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克城本不想理她,沈玉蓉却扑到蒋克城的身上,“虽然你喜欢她,但你们是不可能的,她是你的妹妹。”

沈玉蓉的话如根利针一般轧入他的心中,酸酸麻麻的感觉,让他无言以对。

“即便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也愿意一辈子守护着她。”说完这话,蒋克城自己也愣了一下。

“一辈子守护着她?那我呢?难道我就不需要你的守护吗?我对你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被聂骄阳给抢走了。”沈玉蓉情绪激动得一度哽咽。

“玉蓉,没有人抢走我。自从你答应嫁给我哥哥时,我们就不可能了。”蒋克城边说,边把沈玉蓉从自己身上扯开,“咱们都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吧!”

沈玉蓉笑得悲凉,她笑自己的痴情,笑自己的愚蠢,更笑自己的一片真心错付。

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蒋克城已无心思理会,让刘云平把她带回去,自己亲自带领队伍到辽源河沿线进行搜救。

两三次剧烈的地动后,陆续地出现了十几次余震,辽源河的水位暴涨,淹没了附近一大片低洼的谷地,这让搜救工作难上加难。

辽源河流经西岭附近的转折口后,由于地势高低的原因。过了西岭,辽源河就有了个几十米的落差,形成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瀑布。如果在到达西岭附近都没有找到骄阳的话,那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

蒋克城一刻都不敢懈怠,迟一点找到骄阳,她生还的机会就少一分。他不顾冒着狂风暴雨和余震的危险,亲自淌下辽源河进行搜救。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身体一直泡在冰冷的河水中,饥饿、疲倦、寒冷和劳累,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骄阳。他相信骄阳还活着。

在第三天的清晨,蒋克城在西岭附近水流很急的峡口找到了一个粗壮的树干,枝丫上挂着一块碎布。蒋克城认出那是骄阳身上的衣服的一块布料。

他把这块布料取下贴身保存,仔细地在周围搜寻,也没有再找到骄阳的踪影。

蒋克城身边的杨淙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里水流那么急,聂姑娘恐怕……”虽然蒋克城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杨淙的话,心里还是没来由地紧紧地收缩一下,似被人狠狠地捏住。

可他就是不愿放弃,把其他人都遣返回县城,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搜寻。在蒋克城的坚持下,杨淙不得已安排了几个人在岸上一直盯着他,有什么突发情况好有个照应。

第五天的深夜,蒋克城已然精疲力竭,晕倒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幸好跟随的士兵发现得快,把他捞上来时,蒋克城已全身僵硬,脉搏微弱,无论怎么叫唤都已人事不省。

士兵赶紧给他盖上厚被褥保暖,安排马车赶回县城磊明药行。

听说骄阳掉进悬崖失踪,容磊也是心急如焚,特别是听到参与搜救的士兵带回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他已夜夜失眠。

被送回来的蒋克城脸上惨白,没有血色,唇边长满了胡子,显得十分憔悴。容磊给他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他的身子已经在冰冷的河水中泡得发白,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刀伤和枪伤也被泡得红肿,发炎导致高烧。

蒋克城在容磊的治疗下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他醒来后马上掀开被子下床,孱弱的身躯走不了几步,膝盖一软,便跪坐在地上。

容磊和沈玉蓉听到响声,冲了进来,见他伏在地上,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沈玉蓉见他憔悴的样子十分心痛,轻声地哭泣。容磊开口说道,“都搜救了五天了,你也已经尽力。你既有旧伤在身,再加上这几天的劳累,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撑不住的。”

“骄阳在等着我呢!如果不抓紧时间去找她,她恐怕……”蒋克城后面的话没说得出口,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这个结果谁都没忍心说出口。

“为了一个聂骄阳就这么糟践自己,值得吗?你不在乎我没有关系,你父亲呢?他还等着你回去的。”沈玉蓉蹲在他脚下,眼泪难以控制地垂落。

蒋克城一把甩开她的手,喊道,“刘云平,把沈小姐带回楚城。”

