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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我家泡澡吗?”少年的话还在风中回荡。
舟一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竹林之间,略有风声,刚刚还悲痛万分,深切悼念着死去的猫咪,是如何联想到洗澡的呢?
纵使舟一生是一个多么没有性别意识的人,也有那么些许觉得异样。“啥?!”红晕爬上了她的耳后。
江远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话确实不太妥,于是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要回家泡澡了,我家的传统。我爷爷没说过?”
舟一生摇摇头,“没有。”
江远帆,“哦,我还以为他什么都跟你们说呢。”
“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回去吧,我还要在这坐一会。”舟一生摸着猫咪的墓碑,并不抬头,几缕碎发好似细细麻麻的心事,碾过江远帆的心头。
江远帆做不到就这样看着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这里。
于是他又坐了下来,“那我再陪你坐一会吧。然后再送你回去。”
舟一生也没有管他,两个人就这样坐了许久,沉默不语。
好一会,舟一生好像收拾好了心情,看到江远帆还在这里安静的陪着他,内心很是复杂。明明大家都年纪尚小,可是却不能为自己而活,不知道在为了什么。
只是说了几个单薄的字,“谢谢你。”
“为了我澡都没洗。”这后半句藏在唇齿之间,并未说出来。
江远帆笑了笑,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十分豁达的说道,“我也不过是在悲伤的你旁边坐着罢了。”
如果有个人在你悲伤时候,就悲伤的坐在你的身边,那么这点悲伤就不会无处安放,到处飘零,然后割伤心灵。
舟一生也回以一个微笑,淡淡的。
江远帆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舟一生点头,异常乖巧。
回到大厅却空空如也,不见什么人,于是舟一生疑惑地四处打量,“爷爷?爷爷,你去哪了?”
叫了许多声也未曾看到有人回应,心中感到有一些慌张,看出她的不安,江远帆安慰道,“别慌,没事的。”
接着就看到在藤椅上贴着一张纸条,“江家。”两个字十分的简短,言简意赅。
“走吧,去我家。”又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家很多人在大厅里坐着,许多都是未曾见过的人,这一次都从远方赶了过来,献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江爷爷看到两个孩子来了,连忙起身向大家介绍,“这不,两个孩子来了。快过来见过长辈。”
往日未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舟一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就这样模仿江远帆,江远帆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跟着鞠躬,跟着问好。
只见大家的服装都很统一,正式,舟爷爷也穿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精神。白白则是找了个角落抱着?丫的皮,淡定的看着,莫名让人觉得诡异又感到心疼。
江爷爷看着自己孙儿的背部还有血迹,于是说道,“远帆,快去净身,加一点白芨、侧柏叶、白茅根还是什么的自己看着办,止一下血。”
舟一生担心的看了一眼江远帆的背,果然有很大的一滩血迹。一定是后面纱布崩了。
江爷爷看到舟一生略显邋遢的装扮,没错,这个孩子也很憔悴。
“这.....”然后江爷爷看了一眼舟爷爷,颇有几分为难。
舟爷爷一脸了然,一脸的我懂。
“一生,你随远帆一同去,收拾一下自己。换洗衣服有吧?老江。”
江爷爷猛点头,叮嘱道,“早去早回,大家一会就开饭了,可不等你们哦。”仿佛有什么喜事似的,也并没有给舟一生思考的空间。
可能是悲伤过度,舟一生甚至都反应不过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这样被拖走了,江远帆拖走了她。
杵在大厅中间,被一群大老爷们儿打量实在是太尴尬了,但是舟一生此刻有点脑子空白,看得江远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知道我家的汤浴在哪里吗?”
舟一生摇摇头,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你就跟着我,别丢了。”接着他们从厢房里,因为两家的历史比较久,所以格局都是比较像古代的。
进了一间屋子,墙壁上挂了许多桃花剑,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符纸,一张阔气的架子床,旁边一个大立柜,散发着中草药的气息。
江远帆去床旁边的箱子里,舟一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件样式简单但是淡雅的裙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江奶奶的物件。
他递给舟一生,然后举止轻盈的关上了箱子,还极为严谨的上了一把锁。
“这是我奶奶年轻时候的连衣裙,还是比较新的,爷爷说这就送你了,他保存了几十年,我希望你也能好好保护它。”江远帆郑重说道,脸上半点玩笑都不曾有的。
舟一生连忙摆手“那我不能要,这是纪念品。”
江远帆不耐烦了,罕见的不耐烦,“那你找爷爷说去,我管不了。”直接就把衣服递给了放到了她的手上。
也不管舟一生,自己就往前走了。
再后面就是练武场,练武场后面就是汤浴室,非常的大,里面分出了很多的隔间,彼此独立,热气腾腾,是个洗汤浴的好地方。
江远帆甩开了舟一生,没两下就到了。结果回头一看舟一生并没有跟上来似的。就又倒回去看,舟一生正在往反方向走,江远帆扶额,“这人是路痴?不知道那里是大厅的反向吗?就这样子的一条路也能走错吗?”
连忙叫住他,“一生,你去哪里。”
只见舟一生转过身来,白了江远帆一眼,“你为什么不管我了。不是让我好好跟着吗?”
