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浸在寒泉之中,模糊的视线在触及到一个人影时,头脑瞬间清醒。

他猛地坐起身,吞了口口水,辞镜怎么会在这...而且...还没穿衣服。

许是他的动作太大,辞镜在察觉到有声响的时候便睁开了双眼,“经脉如何?”

经脉?

楚寒远仿佛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在昏迷前曾不顾经脉受损也要与丁勉打架。

真气在经脉丹田中游走了一圈,楚寒远心下惊异。

怎么回事?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怎么...刚才他都动用了墨莲决,怎么的经脉一点损伤都没有?

莫不是...

楚寒远睁开眼看向辞镜,“师尊...为何...”

“寒泉疗伤,你是知道的。”

楚寒远抿了抿唇,寒泉疗伤他自是知道,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寒泉还有修复经脉的作用?

若真的有此效果,他还会一直拖着这幅残破之躯直到现在吗?

面前这个男人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了。

其实在这句话说出口后,辞镜就后悔了。

这等骗小孩子的借口,怎么会骗过他聪明的寒远。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辞镜只好硬着头皮接受着楚寒远的目光,任由他打量。

楚寒远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辞镜有些奇怪,不对,自打他重伤醒来以后就很奇怪。

可是终究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想不通。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又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辞镜虽垂着眼眸,实则视线一直落在楚寒远身上。

方才寒远昏迷的时候,他的心思是便一直放在寒远的经脉之上。

如今醒了..

咳咳,许是几百年才尝到了肉,如今那白皙皮肤上的两点嫣红有些晃眼,辞镜的身体不由的起了某些反应。

他猛地站起身,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未曾完全起反应之前,落下一句话便想落荒而逃。

楚寒远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大跳,刚想问他怎么了,目光就在男人精壮的后背上顿住。

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楚寒远忽然觉得他的嘴巴有些干。

不对!

楚寒远缓过神来忙撇开头,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前两天也是,光是看这辞镜就...

不过就是睡了一次,怎么他现在竟是这般...饥渴?

甩了甩脑子将自己荒谬的想法甩出去,楚寒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辞镜的背影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辞镜出去后,楚寒远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埋在了寒泉之中,大脑放空。

他现在整个人就如同陷入了一座迷宫一般,完全不知道前路该往哪里走,他与辞镜之间...到底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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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又是月余。

楚寒远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将自己锁在寝殿中闷头修炼,自他回到第七峰后,没了齐昭的药,他的修为又开始修复的又开始缓慢下来。

此时的他正满怀心事的靠坐在床脚处,漂亮的桃花眸看起来有些呆滞。

又是这样...

事情脱离掌控,一个又一个谜团笼罩着自己,压得他上不来气。

这一个月他曾偷偷出去过几次,可每次必是会遇见辞镜与丁勉,不然就是听到桃花林那边丁勉开心的笑声。

双手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的小腿,碰到一件硬物时楚寒远微微一愣。

他回过神,将自己的裤脚挽起,一玄金色圆环挂在他的脚腕上。

楚寒远恍然,指尖细细的在这圆环上摩擦。

这是齐昭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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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明是个手环,你为何偏要戴在我的脚上。”楚寒远满眼不解的看着正在摆弄着他脚踝的齐昭。

谁知齐昭将它带好后,并未将手移开,反而在那只纤细的脚踝上落下一吻,有些虔诚,“小孩儿,你不觉得戴在脚踝上,就像是为你上了本尊的镣铐一般,这样,你就永远离不开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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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笼,楚寒远发愣的看着手背处的濡湿。

呼。

他仰起脖子闭上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心中不停地警告自己,别想,别念,别回忆。

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在魔域的那段日子,还有齐昭那张易了容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状况算是什么。

他好像喜欢上了两个人,还是因为辞镜而喜欢上齐昭。

又或是反差太大,经过齐昭那般能将人灼伤的宠溺,又怎么会突然之间接受得了辞镜这般刺骨的冰寒呢...

同楚寒远今晚的状态相比,辞镜今晚却是异常的兴奋。

他本想着从储物戒中将寒远曾为他酿制的桃花醉拿出来,没想到桃花醉没找到竟是让他找到了一玉盒。

本以为是自己遗忘在储物戒中的东西,一打开,辞镜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拿着玉盒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再也维持不住淡然的表情,若是有人在此,必会看到此时的剑尊大人早已失了往日的方寸,细看之下,那双冰冷的凤眸蒙上了一层水光。

龙骨...

