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霜擦干眼泪,看着像无赖地痞一样的徐文康,心中浮起浓浓的厌恶。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很早就做过亲子鉴定,她确实就是徐文康的女儿,基因没有办法作假。

为什么她不姓唐,为什么唐光济不是她的爸爸,为什么陆蓉也不是她的妈妈……

为什么要让她来遭受这一切?

唐婧霜心中的愤恨犹如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腾,可那些莫名的悲伤也全都涌了上来。

她竟然合谋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一定会遭报应的!

唐光济一生热衷于慈善,陆蓉至今连一条鱼都不敢杀,她却敢杀人!

她不是他们的女儿,从骨子里就不是!

唐婧霜悲怆的仰天长笑,徐文康被她这幅样子弄的云里雾里,一脚就踩灭了烟头,正要喝骂时。

唐婧霜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扔了过去:“里面有五百万,赶紧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这是她偷偷将J.L集团的股权卖了部分,勉强凑出的钱。

“算你识趣!”

徐文康捡起银行卡就走,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墨镜,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唐婧霜颓然的吐出一口气,将披风裹紧,推开公寓的门,走在了萧瑟无人的大街上。

她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殡仪馆的门口。

明明这么可怕的地方,她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恐惧,而是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叶悠然,她的左侧躺着一个睡着了的小男孩,她的右边是一个男人。火光映着他们的背影,透着莫名的哀伤。

唐婧霜不敢走过去,她捂着嘴将自己的呜咽哭声逼回去,默默地弯下了腰,对着叶雅的棺材鞠躬三次。她似乎觉得不够,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砰砰砰。”

轻微的磕头声从身后响起。

叶悠然扭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只隐隐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离开。

“是我听错了吗?”她淡淡的蹙起眉毛。

“晚上风大,可能什么东西被吹得掉下来了吧。”厉旷轻声道。

叶悠然点头,搂紧了睡在她腿上的叶乐生。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厉少,这么晚了,你回去吧。”她叹气,“你不需要在这里陪我,真的不需要。”

她以为厉旷吊唁完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就坐在她的旁边,陪着她说话聊天,就是不肯走。

她知道他想陪着她,可她没有办法接受他对她的好,她不能让他误会。

厉旷却淡笑道:“没事,反正我回家了也睡不着。”

他耸耸肩,一脸的轻松,丝毫不见疲态。

叶悠然无奈,只好任由他。

“叶悠然,当初在瑞士,你为什么……不见我?”

沉默半晌后,厉旷终于开口问出了在他心头盘旋已久的问题。

他侧着头,看也不敢看叶悠然的眼睛,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己抗拒的那个答案。

“你什么意思?”叶悠然皱起眉,“我怎么知道我去了瑞士?”

“你……你不知道?”

厉旷倏地扭头,明亮的眸子如琉璃一样发出迷人的光彩。

叶悠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迟疑的点头:“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胡言乱语。”厉旷弯起唇,那双桃花眼中露出了许久不见的轻松和释然。

她根本没看到他的短信,说明她没有拒绝他,那他……就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叶悠然狐疑的看了厉旷一眼,无声的摇了摇头。

天渐渐亮了,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来吊唁的人纷纷来了。

叶悠然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家在海市居然还有这么多亲戚,也从来不知道她在海市还有那么多熟人。

叶雅死了,她象征性的发了讣告,就来了几十个人。有以前小区的邻居,有叶雅以前的同事,也有叶家和徐家的远亲,还有叶悠然曾经的同学,甚至还有叶雅在精神病院的病友……这些人不忘曾经短暂相处的情谊,纷纷来送叶雅最后一程。

很奇怪,看到那么多人为叶雅流泪,叶悠然居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或许是昨天流干了吧。

叶雅的一位远房堂姐哭的最厉害。

“雅雅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她趴在棺材上痛哭,“你闺女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好男人,你好不容易熬出头来了,是该你享福的时候啊,你怎么能想不开自杀呢?当年悠然失踪的时候,你就想自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懦弱的性子怎么就是改不了呢?你还不到五十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她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叶悠然递了纸巾过去,皱眉道:“姨,你刚刚说我失踪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二十多年前啦,你才一两个月吧,肯定不记得。你失踪了整整一个多月,你妈妈天天躲在屋子里哭。后来报了警,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你妈妈就想从楼上跳下去。幸好你爸爸把你给找回来了,从那时候开始,你妈妈再也不敢让你离开她的视线半步……哎,真是命苦!”

叶悠然笑着点头,礼貌的将叶雅的堂姐送出去。

这件事,她从未听叶雅和徐文康提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妈妈对自己的爱,即便妈妈患了神经病,她依然是妈妈心中最珍贵的女儿。

为了妈妈,她决不能自暴自弃,无论如何她都会带着乐生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叶悠然看着叶雅堂姐离开,回身就往殡仪馆走,突然,她的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你没事吧?”

厉旷连忙伸手揽住了她,将她扶着站稳。

厉旷粗粝的温热的掌覆在她的后背,令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厉旷,回头就四处乱看。

一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分手了,她和萧承景已经分手了,即便她现在和野男人上床,他也不会再吃醋了。

她居然还在幻想。

叶悠然,醒醒吧,你们已经分手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有人都来吊唁了,萧承景没来。

不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吗?

现在,她应该思考怎样将乐生带大,怎样给自己找一份工作,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情感里!

叶悠然的脸色渐渐变得冷凝,眼神也聚焦出一抹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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