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拎着保温桶,进了吴邪的病房,拿起对方的肺部片子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他放下手中的片子,打开保温桶,舀了一勺汤,吹凉后递到吴邪嘴边。

连喝了几勺后,吴邪把头扭到一边去:“我不喝了。”

胖子也不勉强他,自己坐到床边,听着对方一阵阵咳嗽的声音,沉默不语。

“对不起啊胖子。”吴邪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我在想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做。我王胖子要死了,铁三角要缺一角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啊,我不可能让你跟外边那帮鳖/孙/子一起知道这事儿吧。”胖子似乎是在强压着内心的情绪,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告诉我。”

回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胖子也不愿意多等,直接出了病房,只留下张起灵和吴邪两个人。

“酒酒她还好吧,手术怎么样了?”吴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找着话题。

“还没醒,刘丧在照顾她。”张起灵回答道,他看了看一旁放着的汤,正在慢慢变凉,终究是没让吴邪继续喝下去。

***

或许是因为体质原因,廖酒酒下午才悠悠转醒,她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刘丧出去找吴邪商量事情去了,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人气儿,空空荡荡。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能闻到的消毒水味道非常微弱,不知道是没有恢复好还是房间里本来喷洒的消毒水就少,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只要还能继续用鼻子,哪怕不灵敏也是没关系的。

鼻子的手术算是轻症,除了麻药的后续作用有些迷糊外,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于是她摸了件干净的外套,下了床,一个人扶着墙,往护士站去了。

问清了吴邪的病房号,廖酒酒很快便找到了这间房。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吴邪和刘丧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不能再让酒酒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了,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我建议你也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你的身体状况摆在这里,二叔自有他的打算。”

“我确实不想让丫头跟着冒险了,但是一开始她就是被卷进来的,有人伪造了我的笔迹给她寄了信。至于我,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不想再有什么遗憾。”

廖酒酒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见到她,屋里的两个人明显一愣。

刘丧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廖酒酒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廖酒酒比了个“OK”的手势,便对着吴邪道:“小三爷,我申请继续跟你们一起调查听雷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酒酒!”刘丧有些急切地拉了她一把,“别闹了,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继续跟着我们。”

“小三爷。”廖酒酒的神情是少有的认真,仿佛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也理解我的选择。”

屋里安静了片刻,吴邪似乎思考了很长时间。

“可以。”她听见对方这样说,“但是如果你再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我会随时叫停你的参与计划。”

“YesSir!”廖酒酒欢呼一声,围着刘丧转了一圈,让后者既无奈又担忧。

回自己病房的路上,两个人并排慢悠悠地溜达着。

“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廖酒酒转头看向对方,“怎么了,不会是要对我表白吧?”她轻巧地开了个玩笑。

“……”刘丧有些尴尬地扶了一下眼镜,“你早就知道吴邪会答应你吧。”

“是。”她也不隐瞒,“小三爷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得让他看到你的决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那个希望身边人都好的吴邪。”

“你好像认识他很久了?”

“没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廖酒酒赶紧补救,“吴家小三爷重情重义的名声,我早有耳闻,但认识他不过是今年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刘丧。”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对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能想起来我吗?”

“说什么胡话。”刘丧看着对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心底突然蔓延出一种莫名的恐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有我们在,你肯定长命百岁。”

“开玩笑的。”廖酒酒笑了笑,继续走她的路。

她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到时候留给身边这群人的,可能也仅剩一个名字罢了。自己其实也只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对于吴邪是这样的,对于刘丧,可能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难过,然而这时,廖酒酒却听身边的人继续说道:“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肯定走在你前面,给你开路。”

廖酒酒有些怔神,心底仿佛有一块坚冰正在融化,流淌出汩汩春水,浸/湿她的眼眶。

办理了出院手续,一行人聚在村庄里,打算收拾妥当再回去。

这天夜里,廖酒酒刚躺下不久,就被一阵凄惨的叫声惊醒。她匆忙套上衣服,往声音的所在地赶去,却发现吴邪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坎肩站在人群中,表情惊魂未定。

“我说过很多遍啦,我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她跟老板面对面地躺在床上。”坎肩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我们进来的时候,可看她就在这儿站着呢。”胖子一脸不信地冲吴邪一扬下巴,对方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廖酒酒有些懵,却一眼看见床边的女人皮俑,于是默默往刘丧身边凑了凑。

“坎肩,帮我把灯关一下。”吴邪打开手电,照射在黑暗中的女人皮俑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扒开对方的头发,只见一道黑影从发间飞出,被张起灵一刀钉在地上。

“人手贝?”胖子惊呼道,勾起了廖酒酒明显并不愉快的回忆。

她突然想起来在南海王墓中,见到铁三角衣不蔽体的样子,表情有些尴尬。

第二天一早,十一仓的人便赶来搬走了这些物品,考虑到吴邪和廖酒酒的身体,他们俩和胖子则优先踏上了回杭州的车,刘丧、张起灵、黑眼镜等人则留在当地,继续调查。

兵分两路,各自运行。

回到吴山居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廖酒酒配合着吴邪把现在掌握到的所有信息都整理后打印了出来,吴邪一个人去了十一仓,带回来一个据说是他的小迷妹——白昊天。

“倒/斗界还搞饭圈那一套?”廖酒酒有些目瞪口呆,她寻思着等刘丧回来,让他和白昊天碰一碰,看看两个毒/唯能干出什么来。

日子这样有条不紊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吴邪面色不善地从吴二白那里回来,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几乎敲得人发晕。

张起灵和黑眼镜,没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廖酒酒正在写材料,笔猛地一抖,便在纸上落下一个氤氲的墨痕。

她第一反应就是,那刘丧呢?

据吴邪所说,两个人进到了一个没有氧气的地方,属于地下河的一个空腔,湖水在他们进去后突然开始倒灌,他们就再也没有出来。

此时,吴二白已经切断了吴邪所有的资金链以及可能联系上的人,四个人聚在一起,摸了摸兜,凑了点儿钱,就要去请专业潜水的人员。

而胖子提到的这个人,叫红顶水仙,住在无锡,廖酒酒跟着他们去请人,白昊天则留在杭州去打理古董筹钱。

红顶水仙的屋子乱的很,烟雾缭绕,全是一些纹身的彪形大汉在搓/麻。廖酒酒的鼻子还没有恢复,闻不到烟味儿,但她还是翻出一个干净的口罩给吴邪戴上,省得对方又咳嗽厉害。

红顶水仙是个小个子,廖酒酒也是在几个人的对话中,才明白这个人的主业是干什么的,她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三个人在谈价钱,但显然红顶水仙并不愿意走这一趟,于是胖子就往上加码,最后的价格让廖酒酒都想捂住胖子的嘴。

“走,先凑30万给他。”红顶水仙回了屋,胖子拉起吴邪和廖酒酒,就要往楼下走。

“回去车票都没钱买了,上哪儿凑去!”吴邪大怒,显然是不相信红顶水仙的能力。“50万一个月,他不扯吗,你还有小姑娘能喜欢喜欢,这小子我估计嫖/娼都得加小费!”

于是胖子也急了:“你他/妈吹牛/逼,救人!冷静!这人能力在那儿,别说50万,150万我们都得给!”

“是啊小三爷,最近我们倒腾倒腾铺子里剩下的东西,不行再去收点儿,怎么也得凑齐钱把人救回来。”廖酒酒点点头,肯定了胖子的想法。

张起灵和黑眼镜没了,刘丧生死未卜,廖酒酒突然觉得短短一个月之内,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争取一下,留在刘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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