沈玉蓉拼命地摇头,呼喊着,“不,我不走。我千辛万苦来找到你,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不,我不走。”力量悬殊,沈玉蓉最后还是被刘云平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房间里平静了下来,蒋克城翻身穿上盔甲,叫上杨淙整肃队伍,准备再向辽源河出发。

容磊却拦住了他,说道,“你真的不能再出去了,让杨淙带兵去找吧!我想,骄阳还是希望你帮她做些别的事情的。”说罢,容磊便把骄阳一直藏好的两把折扇递给了蒋克城。

他缓缓地展开眼前的两把扇子,一把是蒋克城送她的“烽烟迷城”,另一把是他也从没见过的“乱世骄阳”。

两把扇面上的图案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蒋克城明白他的意思,骄阳最大的愿望就是查清扇子背后的故事,找到她的父亲。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骄阳做的事情。

蒋克城点点头,说道,“这个愿望,我会替骄阳完成的。”

容磊见他平静了下来,又跟他说了另外一件事,“我们这几天审问吕承基时才知道,半个月,容臻在半个月前从吕承基手里逃了出来,现在去向不明。”

蒋克城深深地皱着眉,“什么?骄阳的母亲也不见了?”他原来想着容臻在吕承基的庇护下,应该会暂时安全的。

现在她们母女俩,一个下落不明,一个生死未卜,叫他怎么安心。如果不是自己去搅乱她们的生活,也许,她们现在还能平平安安地在辽阳县生活。

容磊长叹了一口气,“这叫我如何向死去的父母交代,我没有照顾好妹妹和侄女……”

听了容磊的话,蒋克城心里更不好受。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容磊见蒋克城没有反应,便问道。

“尽量去完成她的愿望吧!”说出这句话,蒋克城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心里空空的。

“现下,只能找到您的父亲,把这两把折扇给他,也许能有些眉目。“

蒋克城点点头,“嗯。”

“那我能随你去楚城吗?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毕竟骄阳母亲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容磊追问道。

楚城乃豫军大本营,父亲又是非常谨慎小心的人。蒋克城也不敢做主带上容磊到楚城。

“容先生,让我想想好吗?”

容磊见蒋克城没有立即答应,一度哽咽道,“我想为她们母女俩最后做点事都没有办法做到,我愧对你们呀。”说完,便仰天痛苦起来。苦肉计,但容磊也没有办法,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蒋克城带着对容臻母女的愧疚,最后还是敌不过容磊的苦肉计。他命杨淙暂时留下继续搜救,准备次日便带上容磊回楚城。

出了蒋克城的房间,容磊一改刚才悲伤的表情,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

回到房间,容磊摆出祖先牌位,脱掉麻布外套,露出自己的辫子和前朝的官服。“扑通……”一下跪在祖先牌位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请祖上庇佑荣亲王府第十一世子宪磊成功光复门楣。”

滇西地区

聂骄阳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她揉了一下眼睛,发现这么小的一个动作都把她扯得生疼。她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在辽岭跟沈玉蓉一起采摘紫皮石斛,后来遇到地动,掉进辽源河才流落此地。

入眼是一个不大的帐篷,帐篷中间烤着一堆火。在火光的映衬下,整个帐篷呈橘黄色,暖融融的感觉。她旁边的矮桌上放着一个铜壶还有一盘烙饼。

骄阳艰难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抬手拿起铜壶,摇了摇,里面有水。

又饥又渴,她边啃着烙饼,边把铜壶里的水直接倒进嘴里,囫囵地填饱肚子。

吃饱后,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走出帐篷,这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草原上扎上十几个同样的帐篷。

草地上燃起了很多火堆,每团火堆上都三三两两地聚着几个人边吃着烧烤,边唱着歌,大多都是穿着灰色的军服。

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骄阳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此时,骄阳身后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小姑娘,你醒了。”

骄阳回头,见是一名四十出头的先生在跟自己说话,他也身穿著灰色军服,脸上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腰背挺直,气宇轩昂,给人一种既有亲和力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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