没有签订契约,安原就根本无法察觉他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不过审神者花了好几秒才费力的想起,当初从水里捞起这把小黄刀时,自己的手指好像无意中被割伤出一道小口子,有血流到刀身上才把他唤醒。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建立的无形联系。
咦,还有一条线,是指向
安原时羽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满是惊疑不定。
那条骤然闪现的线,是错觉吧。
算了,先找到最近的小伙伴好了,那么让她看看,是谁离她最近呢
当安原时羽一路不知踩碎了多少把刀和多少根骨头后不是体重问题,她总算找到了笑面青江。
扎着高马尾的付丧神一反常态的没有赶路或者站着,他只是平静地坐着,依靠在一棵不知枯死多久的老树树干上,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风景。
“哟,青江我在这里”
安原时羽隔着老远就跟他打招呼,说实话,一路上的碎裂声真是太让人心惊胆战了,生怕骨头里冒出一个怪物啥的咬她一口,那可就麻烦大了。
付丧神转过头来,异色的双瞳看向风尘仆仆的小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是离不开我啊。”
“没有那种事啦”安原有点恼羞成怒的反驳,“只是因为你离我最近而已”
看着安原走到自己面前,笑面青江也不起身,只是继续的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更盛,“好好好,只是我觉得这种距离还不够近呢。”
“那你的理想距离是”
“呈负数吧。”
对于这位付丧神先生来说,当男女之间的距离呈现负数,一般都是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审神者听懂了,可她还是强行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只是原本高高兴兴的眉眼一下子耷拉下来,她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他,“好好说人话,我听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青江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背,“纯情的女孩子是稀有物种。”
其实已经一点也不纯情的审神者老脸一红:
等等他是不是在揩油
安原时羽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略微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青江你休息够了吗如果休息够了”那我们就继续上路找人吧。
“没有呢。”
“你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笑容温柔的付丧神非常自然地转开了话题,一双漂亮的猫眼直视审神者的眼睛。
“哈哈,我有点累。”
“诶”安原很明显的呆了呆,随即紧张起来,这可是自己身边仅存不多的战斗力之一啊
“怎么回事”
“你坐下来,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安原时羽没有说话,只是为难的查看了一下那几根“线”的状态和位置。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面青江低声道,“只是几分钟就好。”
“那那我就陪你坐几分钟吧。”
于是他们肩并肩的坐在树下,安原莫名的想起自己被洪水冲进地下石洞里,又是发烧又冷的,当时青江也是这样子坐在边上当时的她绝对想不到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老司机和试图不上车的乘客。
真奇怪,到了这里,过往的事情好像特别容易回想起来。虽然被洪水冲下来的这期间事情发生了很多,但这最远也不过是昨天的事情,可偏偏感觉像是经历了大半辈子那样久远。
“审神者。”青江忽然开口,“你在想什么”
安原当然不可能坦诚的说自己在追忆往昔因为那样似乎显得很脆弱。
于是她回答道,“我在看这片土地。”
“很奇特对吧。”付丧神毫无障碍的接过了话题,“按道理来说,十八层喊打喊杀,刚刚我们所在的十四层也是有许多地狱生物出没,这两层都有很多生物,可是这里没有。”
安原时羽点了点头。
“这里就是第十三层,随机传送的功能可能会把人送到第一层,也可能只往上一层。所以这一层的特色,就是坟墓。”
“坟墓啊。”
“是呢,刀的坟墓,地狱生物的坟墓,我跟你说,你要是能够在地上挖到一米深的位置,你就能看见那些死去的数据了
。”
“”
死去的数据到底是个什么形容词
审神者没有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关于这种地狱学知识又是从何而来。反正这种不科学的人物设定她见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笑面青江见她没什么反应,嘴角顿时翘了翘,又去揉对方的脑袋。
“喂喂,放手啊,你胆子很大嘛。”安原时羽虽说不抗拒别人的善意,可也不想顶着一头乱发,当即拍掉了对方的手,“把我当成什么家犬了吗。”
“没有哦。”青江毫无征兆地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女孩子的耳垂上,“我把你当成重要的人。”
安原时羽愣了一下,险些无法控制脸上错愕的神情。
也许是对方的话语太过真切,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了。
