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远不理解。

为什么丁勉要救他。

他们两个之间...不应该是不死不休的一个状态吗?

“喜欢...”丁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后退,尽量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拉开他同楚寒远之间的距离,以免古楼兰再次出现伤了楚寒远。

楚寒远惊愕。

喜欢?

喜欢什么...

“你...”

“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丁勉苦笑了一声,集中了他体内那股并不熟悉的力量,最后深深的看了楚寒远一眼,朝着楚寒远相反的方向飞了过去。

对啊...喜欢楚寒远。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一件事。

他也不想承认。

幼时初见,冰棺里的美人画儿一般的容颜让他为之沉迷,这便是征兆。

奈何自小高傲的性子受不得半分委屈,处处同楚寒远作对,次次与他为敌。

甚至...就连这次辞镜会险些丧命,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足够了。

趁着还来得及,他还有时间挽回这一切。

他飞到了一处荒凉之地,确定了在此处自爆不会伤及到他人的时候动用了体内的所有力量,逆转静脉,自爆丹田。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很多他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很多很多。

他依旧是辞镜的弟子,辞镜对他万分宠爱,同当初的楚寒远一般宠爱。

辞镜将他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奉送到了他的面前,哪怕是被因为他的原因入了魔,辞镜也从未伤害过他半分。

可是到了最后,他将辞镜逼死了,踩着辞镜的尸体得以飞升。

这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没有楚寒远。

恍然间,丁勉好像知道了什么。

满腔的酸涩遮掩不住。

辞镜的厌恶,楚寒远的敌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错了,都做错了...全都错了啊...

都是他自己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若是他没有那般对待辞镜,辞镜不会恨他。

若不是他同楚寒远针锋相对,明知他在乎辞镜的感情还要刺激楚寒远,楚寒远不会恨他。

若是他乖一些不那么高傲,同楚寒远好好相处,同辞镜恭敬有礼。

他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哈哈哈哈哈!”丁勉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是嚎啕大哭。

声声对不起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随着一声爆炸,声音消散,血肉模糊。

回不去了。

都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能活着,他也不愿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只有死才能将这身罪孽赎清。

辞镜,师尊...

犹记得在这一世你没有让徒儿为您奉上拜师茶,徒儿想,从那时开始...您就想着利用徒儿来救楚寒远。

上一世糊涂,只觉得男人之间发生什么太过恶心。

这一世,徒儿从头到尾从另一个角度见到了您对一个人极致的宠爱。

我不嫉妒师兄,一点都不嫉妒了。

师兄很好,他不顾世俗,不顾一切的追逐在您身后,满眼都是您。

一切,都是徒儿错了。

储物戒中,有可救治您的药材,您不会出事的,师兄那般聪明,一定会知晓徒儿的意思。

楚寒远,师兄。

今日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这般唤你,也是最后一次。

万千罪孽源于我。

由我开始便由我结束。

若是能有机会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同你作对。

你不喜欢我,我就努力讨你喜欢。

你畏惧我靠近师尊,我便离师尊远远的。

我喜欢你,但我不奢求得到你。

若是可以,我想守在你的身边,就那么看着你。

哪怕每日与你斗嘴,哪怕吵不过你。

只要能看到你牙尖嘴利的张狂模样,此生足矣。

真是可惜,到死我都没有亲耳听到你真心实意的唤我一声师弟,真是遗憾。

师兄,再见一词不算妥帖,那边在此时道一声永别。

对不起...

...

楚寒远赶来时,丁勉已经没了影子。

漫天血雨纷飞,有些温热。

他还没有缓过神。

他不确定,丁勉...

真的就这么没了?

他不是主角吗?

怎么可能就这般轻而易举的...

他...

“发生了什么事!”

祁瑄和闻人修带着魔域的众人姗姗来迟,没想到此处只有楚寒远一人呆里在原地。

漫天的血腥味刺鼻,祁瑄皱了皱眉头看向四周漂浮的血雾,“寒远?古楼兰呢?”

北冥王和西冥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

在来时的路上,闻人修大概同他们说了此事,他们也知道了...他们之前效忠的人重生了,也就是上一任魔尊。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做好了同上一任主子打斗的准备。

没想到赶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消失了...”楚寒远看着血迹最浓的地方,喃喃道:“丁勉他...救了我...”

