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他被世人尊称为剑尊,连自己的徒儿都护不住,有何脸面为尊!”
“小家伙那般爱慕他,偏偏跟个瞎子一样无动于衷。”
“他既不懂何为珍惜,便让本尊来。祁瑄!本尊今日无心杀你,你若阻止,便别怪本尊手下无情。”
‘辞镜’控制着自己周身的暴虐,虽不知如何,潜意识中却不想伤害眼前的人。
但是...
也仅仅是不想而已。
不是不能!
“你不是辞镜。”祁瑄这时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辞镜。
辞镜这个人是无情,却也极其护短。
纵使心中悲痛万分也只是一个人压着,不会伤及无辜。
可眼前的这个人,双目赤红举止之间尽是狠厉。
他被夺舍了?
不。
祁瑄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夺舍,又怎会对寒远这般在乎...
莫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祁瑄瞪大了眼睛,“你是心魔?”
怪不得...
那日在百灵川感觉到的真气波动不是错觉,而是辞镜的心魔暴动。
怪不得他会突然的独自离开...
辞镜自修行以来便是一路畅通无阻,为人沉稳,凌云尊者未飞升之时从未操心过。
他是何时生出的心魔?
不是修行的原因...
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由此看来,心魔对寒远的在乎不亚于辞镜本尊...
他出现的时日必然不会太短...
‘辞镜’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回身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摸了摸楚寒远的脸。
眼中的温柔与疯狂毫不掩饰的肆虐,“小家伙,本尊...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你疯了...”
祁瑄的话让‘辞镜’大笑出声。
他确实疯了。
自他有意识以来,想的便是毁天灭地。
他没有记忆,一切都是遵从本能。
那日在狐妖的洞府,他本起了戏弄之心,却被这小家伙的娇憨与依赖吸引。
从那时起,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辞镜何德何能...
自那以后,他总是时常通过辞镜的双眼去看小家伙,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鬼灵精,他的倔强,他的一切的一切...
‘辞镜’附下身,薄唇轻轻印在楚寒远的额心上,动作轻柔的像是怕把怀中的人弄碎一般。
小家伙...
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细心的把少年身上的锦被掖了掖,‘辞镜’便往门外走去。
祁瑄一个闪身挡在了门口,“你不能出去。”
‘辞镜’心生不耐,薄唇轻启,“凭你也想阻拦?”
“就算你是心魔,又能如何?妄造杀孽,可对得起凌云尊者的一番教导!唔!”
“放肆!”‘辞镜’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提在了半空,祁瑄想要挣脱,却半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只能双手紧紧的扣住‘辞镜’的胳膊,试图好过一点,嘴上却丝毫不虚,继续道:“那时就算你把寒远唤醒,又能如何?就不怕他面对这样的你一脸失望,不想再与你有半分瓜葛吗!”
‘辞镜’听了这番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刚想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太阳穴忽然的一阵巨痛。
辞镜在挣扎!
祁瑄眼睛一亮,便知有戏,立马开始下猛药,“寒远最希望的便是陪在你身边,若你那般做了,莫不是要他陪着你遭受世人唾骂!他那般干净的一个人,你于心何忍!”
寒远...
紧锁着颈项的力道逐渐消失不见,祁瑄捂着脖子忙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辞镜。
今天他被人掐了两次脖子,再掐一次他就要与眼前的人同归于尽!
过了良久,辞镜也并未有什么动作,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祁瑄,你先回去吧。”
“你这是...”
“心魔暂时被压制住了,你先回去吧,本尊想跟寒远单独呆会儿。”
祁瑄抿唇,“也好...万事莫要冲动。”
说完,便走出了偏殿。
他并未急着走,而是在门口出傻站了好一会儿。
想着心魔方才说过的话。
寒远一直都是爱慕着辞镜的吗...
呼...是他疏忽了,那孩子看辞镜的眼神本就不是单纯的慕儒。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面露苦笑,终是转身离去...
素白色的衣衫随风飘起,零星的几片桃花瓣在空中打了个转,缓缓落地。
他可以追逐在一人身侧很久很久,但是他不能与他人争夺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男人。
他有他的骄傲,所以...