什么呀,自己跟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结果这家伙言之凿凿的说什么“你是我重要的人”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真的会相信啊。
没等她说出什么“哈哈哈你也是个好人”之类的话时,就感觉到身子那半边一重,原来是笑面青江压了上来。
安原瞥了他一眼,确定刚才那句话不过是他想要凑过来而故意说的情话,也只是皱眉,却没有立刻推开他,“我说你呀,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就是得寸进尺的生物嘛让我靠一靠吧。”他低低的回答,似乎意有所指,但又像没有。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也似因为疲倦而微微阖上,“审神者,我有点累呀。”
这是他在短短几分钟里说的第二次“我有点累”,这话可不像他这种黄色段子手喜欢的台词。
安原拿他没办法了,“只允许靠一分钟哦,我的肩膀也很酸痛啊。要是这一幕让长谷部看到,他估计会杀了你。”
笑面青江没有睁眼,只是如同一只大型猫咪一样继续半睁半闭着眼睛。
“长谷部君啊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这话说得太过奇怪,安原心中有了某种不吉利的猜测,她摁住了那个想法,故作轻松的笑道,“怎么说得那么郑重,你不是平时的青江哟,快点说个笑话来听听。”
付丧神并没有说笑话,只是依旧平稳温和的说:“长谷部君比较严肃,但是很可靠,审神者你可以多依赖他一点;安定虽然有点爱折腾,不过心还是好的,顺着毛捋就行。这两人都是地狱的亡魂,生前又都是你的刀,他们能够在这地狱里保护你,所以是可以信赖的。至于切国,他也是个好孩子,就是性格别扭了一点,有时候还会被石切丸带偏思路。对,最后是石切丸,你要注意,以后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不要太相信会弑主的刀作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不要让他逮到机会跟你单独相处,宁可和安定君一起折腾,也别和那把石切丸待在一起。”
安原时羽瞪大了眼睛,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不放心石切丸,准确来说她自己的确不敢完全相信那把御神刀,只是她此时的重点放在别的方面上,那个可怕的猜想导致她浑身僵硬。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接下来不打算和我一起闯出去了吗”
青江这次总算睁开眼睛,还捏了捏她有点无措的手。
“抱歉,审神者。”他微笑地开口回答,“我说过了,这里是坟墓,而我已经很累了。”
女孩子想起他那残破不堪的本体刀,似乎随时都会碎裂的模样,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敏锐的第六感在提醒她,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你”她反手抓住对方的手,正视他的眼睛,声音中不自觉地多出了几分沮丧,“青江你”
“不要为我难过,当年我离开那座本丸时,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了。”
付丧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相反,我还多看了一会儿的好戏,这么想想,真是赚到了。”
不知为何,安原并没有被安慰到,眼眶发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明明是被自己前主人逼走的,哪怕暗堕了要碎裂了,到最后却还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安原时羽想起当初的对话,在摇曳的火光中,他们曾经的对话。
“你刚才干嘛对着火光看自己的刀啊”
“我只是在想这火看起来很温暖。”
“你还冷吗”她没头没脑的问,“如果我现在生火的话还来得及”
这一次,轮到青江错愕了,不过他在短暂的呆愣了几秒钟后,又微微地笑起来。
她从没见他这样宽慰又释然的笑。
“谢谢你哦,审神者但是我已经不冷了。”
他俯身抱住了浑身发抖的小姑娘,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抱住了重伤昏迷的她一样,安抚般的拍着她单薄的背。
“你就是我的火,这样的温暖,我早已收下。”
所以,不冷了呢。
“笑一笑吧莞尔的。”
过了很久,安原时羽都没敢动弹一下,因为她听见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青、青江”
怀里一片死寂,再无人答话,正如这环绕地狱的风,悲伤而沉默。
“风声真大,把什么不可爱的声音都给吹过来了。”
另外三人:
“噢”审神者喃喃自语,忽然她醒悟过来,猛地摇晃起对方的肩头,“等等啊喂那是安定是安定的声音哦,你听不出来吗”
加州清光没有回头,他只是紧了紧缠在脸上的红色围巾。
“我不认识那种死掉的笨蛋啦。”
审神者来不及分辨这句话底下透出的无奈与伤感之情,身旁的大太刀就高高的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有问题。
审神者本来不想理睬他,无奈人家的手都快戳到她背后的脊梁骨,只好扭头看向这个小家伙:“萤丸你说。”
“主公怎么一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是大和守呢”
