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冲他笑了笑,这个笑绝不是善意的,带着三分讥讽和七分挑衅。

谢闵安:“……”

他笑的这么明显,是生怕自己看不出来ppt的事情是他在背后搞鬼吗?

不过莫霜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也是吃准了自己没办法查这件事吧,毕竟在答辩正式开始之前,所有选手是可以检查ppt的,可谢闵安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暗算自己。而且如果要质疑奖学金的结果,就要向评审委员会提交申请书,委员会审查后觉得证据充分,就会成立一个审查小组。但问题是,谢闵安没办法拿出证据,空口无凭指控莫霜在ppt上做了手脚,委员会是不会处理的,甚至会批评他污蔑同学。

算了,以后防着他就是了。

谢闵安把莫霜的眼神当成空气,莫霜先按捺不住了。

谢闵安这个近乎完美的学霸男神,从神坛上跌落,他为什么会不在乎呢?

莫霜攥紧了拳头,这一次他打败了谢闵安,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因为谢闵安根本没表现出失败者的样子。

他不是天之骄子吗?不是高高在上吗?他想看到这位完美男神失意的样子。

可事与愿违,谢闵安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谢闵安这时候在回忆关于莫霜的一切信息,他平时疏于经营人际关系,但莫霜这个名字却是不陌生的,他是校学生会主席,经常在学术竞赛的获奖名单上出现,身边同学对他的评价都不错,毕竟莫霜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为大家争取了不少权益。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吗?谢闵安想不出来。

在评选奖学金这件事上,就算自己没出事故,以莫霜的成绩和学生工作经历,也是能稳拿奖学金的。

既然这样,谢闵安只能认为莫霜是在针对自己了。

那他又为什么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谢闵安不是个自恋的人,这时候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莫霜喜欢的人恰好喜欢自己。跟自己表白的女生还,还挺多的,谢闵安也不会特意去记每个女生的特点。

谢闵安皱了皱眉,不愿再去想莫霜的事情。

他发现大脑疲惫的时候,阮云苏那张圆圆的脸总是会闯进自己的意识世界。

阮云苏,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长久的相处中,谢闵安逐渐接受了家里有个人在等自己的生活,所以一回到家习惯性地寻找阮云苏。

他发现,阮云苏的眼神又不对劲了。

他有种不祥地预感,阮云苏的自我意识和某个物融为一体了。

他的头部隐隐作痛,这小家伙又要变成什么了?

阮云苏见到帅气的男人向他靠近,赶紧后退了一步,他可是宝贵的玉石,要离粗鲁的人类远一点,否则就被摔坏了。

阮云苏转身走进了房间,脚步轻轻地,像只猫儿一样。

谢闵安有一瞬间的空落,阮云苏的眼神有拒绝的意味,没有笑容的脸看起来极其冷漠。

谢闵安跟了进去,想问问阮云苏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阮云苏见到他跟过来,冷冷地盯着他:“不要过来。”

男孩伸出一条胳膊,做出不要靠近的手势。

谢闵安无视他的警告,上前去按住了阮云苏的手,却被阮云苏嫌弃地甩开:“没洗手,脏。”

“你是什么东西?”谢闵安问。

阮云苏:“你先离我一米远。”

谢闵安只好后退一步。

阮云苏仍然没有卸下警惕,挪着步子后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之后,阮云苏高傲地说:“我可是两千年前皇上赐给李贵妃的翡翠!”

谢闵安哭笑不得,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阮云苏的头发。

“啊啊啊!”阮云苏尖叫起来,“要坏掉了!”

谢闵安的耳膜嗡的一下,他嘲笑道:“哪有你这么吵的翡翠。”

阮云苏哼了一声,躺倒床上去,不理他了,过了一阵,阮云苏抓了一把床单,傲慢地说:“我可是文物,很贵的,弄坏了你可赔不起,还有,你竟然就让我住这种地方!”

“那你要住什么敌方?”谢闵安看着他。

阮云苏没有回答,扭过头去说:“愚蠢的人类!”

谢闵安好脾气地问:“今天带你去看新房子好不好?”

阮云苏这才抬了抬眼皮:“这还差不多。”

一个小时后,谢闵安带着阮云苏来到了市博物馆。

阮云苏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哪都新奇,好漂亮的房子,好宽阔的广场,好美的灯光!

谢闵安牵着他来到玉石文化展览馆,指着黑色绒布上的展出玉器说:“这些都是你的同类。”

阮云苏问谢闵安:“他们比我好看吗?”

说完,他就觉得没有底气了,透明的玻璃柜里,有一只乳白色的玉簪,雕刻着精美的凤凰纹,栩栩如生的羽毛,华丽丰满的翅膀,每一个线条都无可挑剔,在千年的时光中积淀了一种历史的美。

谢闵安说:“你看到没,这些文物都是无价之宝,在博物馆里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你一个两千年前皇家的玉,我藏在家里实在是不放心,我还是把你捐了吧。”

阮云苏被吓着了,抓住谢闵安的胳膊,疯狂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被关在玻璃柜里,那些愚蠢的人类,根本不懂我们的价值,只是看热闹罢了!”

这时,阮云苏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紧紧地盯着他,阮云苏吓坏了,赶紧躲到谢闵安身后去。

“怎么了?”

阮云苏伸出指头指了指那个凶凶的人:“他是不是要把我抓到玻璃柜里去。”

谢闵安看着展厅里穿制服的保安,心想长得确实凶了些。

“不是。”

阮云苏紧紧地牵着谢闵安的手,这样才有安全感。

在展厅里看了一会儿,谢闵安对阮云苏说:“我要去洗手间,你在外面等我行么?”

阮云苏看了看博物馆里的走来走去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谢闵安就知道他是不可能乖乖在外面等的。

阮云苏瞪着他:“我可是价值连城的翡翠,你就这么把我扔在外面吗,到时候我被偷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谢闵安回应:“我不但不哭,我还高兴呢,你知不知道把一块价值连城地翡翠放在家里,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

原来自己对他来说,是个累赘吗?

阮云苏很伤心,嘴巴一撇,眼睛一热,就要哭出来。

可是在眼泪即将要滚落的前一刻,他想到了方才在玉器展厅看到的同类们。

虽然形状工艺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是内敛,温润,优雅的,承载着绵长的故事却不轻易诉说,经历了厚重的时间却依旧通透轻盈。

我不如它们,阮云苏羞愧地想。

谢闵安感受到了omega低落的情绪,赶紧改口:“我开个玩笑,走吧。”

阮云苏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直愣愣地,或许,自己是要跟这些精美绝伦的同胞们处一处了,被他们熏陶一下,自己也会具有那样宁静悠远的气质吧。

要是可以的话,他想和那件青玉梳子呆在同一个柜子里,因为他们的主人都是李贵妃,他和青玉梳子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阮云苏决定去找馆长谈谈,于是噔噔噔跑去了五楼办公区。

谢闵安赶紧追上:“你去哪?”

阮云苏回头冷冷地望着他:“别跟着我。”

谢闵安上前一步抓住他:“对不起小苏。”

阮云苏挣脱开男人的怀抱:“我心意已决。”

谢闵安:“……你什么心意?”

阮云苏清清嗓子,仿佛领导人要决定一件重大事项:“我决定在博物馆生活一段时间,和同类们深入交流学习,培养一下优雅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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