辞镜,我....放弃你了。
——
祁瑄走后,辞镜来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把楚寒远抱进了怀中。
伸手在那张无血色的脸蛋上轻抚着,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心魔说的那句话。
寒远...爱慕于我...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用指尖描绘着怀中人的轮廓,喃喃自语,语气喑哑,“所以,寒远才会那般怕被为师所厌恶,对吗?”
“一切的细微谨慎,有苦难言,都怕被为师知道对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巴抵在了怀中人的头顶,“傻瓜...”
“若是寒远此时醒着,定要反驳为师,说你不傻了吧。”
“嗯...为师的寒远不傻,寒远是为师见过最懂事,最讨喜的孩子了。”
“没有寒远在的第七峰格外的冷清,为师从前惯是孤身一人,却偏生的孤寂起来。”
辞镜就像是一匹失了伴侣的狼一般,把头深深的埋在怀中人的颈项之中,眼睛紧闭着浑身颤抖,一声声的压抑,痛苦的呜咽,仿佛有人从他的身体里把灵魂一丝丝抽了出来。
此时的他不再是灵云大陆的至强者,不再是剑宗众人所敬仰的辞镜剑尊。
而是一个...
失了至爱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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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小师弟那里如何?”
虽然夜已深,云澜仙尊的第一峰却是热闹非凡,各峰仙尊见祁瑄走了进来,忙问道。
祁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辞镜生了心魔一事,先不说这里小辈众多,这种事...还是辞镜亲自告诉他的师兄们为好。
“哎...”云澜等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师徒二人就是一个简单的下山游历,怎的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当日辞镜一身鲜血的抱着毫无声息的楚寒远出现在第三峰,着实把修元吓了一大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师弟这般狼狈的样子。
后又听了祁瑄讲述的事情经过,又不得不感叹楚寒远的决然。
这孩子啊,是个倔的。
“寒远的伤势太过严重,归元造化丹的药力本就强横,若也只是单单的药力侵蚀也好,顶多落个修为停滞的下场。”说到这,修元叹了口气,“谁曾想,寒远这孩子那般倔强,强行领悟了墨莲决第九重的莲灭,也要与人同归于尽。这点,与小师弟一个样子。”
“师尊...您说,寒远师弟还有救吗?”袁峰早就没了往日的嬉笑,满脸都是哭丧着。
修元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
柏林隐在后方,没有他人那般哀伤。
虽说寒远师弟现如今的生命迹象没有那么明显,却还是有一线生机。
他虽看不透后路到底如何,不过...他却能感应到那丝生机是在小师叔身上...
柏林突然有些无力,自己的修为不够,一到关键的时候就偏生的什么都看不透。
就算是知道这个关键在小师叔身上,那又该怎么做呢?
寒远啊寒远,为兄早就告诉过你...
你这一条道路...
危险重重啊...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寒远师弟去死吗!师尊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君颜!怎么同师尊讲话呢?”徐百钦打断了林君彦的话,大殿中长辈众多,岂是一做小辈的能大声喧哗的?
“无妨。”云澜仙尊摆了摆手,“君颜与寒远同在一个长老门下听课,关系自是比你们近了些。”
突然他想到什么,带着侥幸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文昌仙尊身上。
“二师弟,不知你可算到了什么?”
文昌仙尊叹了口气,“饶是本尊如何推算,也无法推算出寒远的命格,就连当初可观得一二的小师弟,如今也变得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
说完,他喊了声柏林,“林儿。”
柏林回过神,“师尊。”
“本尊知你擅自动了天眼,那你可看出了什么?”
柏林眸底的暗光闪了闪,答道:“并无。”
听到这个答案文昌仙尊不疑有他,纵然有天眼加持,林儿的修为却不足以让他看透很多事。
一旁的成泽和袁峰却盯着柏林看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青云宗却是越发的猖狂了。”白离仙尊话由子一转,面色冰冷,手中轻摇逍遥扇,上面显露的淡蓝色电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呵,青云宗的账必然要算,敢欺我剑宗弟子,真当我剑宗无人?”修元摆弄着他缩成巴掌大的药鼎,合计着该弄些什么样式的毒药。
止战仙尊牛目一瞪,嗓门提的老高,“明日老子就踏平他们青云宗!”
就连平日中少言少语的莫言仙尊也点了点头,“嗯,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