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知春暗戳戳地数时长，可他们在第一层等了不到一盏茶，宁觉浅和宁逾白就出现了。

有点快。

他的目光悄悄落在宁逾白的身上，眼神渐渐下滑，嘟囔道：“这么点时间，都不够将军解衣裳的吧。”

冯悫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别想。”

玉知春拿开他的手，道：“两位，聊聊？”

宁觉浅原本被玉知春的一句话打趣得脸色绯红，此时却红着脸站到了宁逾白的前面。

宁逾白不是邪灵，就算是，他也可以劝住的。

“嗯，您说。”

宁逾白没动，不动声色的让宁觉浅护着自己。

“一个小小的要求，请二位以后护着商和镇，守一方平安。”玉知春道。

这个要求在宁觉浅的预料之外，他以为玉知春会彻底杀死宁逾白。

是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玉知春没继续，反倒是看着宁逾白。宁逾白瞥了他一眼：“嗯。”

“那……”

冯悫接话：“立封天地信吧。”

宁逾白是邪灵，能力甚强，倘若反悔，谁也没办法。是以，立一封天地信最为合适。只要他违反信约，便会遭天谴。

宁逾白无所谓道：“好。”

于是，宁逾白立了天地信。

“还有一个问题。”

宁觉浅紧张地看着玉知春。

玉知春扬了扬手里的镜子，又扔了过去：“这个镜子是？”

“浮光镜。”宁逾白接过，道。

“哪里来的？”

“不知。”

玉知春颔首，没有再问，心里头的疑惑倒是不少。

浮光镜，邵星河当时用的那个镜子，冯悫不也说那是浮光镜？怎么又一个浮光镜？两个还不一样。

宁觉浅和宁逾白活过来得也巧。

四十九条人命怎么可能真的有用，玉知春从未相信。

再细细想象，疑惑何止这些。从他在海底的冰室里醒来至今，疑惑就像堆雪山，越堆越高。

商和镇之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宁觉浅和宁逾白暂且没有出世的打算，他们只想在墓室里待着，好好地过一过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些年。

知县后来又问过庄有知，得了庄有知的保证才彻底放了心。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旧庙和旧院因为这次事故竟是渐渐兴盛起来了。

玉知春和冯悫也准备走了，临行前还被百姓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回去是骑马，一路慢行，捎带欣赏两侧风景。

还有小白。

玉知春还写了封信给三月，道是：我认了个儿子，你作为师公总要表示表示。

师公三月：……

小白因此再次见识了自己小爹的“厚颜无耻”。

不过，让玉知春没想到的是，他和冯悫刚到京城就被皇帝召进宫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齐鸣山倒是体贴，笑眯眯地叫人奉茶，道：“朕刚得知你们回来的消息就请你们过来，实在是有一事需你们帮帮忙。”

“如行弃你而去了？”

齐鸣山：“……”萧如行一直没有原谅他，不肯跟他在一起，这事确实棘手。玉知春就是故意，明晃晃的在他心口扎刀子。可他不能对玉知春怎么样，不论是公是私。

他苦笑摇头：“如行……朕不会放弃的。这回其实是各地近日都有急信来报，说是许多地方出现了海水倒灌的情况，其中以平海最为严重。所以，我想请你们去看一看，能不能解决异象。”

海水倒灌。

平海。

玉知春想到了他醒来的李家村。

“平海很大，具体哪里？”冯悫冷静询问。

“听闻是祁州城一带。”

“我们尽快过去。”

齐鸣山郑重道：“烦劳二位了，多谢！”

玉知春嘻嘻一笑：“皇上，我跟晏清前阵子认了个儿子，你没见呢吧，见见？”

齐鸣山一愣，随即笑道：“好。”

“我和晏清不在，祖孙两人在家里，啧……太凄惨了。”

“朕定然替二位看顾好冯老先生和小少爷。”

玉知春满意了：“那就告辞了。”

说是即刻出发，但总要休息好的。

冯悫当日就将小白送到了冯文鸿手里，而后与玉知春在别院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上，翌日天不亮便出发了。

去祁州城。

海水倒灌是异象，恐怕预示着大事发生。临行前，冯文鸿特意叮嘱了冯悫许久。

玉知春还揣测，这事跟他醒来那事不知有没有关系。

直到到了祁州城，找到真正海水倒灌的地点，玉知春差不多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时隔大半年再来李家村，玉知春指着前方一片绿油油的田地，道：“晏清第一次说谎，应当就是在这里了吧。”

当初，冯悫为了让玉知春跟自己同路，撒谎说前方有傀儡。

玉知春啧道：“我家晏清真可爱，撒谎都不会，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冯悫：“……”

他红着耳朵尖想，明明是你太聪明了。

再往前走，就是海边了。

两人站在海边观察着。

海水并没有什么异象，看不出海水倒灌的样子。玉知春拍拍蛋花的小脑袋：“去，看看。”

蛋花便乘浪而去。

“海水……有问题吗？”

冯悫摇头，他观察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隐隐约约中，他感觉水位好像有点不对。

是以，他拿了根小棍子，插在了当前水位处。

“水位有变？”

“嗯，应该是。”

两人等了会儿，没等到水位明显变化，等来了去而复返的蛋花。蛋花没有变回小金蛇，他甩了甩龙尾，厚重的声音道：“爹爹，海里有个漩涡。”

玉知春：“……”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走！”

玉知春说罢，蛋花便载着他和冯悫一道去了海中央。

距离岸边很远的海中央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海水随着漩涡不停地翻滚着，尤其骇人。

玉知春坐在蛋花的脑袋上，渺小如尘：“能入海吗？”

“能！”

蛋花一头扎进海水里，玉知春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大口海水，但他很快缓过来了，甚至都没有憋气。

冯悫攥紧了他的手，努力地屏息。

蛋花绕着漩涡转了几圈，好叫玉知春和冯悫更好观察。但玉知春只粗粗看了两眼漩涡，便拍拍他的坚实龙鳞，道：“去我当初醒来的地方。”

顿了顿，他接了一句：“你知道的吧？”

“知道。”蛋花一声似龙吟，带着二人去向冰室。

冯悫自小练过屏息，此时在海里还算自如，毕竟蛋花来去很快，不耽误什么时间。

可他没想到，玉知春竟然还能在海底里说话。

为什么？

他又为何会在海底里醒来？

玉知春……是谁？

而后，蛋花忽然缩小身形，闯进了一间深藏于海底的冰室。冯悫被蛋花载进去，而后他听见玉知春一本正经道：“看，这是我老家。”

冯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