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清风的话，我端着水杯问道：“怎么想到脱离玄门了？”

清风苦笑，直起腰身道：“以前刚被我师父收入太乙观的时候，我和明月都很开心。”

“小时候看电视剧，看到电视剧中的人飞檐走壁，腾云驾雾，打心底里羡慕。”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没有学到几分本事，见识到的这些……”

清风满脸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难，”我叹口气。

从清风开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人偶事件对他造成的冲击很大。

救难将救慈和明月制成人偶的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无法理解。

可是偏偏人偶事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清风的眼前。

心灰意冷？

寒心？

种种情绪之下产生退出的想法实属正常。

看清风迷惑不解，我给他解释道：“一入方外两世人，这话你听过吧？”

清风点头。

我继续解释道：“这话其实分两层意思。”

“一是入了方外门，行为、眼界、对于世界的认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连带着解决事情的思维方式都会改变。”

方最早有放逐之意，后来被引申为边疆、边塞，而方外人则是对于算命先生、风水先生、阴阳先生等等能接触到天地灵气、阴阳之气的人的总称。

一旦进入到方外，人在行事上会下意识依靠自己、师门等来解决问题。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普通人遇到鬼，遇到阴邪之气，最简单的想法就是避开。

可是方外人的思维中，见到鬼、阴邪之气的第一反应是得凑上去看看。

普通人进入到了方外，随着本事、能力的增长，可以逐渐把自己的思维向着方外人的行事准则靠过去，可是方外人想要收敛住自己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很难。

“另一个方面，方外人身上的阳气比普通人可要重多了，普通的鬼、妖、阴邪之物看到方外人要避着走，可是得了些道行的阴物，尤其与方外人有过节的，看见方外人能放过你吗？”

借用一句诗中的两句话，“一入江湖岁月催”，“只叹江湖几人回”。

一旦跨入了方外的门槛，再想要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清风自嘲一笑：“难道我得一辈子都活成这样？”

“倒是也有个规避的办法，不过就得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清风对着我躬身：“请大师指点。”

“你要是真不想掺和事儿，就去守藏书阁或者给给天尊烧香。”

“要是不想待在太乙观中，也可以去其他道观。”

我给清风说的，是个不成办法的办法。

要想完全脱离方外不可能，但像是太乙观、武当山中，必然有通晓阴阳术法的老道坐镇。

他们需要诵经，会朝拜天尊、祖师。

这样的地儿，让门人弟子去太浪费修行时间，人生几十年，不能把时间都花在烧香、看守经书上吧？

让普通人去，沾染上过多的阳气，会被误认方外人，也不合适。

最好的人选就是像清风这样，接触过方外事，知道代价，却又因为某些事心灰意冷，愿意长伴青灯古书的人。

“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就长伴青灯，日日勤恳添油烧香。”

“多谢大师今日的指点了，如此大恩，这辈子怕是无以为报了。”

我笑着接茬道：“都是方外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啊。”

刚和清风聊完，悦悦手中提着一袋子菜就进来了，看见我之后惊喜道：“哥哥，你终于醒了？”

喝了水之后我觉得舒服了很多，伸了个懒腰笑道：“睡了这么久，也应该醒了，不然指不定叶方怎么骂我呢。”

悦悦咯咯笑着：“你对叶方哥还真是了解啊，他跑过来看你好几次了。”

“就像是个哀怨的的小媳妇儿一样。”

我重新倒了杯水：“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悦悦满脸唏嘘：“南郊又出事儿了呗，听叶方哥说，都死好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