安原呆了几秒,是啊,我怎么那么熟练呢。然而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安原时羽,只见她灵机一动,秒秒钟就想到了一个好答案。
“因为他的声优市来光弘是杉田组的一员啊。”
“”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是几人之间的风雪好像更猛烈了呢。
“那个”宗三满脸忧郁地开口,在风雪的摧残下此人显得更加弱不禁风我见犹怜,“这天气已经很冷了,您可以不要再说这种大家听不懂的冷笑话吗。”
“对不起对不起”审神者立刻认错。但是她死性不改,坚持讲这种没人听得懂实际上大家都懂的冷笑话:“不过清光你的声优可是增田俊”
“够了。”清光冷酷地打断她。
审神者讪讪的将目光挪开,转向另外在走路的两人,“你们两个想知道自己的声优是”
“诶嘿嘿,不想知道。”
“主人要是再吵闹的话,就把袈.裟还给我。”
安原抓紧了那件粉色的袈.裟,“不还。”
于是场面再次陷入了迷之沉默。
除了远方的大和守安定依旧在亲切的呼唤他们。
最后清光被吵得实在受不了,扭头对着那边凶巴巴的大喊:“你好吵啊笨蛋安定”
“你才吵呢臭清光”
真是够了。
最后两方人马成功的在半山腰会师。
原因是三日月宗近走着走着忽然一个脚滑,咕噜噜的滚了下去这一举动可吓得跟在旁边的大和守安定目瞪口呆,来不及多想就跳过去想救人结局很明显,山脚下的四人看见一个小雪球疯狂的往下滚,越滚越大,越滚越快这帮良心不会痛的付丧神面对这种需要伸出援手的尴尬局面,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赶忙跳开。
只有安原时羽实在看不下去这帮逗比滚回地狱深处,伸手用灵力在空气中勾勒了一下,勉强抵住了雪球下滚的惯性。
当萤丸拿着自家连鞘大太刀当雪铲用,把雪球核心里那两个眼睛直冒金星、满身是雪的笨蛋挖出来时,看着那个咸鱼瘫一样的熟悉身影,安原注意到清光似乎有一瞬间红了眼眶。
但是当她再歪过头去细看,却被后者用手轻轻地摁回身后。
“不要这样看我啦。”
加州清光很小声的说。
正是这句话,让审神者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是没看错。因此她裹着衣物,哆哆嗦嗦地从对方身上挣扎的跳下来。
黑发的少年不解的回头看向她,“主公你不用我背了吗”
安原时羽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用脑袋撇了一下安定他们所在的方向,“去吧。”
清光咬了咬嘴唇,可惜被围巾挡着,审神者没看见。
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判断。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她笑嘻嘻起来,再一次重复,“去见见他吧无论何时何地,老友重逢都是世间最快活的事情之一了。”
年轻的付丧神想了想,确定这周围除了茫茫大雪之外,没有其他危险之后,方才千叮咛万嘱咐,“那主公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哦,等会我跟安定说完话,就回来背你。”
“好好好,不会乱跑的。”
此时此刻,宗三左文字和萤丸正好奇地站在迷迷糊糊的两人面前。
“天变成粉色了”安定稀里糊涂地说,因为他看见了宗三的衣物。
“哈哈哈,少女心吗。”三日月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想要缓过来,但是不知道怎么从粉色联想到少女心了,“甚好甚好。”
萤丸看了一眼脸都黑掉的同伴,发起日常嘲笑:“嘻嘻,少女心”
宗三面无表情,他的神色就跟这脚下的寒冰地狱一样冷酷,“戴着原谅帽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的帽子是黑色不是绿色不是什么原谅帽”
“等你长得跟我一样高再来说话吧。”
“宗三左文字你这是人身攻击我回头要告诉主公听”
“是你先来挑衅我就算你告状了,相信主人会相信我的。”
大和守安定这时候总算缓了过来,看着昔日的同伴在自己面前,看起来还都那么活蹦乱跳鲜活可口,他不禁有些震惊。
他饿了。
但是两人一直在吵架,吵得他脑袋都大了一圈。
于是安定扭头跟三日月吐槽,“他们好吵啊,不是吗三日月殿。”
然而爷爷一击反问又把安定击溃了,“你是谁”
加州清光总算跑了过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几人震惊的注视中,狠狠地抱住了还坐在雪地上的大和守安定,然后把脸埋进对方的肩头。
安定受宠若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像安抚小狗一样拍着清光的背,“哎呀那么想我啊”
“才没有”
安定沉默了几秒,眼里也有了久违的泪光,但是他很好的把那份情绪藏起来,故作轻松道:“那你就松开我吧。”
只是加州清光没有照做,只是闷闷的反驳:“我才不听你的呢,笨蛋安定。”
“混蛋清光一见面就骂人吗信不信我把你首落了”
“有本事就来啊”
笨蛋们在拌嘴,吃瓜群众在旁观,唯独雪球中的另一位失忆老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趁人不备跑到了后面去,把那边裹着袈.裟坐在地上、正百无聊赖的审神者一下子抱在怀里
“老爷子我捡到了一个暖水袋”
安原时羽相当无语的看着这家伙,伸手拍了拍他的俏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抱上来。”
“不知道啊。”三日月愉快的摇着头,金穗子微晃,“但你看起来穿得很多。”
你穿得更多吧老流氓。
最后安原可耻的向美色妥协了。
“你开心就好。”
但是三日月宗近很严肃地告诉她,“不,我希望你也能一起来开心。”