他想不通,丁勉那种人...为什么会救他?

“丁勉?”闻人修讶异楚寒远说的,“你确定你说的是丁勉?”

“是。”楚寒远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脑仁直发疼,“在我险些丧生在古楼兰之手时,丁勉忽然恢复了理智,选择了自爆。”

说完,他指了指前面,“就在那里,我赶来之时...已经自爆了。”

“这...”

知道内情的祁瑄闻人修二人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显然,他们也是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丁勉为什么那般做。

不过...现如今不是多想这件事的时候。

楚寒远想到了辞镜,捏紧了手中丁勉的储物戒,“祁宗主,辞镜呢?”

丁勉特地将储物戒交给他,许是其中有什么东西对现在的他有大用。

“楚公子,尊上在影无的背上。”北冥王恭敬道:“方才影无得知此处无事,便直接将尊上带回了魔域,尊上伤的太重,需到墨渊深处调养。”

“我知道了。”

楚寒远点了点头,看向祁瑄,“祁宗主,劳烦您去一趟剑宗告知剑宗长辈此处无恙,我...就先同他们回魔域医治辞镜的伤势。”

“本尊这就跑一趟。”祁瑄昂了昂首,又担忧的问面色苍白的楚寒远,“寒远,你的伤?”

楚寒远笑了笑,“都是小伤,剑宗一事有劳祁宗主,若是长辈们问起...”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低落,“还请您告诉他们,待辞镜的伤好了以后,寒远定会带着辞镜同他们认罪。”

“好,辞镜的伤要紧,你快些回去吧。”

“多谢祁宗主。”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挂在闻人修身上的金鳞,不舍的抿了抿唇,“闻人修,金鳞...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踩着随君,头也不回的飞上云霄。

“对了,北冥王。”

正要跟上去的北冥王一愣,疑惑的看向祁瑄,“祁宗主可还有事?”

祁瑄昂了昂首,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在一堆乱石中蹲着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老头,看起来很狼狈,神神叨叨的在念叨着什么。

北冥王定睛一看,脸色突然一变,“东冥王?”

他怎么在这?

大步走到东冥王身边刚想将他拉起来,便听到东冥王在碎碎念什么东西。

凑近了一听,北冥王的脸都绿了。

“尊主,杀了辞镜,他居然妄想取代您的位置。”

“尊主,属下等您等的好苦啊...”

“尊主,属下救您出来,您是不是可以同属下一处了,尊主...”

“...”

接下来的话北冥王听不下去了。

他就说经过了千年为什么尊主忽然就会重生,现在看来都是东冥王搞的鬼。

“来人。”

“属下在!”

“将东冥王给本王捆严实了带回去丢进炼狱,等待尊上发落。”

“是。”

捆回去?捆东冥王?

魔域众徒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了北冥王的话,将已经疯癫的东冥王捆的死死的。

同祁瑄告了别,北冥王带着魔域众徒顺着楚寒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祁瑄看了看着一大片的狼藉叹了口气。

终是结束了...

还好都没有出什么事。

不然的话,他们二人哪怕是死了一个...

他不敢想。

“舅舅,金鳞看起来很虚弱,我先回宗了。”

“嗯。”祁瑄应了一声,“照顾好他,本尊还要去一趟剑宗。”

一想到去剑宗他就有些头疼。

哎...

辞镜啊辞镜,本尊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师徒的,今世你们前来讨债。

罢了,他人品好。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呼啸的风在天空回旋。

没有人注意到,在丁勉自爆的那个位置,有一团黑雾正在缓缓凝聚,最后朝着魔域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原地,一块玉佩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而他的主人,却再没有机会去佩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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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呢?”

楚寒远没有去过墨渊深处,他只知晓此处的魔气最是浓厚,非魔尊不可踏入。

还是北冥王给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他摸索着找到了此处。

“这。”

影无化作人身,守在一块漆黑的石床边,石床上面已然躺着辞镜。

楚寒远急切的想要过去,却被影无挡住,“魔气太重,不宜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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