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房子刚办理了手续，还没到入住的时候，可这些东西怎么拦得住心急的苏年乐呢。

苏年乐躺在床上，看着略有苍白的天花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房子不是挺好的，家具什么都有，这么便宜卖了，真是可惜。”

“毕竟一般人不会想买，”一旁的商璟柔声说道：“这种房子，再便宜大家都不会想买的。”

“是啊，”苏年乐笑叹出来，闭上眼，“都快忘记你以前是人的事了。”

提起从前，商璟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很多从前的景象，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谈话间，房间里的温度忽然骤降十几度，让躺在床上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缩在商璟身边的月饼也是一个激灵地抖了一下毛，抬起头，有所察觉。

“要现身了吗，”苏年乐微微睁开眼。

这家的恶灵修为不低，也很谨慎。如果贸然暴露自己，估计它不会现身。不过现在自己修为大损，隐藏的好的话没准就会被它当作是普通人类，倒也可以骗它现身。

就在苏年乐思考的时候，商璟替她盖上一层被子，“这里温度降的太厉害了。”

“阁楼应该更冷，”苏年乐说着，缩进被子的手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月饼也钻进了被子。

看着月饼缩成一团的模样，苏年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会怕冷哦？”

月饼听懂了苏年乐的嘲笑，抬起头凶巴巴地龇牙哈了苏年乐一声，“哈～”

“它看来不那么容易现身，”商璟说：“只会一层更进一层的骚扰，等到打破了目标的心理防线，才会现身。”

“不现身也不好把它直接揪出来，”苏年乐叹口气，“这家伙挺厉害的。”

商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年乐。其实那个恶灵的修为他也清楚，如果硬碰硬倒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只不过商璟更清楚苏年乐，苏年乐喜欢，并且享受着猎物自己上钩的那份快乐。

商璟侧过身，轻轻揽过苏年乐。

黑夜里，商璟的怀抱中，苏年乐一双反着光的眼睛露出贪婪的颜色。

夜里，房间里的温度停止了下降，停留在了最冷的时刻。

“吱——咯——”阁楼的门把手转动起来。

“哒”地一声，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卧室内的苏年乐虽未睁眼，嘴角却勾起一条弧度。

蜷缩在床上的月饼耳朵向后转了转，倒也没有怎么动弹。

苏年乐感觉到脚那头一阵阵阴冷传来，好像是冬天踢了被子，让脚露在了外面一样。苏年乐往回缩了缩腿。

那股寒意没有就此放过苏年乐，顺着苏年乐的脚踝往上爬去。

“喵，”月饼被这股力量惊醒，它一下跳了起来，紧张地四处看着，“喵呜！”

苏年乐微微睁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感觉有一双大手用力地拽了一下她的腿，将她狠狠往下拽。

商璟被这动静惊醒，他打开灯，看见苏年乐那一侧因为拖拽有些变皱的床单，与滑到床中间的苏年乐，“乐儿？”

“它很急躁，”苏年乐并不害怕，她看向床位，“这灵比我想象中的急躁。”

“它刚拽你了？”商璟起身，看向苏年乐脚踝上出现的淡黑色手印，眉头微微皱起，那家伙用力还真大。

“这不打紧，”苏年乐并不在意脚踝的印子，目光没有移开床尾，“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急躁的灵，通常这些东西在遇见生人的时候倒也不会这么快现身。想不到它现在就么急了。”

“可能是太久没有吸收新的灵魂，它等不及了，”商璟轻轻地揉着苏年乐的脚踝，虽然苏年乐丝毫不在意，但他可心疼的紧，“疼吗？”

苏年乐回眸看向替自己按摩的商璟，一瞬间想起了以前，嘴角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像你以前也会这样给我按摩。”

“还记得？”

“应该是我和南家老头子打架的那次吧，”苏年乐回想道：“那老东西打不过我，就和我玩阴的，打伤了我的腿。”说着，苏年乐冷笑出来，“那老东西想杀了我的心，一直都不会消失。”

苏年乐的话音刚落，商璟就开口道：“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他嘴角轻抿，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道：“乐儿，其实你不用对我警惕那么高，很多事也不用瞒我。”