江远帆一脸无奈,“好吧,是我的错,怪我腿太长。”
舟一生心里想的是,什么腿太长,分明就是不想带我了,嫌我麻烦。
当然江远帆听不到她心里的小嘀咕,只是又叮嘱她一定要跟上,催促着马上就要吃饭了。
江远帆挑选了一处靠近花房的汤浴室,两间房有一门相通,又有推拉门可以独立出来。花房里有很多江爷爷栽植的花,闲来无事之时,舟爷爷也会来这里喝喝茶,给花儿们松松土。
里面热气腾腾的,竹篱笆的墙看起来分外有质感,还散发着清香,一进来就可以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浪在撩拨着神经,整个人突然松弛下来了。
“待会受不了了告诉我。”江远帆说道。“我就在隔壁,叫一声就能过来。”
舟一生点点头,心想洗个澡能怎么样。
继而两个人各自进了汤浴室。
竹篱笆若隐若现,一些些的缝隙在热气里形成撩人的画面。
舟一生解下衣襟,细长的脖颈上沾着些许的水汽,像晨曦里沾满露水的饱满植株,生机勃勃;一路往下,俏皮的娇嫩含苞骨朵儿从衣襟里跳了出来,包裹着少女的青涩诱人;视线顺着往下,便是玲珑有致的腰肢,不盈一握,翩翩然若水中仙;光滑的大腿紧致细长,其间......
江远帆不自然的咳咳两声,别开眼神,对面的舟一生立马就钻到水里,只露出个头来,没一会脸就通红了。
泡着澡,嗅着花香,还萦绕着水汽,很快舟一生就有些飘飘然了。
开始感觉微醺,后面就觉得有些许的晕乎了,胸口发闷,呼吸不过来。
耳边好像听到江远帆的呼喊,但是又听不太清,整个人扑通一下子就栽在水里了。
江远帆叫了好几次一生都没有答应,还以为她是害羞,也不敢多说话,直到他裹上浴巾的时候,听到一声落水的声音。
江远帆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打开这扇中间相连通的门,但是因为许久没开有一些锈了,开了半天也没见反应,急的江远帆浴巾都快裹不住了。
他懊恼的一脚将这个门踢开,脚上立马痛了起来,一开门就看到舟一生昏倒在里头,只剩下几根头发在浮着。
江远帆立马跳下水去,快速的接近舟一生,此时此刻的她是毫无遮掩的,浑身通红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看起来分外美味。
江远帆感受到她的肌肤如丝,但是在这个危机时刻谁会想那么多,就这样把舟一生捞上来,平躺在地上,少年好歹热血,出于正常的生理,江远帆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于是他迅速拆下自己的浴巾给她盖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反应。好在他知道急救知识,按压心脏复苏,又撬开她的嘴进行人工呼吸,柔软的触感还有很好闻的气息,江远帆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乎了。
“你快醒醒啊,一生。”幸好,她呛出来一大口水。但是并没有好转,只见她呼吸急促,好像犯哮喘了一样。
江远帆急得不行,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怎么了你。”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蔽体之物,常年习武的线条分外明显。
她微弱的睁开眼睛,“头晕,鼻子....”
江远帆猜测她可能是花粉过敏了,于是将她抱了出来,放到走廊上,这里没有蒸汽也没有花粉,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说着,“没事啊,来缓一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空气流通的走廊上,清凉的风让舟一生感觉好了很多,意识渐渐地清醒了。便看到这个少年一身水汽,散发着比往日更加浓郁的香气,线条硬朗,看得舟一生一阵脸红。
江远帆以为她又觉得不舒服了,于是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怎么了,脸又这么红,还不舒服吗?那我们快去找爷爷。”说罢就想要抱着舟一生起来。
舟一生只好阻止他,手碰到了江远帆的肩膀,这是很直接的接触,江远帆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瞬间脸变得通红,“我.....刚刚...这个......我什么都没看到。”
舟一生的脸更红了,扯好浴巾,弱弱说道,“我也是,我去换衣服了,我不看你,你也不能看我。”
江远帆看着舟一生溜得飞快的背影,又钻到水里平息自己的心情,长抒几口大气。
舟一生穿上江奶奶的衣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一袭长裙,款式保守,但是淡雅如她竟然分外合适。
江远帆已经在练武场等候,耳根还是绯红,正脸都不敢看向舟一生。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的进了大厅,这时候几张桌子也已经摆好,大家正准备开饭。
舟一生江远帆分别在两个爷爷身旁坐下,江爷爷看到舟一生这样穿心里一喜,“老舟你看,一生穿着还挺合适呢。”
舟爷爷也点头,“是啊,我们一生穿什么都合适。”
舟一生只是尴尬的笑笑,脸上还是一片通红。
舟爷爷一看,还以为舟一生不舒服,便问道,“一生哪,脸怎么那么红?没什么事吧?”
江爷爷也说道,“是啊,怎么回事,远帆你的脸也这么红。”
两个爷爷神秘的交换一下眼神,江爷爷便沉下声音,敲着桌子,“你们!没做什么不该不该做的吧?”舟一生更加窘了,互看算是不该做的吗?
正在她疑惑之时,江远帆一脸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汤浴室里头温度太高了。”
这才放下心来。
舟爷爷说道,“放心吧,老江,我没教过一生这些东西。”
江爷爷一本正经说道,“可是我教过啊。”
舟爷爷:.........
“一生以后不要来他家泡汤浴了,不安全。”颇为严肃似的。
江爷爷大笑,“开个玩笑嘛,看一生都傻了,我家汤浴不错吧。”
舟一生点头,不错是不错,环境宜人,温度适中,就是容易令人发闷。
直觉告诉舟一生,在汤浴里晕倒的事情不能说。
两个人至今不敢对视彼此,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们之间流淌。
江远帆强作镇定,脸上发烫,“两个老流氓。”
说得那两个老家伙笑得更大声了,俩小孩真的很有趣。
江爷爷说,“不逗了。”
他站起身来,想着大家宣布,“今天聚在这里,一来是感谢大家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二来呢,就是我们两家的孩子终于要出山去上学了。在此,敬过大家。”
大家颇为给面子的一饮而尽。接着就开始了诡异的敬酒环节,搞得跟结婚喜酒似的,不就上个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