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玩这么大？”黑眼镜故作惊讶，一把揽过刘丧的肩膀，连连赞叹，“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平时闷/骚得很，倒是很肉/麻。”

吴邪悄悄扯了扯廖酒酒的袖子，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你们俩发展得这么快？”

“当然是真的了！”廖酒酒泫然欲泣道，“他还说要带我回北京，给我买钻戒求婚，这么一看，果然是背信弃义了。”

“噫——”白昊天闻此，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虽然刘丧莫名其妙被冠上了“渣男”的名号，但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

张起灵在地下空间内点燃了篝火，一行人围坐着取暖，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伤，像是一群从战场上撤下的伤病。篝火很是暖和，廖酒酒有些昏昏欲睡，她把头靠在刘丧的肩膀上打着哈欠，闭目休息。刘丧则用没受伤的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滑落。

但她其实并不能睡得着，廖酒酒的心里有些动摇，如果这一趟真的找到了回到原来世界的的方法，现在的自己，还会选择回到那个古井无波的生活中去吗？还会再让刘丧变成孤独的一个人，在道上漂泊吗？

可能不会了。

但她注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惧怕着突然有一天，自己也会消失不见，再次给这些人留下一个未解的谜团。

廖酒酒睁开眼睛，看着被火光映得脸庞发亮的人们，心中五味杂陈。

“不睡一会儿吗？”刘丧侧过头问她。

“不了。”她摇摇头，很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或许是为了逗她笑，刘丧故意板起脸开玩笑：“好啦好啦，你说的钻戒我拼上一只耳朵，也给你买回来。”

廖酒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在刘丧的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如蜻蜓点水一般，却在对方的心中搅起层层涟漪。

吴邪等人交换了现在掌握的信息，据黑眼镜所说，前往雷城的道路有两条，他们都留下了记号。

“你能到这儿真不错了。”他对吴邪说道，“我和哑巴以前也进过不少阴/邪的地方，这个最怪。不过你来了，我们的计划就能实施了，本来我们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雷城在哪儿呢，真有这个地方吗？”白昊天默默问道。

黑眼镜点了点头：“在毒雾里，我们去看过一次。”

“我觉得，这整件事情有问题。”吴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黑眼镜的表情很是古怪，似笑非笑：“这整件事情现在来看，仿佛是要把我们全都干掉一样。如果事先不知道这谷里的情况，就像你们这么下来，或者是通过喊泉进来，都是死路一条。”

“花儿爷没有留在外面，而是躲进了焦家的队伍，说明危险来自于焦家之外。”

“酒酒的鼻子曾经被人废过，那人同时也要废掉刘丧的耳朵。”吴邪提出了质疑，“我现在怀疑背后主使的人就是焦老板，他要让我们失去一切有利的先机。”

“你可以这么想。”黑眼镜说，“不过你得自己去印证，现在我们只有在下雨的时候能出去，那时候毒雾会散开。”

所有人都不说话，黑眼镜看着刘丧，后者了然地点点头：“明天就会有一场雷雨，我们可以趁机出去一次。”

于是几个人简单制定了计划，又准备好了雷/管，分别在几个点引爆，让刘丧听出这里的地形，计算好出去的路线。

空间里则留下廖酒酒和白昊天在此等候。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浑身是泥巴的熟悉身影——是胖子。

“他/娘的。”胖子坐在篝火旁取暖，“这喊泉就是个送命题，下去的人都得死，要不是有一身神膘，胖爷我也得给这帮孙子陪/葬。天真我跟你说，我差点儿比你英年早逝。”

据胖子所说，他一进入喊泉，就遇见了焦老板的人，双方混战起来，死伤惨重，他也是趁机才跑出来，谁知道进了毒圈，所幸遇见了出去勘测地形的几人。

“明天还会有一场雨。”张起灵淡淡道，他与吴邪对视一眼，在对方身边坐下。

“大家都早点儿休息吧。”吴邪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分散开来，各自休息。

***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空间内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只有篝火燃烧时候产生的“噼啪”声，为灰暗的世界增添了色彩。

吴邪悄悄地坐了起来，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肺部的疼痛。他整理好装备，为胖子盖好被子，一个人默默地出了空间。