他如今已经全然不管这根龙骨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储物戒中。

心魔找到的也好,凭空出现的都好。

只要寒远有救。

压下激动地心思,辞镜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第三峰柏林修养的房间。

柏林本是快要睡下,模模糊糊中就看到一个影子站在自己的床边,睁眼一看,辞镜带着微笑的脸差点没给他吓死。

他一个激灵的坐起身,动作猛烈的抻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倒抽了一口气,“嘶..小..小师叔?”

怎么办,他想骂人。

身上的鞭痕疼的柏林差点飙泪,对辞镜的怨念越发的加深。

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儿就不能提前通知吗?每次都是这般突然!

他还有一点为人长辈的自觉吗!

自己没被这刑鞭抽死,反倒差点让他吓死。

饶是心中再怨恨,柏林也是不敢说出口的,忍着身上的痛意,磨磨蹭蹭的想要靠坐在床头,没想到辞镜的手忽然向他伸了过来,柏林吓得忙闭上眼睛,以为小师叔终于想起来他将寒远师弟弄丢一事,特意来找他算账的。

没想到他紧闭着双眼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想象中的巴掌,辞镜没有打他,反而将他摆正了姿势,让他靠在床头。

柏林随着辞镜的力道僵硬的靠着。

这...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辞镜这一举动并没有让柏林放松下来,甚至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小师叔...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小...小师叔...您...您若是心中有气...侄儿...侄儿同您...认错便是,是打是罚,侄儿毫无怨言....就是别...”别这样...

辞镜将他扶正后,见他这没有出息的反应颇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柏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他没出息吗?

随便将成泽他们拉出来试一试您的温柔,您看谁有出息。

也就寒远师弟能有那个福分,他们可无福消受。

“本尊寻到了龙骨。”

辞镜没有在逗他,直奔主题。

刚有些放松的柏林听了这话,再次坐直了身子,这次他并没有管身体上的疼痛,惊喜的看向辞镜,言语间带着无尽的兴奋,“真的!”

“嗯。”

“那接下来...”

“接下来本尊会拜托你三师叔帮忙炼丹。”

“太好了!寒远师弟终于算是苦尽甘来!小师叔您也不用再忍耐!”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谁知柏林这般兴奋,辞镜的表情到时逐渐严肃起来。

柏林纳闷,这般好消息小师叔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小师叔可是还有什么担忧?”

辞镜眉宇微蹙,“寒远的经脉自回宗后修复的又开始缓慢,你可知为何?”

听了这话,柏林肃着脸,郑重的问道:“还请小师叔同侄儿讲一讲寒远师弟回到剑宗以后的事儿。”

辞镜点了点头,讲这一个月发生的事都告知了柏林。

“照您的话说,寒远师弟在回宗后一直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甚少出门走动?也未曾与丁勉有何接触?”

提到这事儿,辞镜面上带着少有的无奈,眉头未有一刻舒展,“寒远性子倔,前些日子还不顾自己身体痛丁勉动了手,本尊不好深逼着他。”

柏林沉思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寒远师弟是如何想念小师叔的他全然看在眼中,就连随他外出心中都是抱有找寻小师叔的意思。

怎么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不想着法子与小师叔相处了?

想到这,他看向辞镜,语气带着探究,“侄儿斗胆,敢问您在带着寒远师弟回宗的这一路上可发生了什么?”

柏林的问题让辞镜一愣,薄唇轻轻抿起,显然是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他总不能跟一小辈说,他到了魔域意识被心魔侵占,再醒来时,就见寒远躺在他的身下承欢,觉着是寒远喜欢上了心魔,而心生醋意回来后一直都没给寒远什么好脸色吧...

见自家小师叔的脸色难看,柏林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好客观的分析道:“寒远师弟自醒来后,心思越发的敏感,甚至一日赛着一日严重。”

“那日寒远师弟来看侄儿,看着他的眼神,侄儿当时心头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若是我们不加快计划,寒远师弟...怕是真的要对您...冷了心。”

柏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辞镜的表情。

果然听完他这段话,辞镜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他怎会不知寒远如今的状态,有时见到寒远看着他的眼神...他在那一刻甚至想什么都不管的将人拥入怀中,轻声细哄。

有时,寒远又像是没有情绪的人偶一般,就算是遇到了丁勉的挑衅,也从不还口。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寒远的情绪会彻底崩溃的。

那个心思敏感的小孩儿,自小就在自己身边生活的小心翼翼,处处带着讨好。

如今...

辞镜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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