苏年乐没有说话，她看向商璟。

“钟俊的事，我知道是你，”商璟缓缓开口，抬眸看向苏年乐，眼神里是一种卑微的彷徨，“你不用瞒我的。”

“不是也没有瞒得住吗，”苏年乐笑了起来，一只手抬在商璟下巴处。

这么多年过去，他确实比以前变得更加敏锐，更加细致。只是再变，他面对自己时候的那份不自信，那份担忧依旧在。

“乐儿，”商璟嘴角艰难地撕开一道口子，“我……”

苏年乐看着商璟难以开口的样子，心里知道他想说什么，苏年乐开口道：“其实不告诉你并非都在瞒你，只是有些事，你不知道的话，会变得简单。”苏年乐说着，手抬起商璟的下巴，“我和那些人没有交情，你有。如同我之前和你说的一样，本该陌路却强行同行，很多事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如果同行又怎么能形同陌路，”商璟眼神略带倔强与委屈地看着苏年乐，“如果不是彼此相信怎么能真的同行？”

“因为在乎与野心比相信更浓烈，”苏年乐并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她直言不讳道：“很多事情，你知道的话，为难得不仅是我，还有你。”

商璟看着苏年乐，苏年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很多人都觉得她杀虐成性，以别人的伤痛为乐。只是他清楚，在最深处，苏年乐对待亲近的人的那份心是别人永远无法超越的。

她可以去在乎一个人，去保护一个人，却也不会因此失去理智。在她看来，付出感情与代价的同时，自己的安危也同等的重要。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商璟嘴角微微笑起，眼神带着温存地看向苏年乐。

“那就……”苏年乐看着商璟这样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继续装作不知道吧。”

苏年乐的话音刚落，客厅传来“咚，咚，咚”地几声。

好像撞击的声音。

苏年乐与商璟顺着声音走过去，不用开灯，他们的眸子就在黑夜里看见一只鸟疯了一样地不停撞着客厅的玻璃门。

客厅与庭院相连，不知道撞了多少下，鸟失去了力气，掉在了地上，扑腾了几下。

还没等苏年乐往前走几步，月饼一下窜了出去，眼神贪婪地盯着门外的鸟，小爪子急躁地扒拉着玻璃门。

“饿了？”苏年乐看着月饼，走上前，轻轻拉开门。

门刚被拉开一道缝，月饼就“嗖”一下窜出去，动作敏捷地扑向那只鸟，锋利的牙齿准确无误地咬在鸟的喉咙处。

瞧着月饼享受夜宵的模样，苏年乐没有说话。

“哪儿有动静啊，”门外传来微弱的声音。

“绝对是这房子的动静。”

“别瞎想了，这房子还没住人呢。走吧，大冷天的。”

听见动静，苏年乐与商璟躲进一旁的阴影里。

只见一男一女穿着厚厚的睡衣走在院子外面，警惕地看左看右。

“万一是小偷呢？”

“怎么可能，这房子都没住人，哪里有小偷，”男人说着，看见了院子里吃着小鸟的月饼，恍然大悟道：“你看，就一只猫，估计是野猫在找吃的。走吧走吧，回去吧。”

两人离开后，苏年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她眼神从未看过那两人，也从未离开过还在吃着小鸟的月饼。

苏年乐一步一步走向月饼。

那只鸟明明是一只没有多少肉的麻雀，可月饼却把它当作人间美味。

苏年乐眼神略沉。

她身后的商璟没有察觉到苏年乐眼神里的异样，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外面冷，进屋吧。今天你是想继续睡在这里，还是回去？”

苏年乐没有说话，她低头盯着月饼，等到月饼吃完，苏年乐才蹲下身子，抱起月饼，轻轻的拍了拍它嘴角残留的毛，“明明已经有家了，却还是和流浪的时候一样。”

那句话说的有些苦涩，有些自嘲。

“乐儿？”

“回去吧，”苏年乐回头，冲着商璟微微一笑，“在这里待下去，那家伙也不会现身，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