“哎。”有人在后面叫他，“上哪儿去啊。”

是刘丧。

吴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应该，已经听出我肺部现在的情况了吧，回光返照。”他没有帽子，雨水顺着他的脸划下，“我很快就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了，所以现在跟大家告别，是最好的时间。”

“你要去雷城？”刘丧的眼镜上全是雨水，但他也没有心情去擦拭。

“看运气吧。”

“一个人？”

“我倒是想一个人啊。”吴邪笑得有些无奈，“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我不管在什么时候，还是什么地方，只要我出了危险，他都会出现。还有一个人，我如果再把他抛下的话，他会挖了我家祖坟的。”

“我走的路太危险了，别跟了。”他拍了拍刘丧的肩膀，“和酒酒好好的，帮我把他们安全地带出去。”

说着，吴邪深深地看了刘丧一眼，便转头往前方去了，没有回头。

“小三爷有自己要走的路。”廖酒酒突然在身后说道，把刘丧吓了一跳，“我们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支持他。”?

“你怎么来了？”刘丧有些惊讶，赶紧上前几步给廖酒酒挡雨。

“来送送小三爷。”她歪着头，倒也有几分天真的模样，“别难过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刘丧有些微愣，随即便释然地笑了，他牵起廖酒酒的手，一起回了庇护所。

***

铁三角一离开，剩下的人则由黑眼镜带头，顺着刘丧听出的路线往外行进，他们小心躲避着焦老板手下的追踪，然而由于人数差异，最后还是被抓住，李加乐和贾咳子被割了喉，其他的人则被逼迫着为他们指路。

走出毒雾圈后，焦老板下令让手下的人在此安营扎寨，并将几个人绑了起来。

“你是廖家的人。”帐篷内，焦老板与廖酒酒面对面坐着，只不过后者身边有两个持枪的人在看守。

“是又怎么样？”廖酒酒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想和眼前的人多说话。

“我在善邦那里本来想废了你的鼻子，让你没法帮助吴邪，只不过可惜了，他还是找到了这里。”

“小三爷聪明得很，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

焦老板也不生气，他笑了一声：“医院的人没治好你的鼻子，现在你对我也没什么用了，不过那个耳朵灵敏的，是你男朋友吧？”

廖酒酒抿了抿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心提醒你一句，他快要被我的人打死了。”焦老板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廖酒酒从椅子上几乎是蹦起来往外跑的样子，对身边的人比了一个“抹杀”的手势。

“刘丧！”看着对方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廖酒酒的脑子里“轰”地炸开了花，她一把推开正在施/暴的人，扑到对方身上。

“你怎么样，刘丧？！”她带着哭腔，去摸眼前人的脸。

明明是那么干净精致的一张脸，此刻却布满血污。

不应该是这样的。

廖酒酒流着眼泪，也顾不得去骂焦老板，把昏迷的刘丧从地上扶起来，搂到自己怀里，用袖子替对方擦掉嘴角的鲜血，一声一声地喊他。

周围焦老板的人在起哄，有的想趁机上来揩/油，被她一口咬住了手，有的还不解气，接着去踢刘丧，都被廖酒酒用身体一一扛下来。

她颤抖着，将唇贴在刘丧的额头上，平静又绝望，内心止不住地在祈祷。

然而这时，被绑在树上的白昊天却惊呼出声：“酒酒！身后！”

廖酒酒回头，正赶上焦老板的手下抬起枪，对准她的心口。

“——砰！”

血花四溅，子弹打进心脏，血迅速染红了衣服。

廖酒酒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她只能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手臂上，抱紧刘丧，像一尊雕像。

什么白昊天的哭喊，周围人的哄笑，她统统都听不见，血从嘴角流出，滴在刘丧的脸上，把刚擦净的皮肤又染得鲜红。

刘丧闭着眼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廖酒酒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刘丧对她说的话——“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肯定走在你前面，给你开路。”

刘丧啊刘丧。到头来，我居然先走在了你们的前面。

她自嘲地想着。

有焦老板的手下的鞋子沾上了廖酒酒的血液，对方嫌弃地在她身上抹了抹，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很快走了个干净。

廖酒酒最终还是垂下头，将刘丧护在怀里，再也不动了。

天上雷云密布，终究是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