怎么不按套路走
“这是”
她猛地想起了萤丸曾经说过,本丸里的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暗堕之处烛台切一到夜晚就化作披着人皮的怪物,清光终日被诅咒缠身,就连萤丸也把自己腐烂的部分给切掉了一大块那么药研呢他的表现会是什么
答案已经出来了。
风化。
在地质学的概念中,“风化”是指在地表或接近地表的常温条件下,岩石在原地发生的崩解或蚀变的现象。
历来坚固的岩石都难逃这样的下场,那么当它表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又会是怎样呢
以前审神者没有想过这种可怕的问题,但她今天,亲眼看到了答案。
身为千锤百炼才锻造出的刀剑,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寸寸化作灰烬吗
真是何等残忍。
所以想要在最后、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审神者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她用手中的连鞘打刀当做拐杖,撑在地上,试着走了两步,惊奇的发现,自己左脚踝的伤口居然愈合的挺快。
这应该是个小小的好消息。
然后安原时羽又背起了昏迷不醒的药研,用之前剩下的一截绳子捆住他的腰背,免得到时候滑下来。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把对方就这样扔在这片树林里。
可是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安原忧愁的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头顶,那里依旧是被雾气笼罩着,周围却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杉树林。
迷路了呀。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安原累得撑在一棵树边上休息,却听见身后的人传来低沉的叹息声。
“把我放下来吧,大将。”
“你又不重。”安原时羽强撑着开玩笑道,“短刀而已,而且我有拐杖啊。”
药研看了一眼那把刀鞘底部都快被磨烂的打刀,十分的心疼它。
“大将,请对本丸里的其他刀剑男士好一点啊,就算这是失去了灵魂的刀,也曾为您征战过啊。”
“咦”审神者愣了一下,“失去灵魂可我不知道它是谁啊。”
“清光没说”
“没有。”
“哦”药研若有所思,“那大概有他的考虑吧。”
不,人家只是没来得及说。
“大将,您要背我去哪里”
药研的声音很虚弱,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感。
“去出口。”
付丧神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您认识路”
“不认识。”安原时羽耿直的回答。
“”
药研又开始叹气了。
相信这位大将靠谱,简直是他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情
“但是路,总得走就算是歧路,只有走过才知道,不是吗”
“说的好像很有哲学性。”药研闭上眼睛,嘲讽道,“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您浪费了体力,却只能带着我在原地转圈。”
“药研。”审神者冷不丁的开口。
黑发的付丧神愣了愣,以为她生气了,不料安原却说出了一句话。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不要放弃。我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一期一振的。”
药研藤四郎久久的没有说话,他忽然笑了一声,却更像是在哭。
“是吗。”
真是漂亮的话啊。
虽然明知道是被人安慰了,可还是很高兴啊。
“我不是在安慰你。”安原时羽头也不回的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只是在描述事实你是我的刀,一期也是,所以,我不会放弃你,我也总有一天会去找到一期一振。”
“可是”药研藤四郎苦笑着回答,“我并非是不信任您,只是我怕是坚持不到那一天了。”
他说着这番话时,些许细砂缓缓落下,有些滑入安原的衣领中,使得她有点不舒服,可审神者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这一点。
药研藤四郎很疲惫。
他早已走不动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早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假使有一阵风吹来,可能都能够把如今的他吹散。
这么脆弱的东西,还算是刀剑吗
还是说,他只是一个拼死,都只为了再看一眼故人的无能者呢
“这样渐渐地风化,很痛苦吧”
“并不会。”
药研违心的回答道。
其实是很痛苦的,最开始是四肢,然后是躯干,最后是头部。
一点点,一寸寸,化作无数的细砂,飞舞着洒落大地,再无他曾经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这个风化过程非常快,却也要持续好几天。
在整个过程中,药研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体力衰弱,身体开始变得易碎,直到最后,变得比世间最脆弱之物,还要更加容易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