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远听了这话才再次把视线落在辞镜身上,沉默了良久,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师尊如今身侧多出了一个弟子需要教导,徒儿如今这身体残破,跟个废物一般,可不是需要找个人伺候一下生活起居?”

“第七峰本就人少,如今多了师弟一个,师尊也不会介意再多一个人吧。”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把辞镜想说的话全然都怼了回去。

他凤眸微敛,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寒远,眼底闪过一丝哀痛,转瞬却消失不见,薄唇轻轻一抿,叹了口气,似是妥协,“罢了,只要你宽心便好。”

楚寒远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徒儿便告退了。”

说完,半搂着身边的郝多余从辞镜身旁走了过去,却又被辞镜叫住。

“你准备将这人安置在何处?”

楚寒远微微回头,看向辞镜,许是今晚的月光异常的亮,辞镜背对着光让他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

“即是徒儿的仆从,需要贴身照料,必然要与徒儿住在一处。”

“不可!”辞镜猛然握紧拳头,眼中红光顿现。

“为何不可?”

“本尊说了不可便是不可。”

辞镜的语气很是冰冷,又带着楚寒远从未听过的暴怒,一时间令他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心中压抑的情绪瞬间爆炸,起了逆反心理,“这人需要照顾徒儿的生活,为何不能住的离徒儿近一些,师尊这么不希望有人照顾徒儿?是盼着徒儿早死早超生吗?”

“放肆!”不知是被楚寒远的反驳彻底激怒,还是被他最后一句死字刺激到了,辞镜瞬时间气息散开,笼罩在楚寒远身侧的郝多余身上。

这架势,是想弄死郝多余!

楚寒远瞳孔一缩,闭上眼迎着辞镜的气息把身边的人护在身后。

他这一举动吓的辞镜忙把气息收了回来,楚寒远却依旧被他残余的气势给波及到,脸上本恢复了一些的红润转眼间又变的煞白。

辞镜一时之间慌乱了手脚,方才想要杀人的模样完全被担忧所替代,他闪身来到楚寒远身边,想要伸手为他擦去嘴角的血丝,却被楚寒远微微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一愣,伸出的手僵硬的悬在了半空。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久,谁都没有动。

看着面前人带着失望的眼神,辞镜的心脏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疼。

寒远已经不愿再让自己碰他了吗...

“师尊...”

“寒远...”

悬在半空中的手转移了渠道,落在了楚寒远的头顶。

楚寒远被头顶上温热的大掌揉的一愣,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辞镜。

师尊...有多久没有这么摸他的头了。

好久了吧...

久到自己已经忘记,辞镜上一次对自己做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辞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与楚寒远对视着,凤眸之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哀伤与疼痛。

“寒远...为师的寒远...”

他呢喃着,一声声的唤着楚寒远的名字,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楚寒远被他唤的心都碎了,这一声又一声的轻唤敲击着他的心脏。

“师尊...”你到底...为何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徒儿呢?

他的话没有问出口,辞镜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动作轻柔,目光虔诚。

楚寒远从未见过辞镜这番模样,酸涩感与委屈卡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

“寒远乖...会好的...”

什么会好的...

师尊...

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我!

漂亮精致的桃花眼中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蓄起了水光,他皱着眉,眼中全是痛苦的望着辞镜。

辞镜的指尖离开了楚寒远的唇瓣,手掌上移轻轻的罩住那双让他痛到心碎的双眼。

楚寒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连身后的郝多余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都不知道。

被遮挡住的桃花眼微微颤动了两下,羽睫轻轻扫到了辞镜的掌心处。

辞镜缓缓俯身,另一只手贪婪的揽住楚寒远的腰把他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怀中人的头顶。、

然而遮住那双桃花眼的手,却一直没有撒开过。

“为师的寒远...”辞镜反复的呢喃着这句话,像是说不够一般。

楚寒远浑身僵硬的被辞镜拥着,这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近距离。

师尊...

本有些冷却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辞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啊...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拥抱了许久,久到楚寒远以为他并未陷入沉睡过,丁勉也从未出现过,第七峰还是只有他与师尊两人,久到...一切好似都未曾发生过...

忽然,他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还未等来得及说什么,便摊倒在辞镜的怀中。

辞镜叹了口气,微微拉开了与怀中人的距离,把捂在那双眼上的手掌轻轻的移开,动作柔和的生怕会把怀中人给吵醒。

他这样低着头看了楚寒远好久好久。

好久...未曾这般近距离的看过寒远了...

为师的寒远啊...

等等为师好不好...

他俯下身,薄唇轻轻落在怀中人光洁的额头上,路过眉眼,路过鼻尖,最后落在了那双淡色的唇瓣上。

舌尖在上面轻轻舔舐了好久,最后才用了些力道撬开了怀中人的牙关。

他薄唇微张,一团不知名的淡红色光团从他的口中飘了出来,进入到楚寒远的体内,瞬时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辞镜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不舍的在那双唇半晌辗转了两下,才缓缓的抬起头。

“会好的,寒远...”

“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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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远第二天醒来,意识还停留在昨天与辞镜拥抱的时候,他呆愣的看了看四周,这熟悉的陈设...

他是在自己的房间。

难道昨天发生的是梦吗?

他不得不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是梦,为什么辞镜会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为什么要抱着自己,又为什么...要他乖。

楚寒远猛地起身,连外衫都顾不得披上便跑出了房间,直奔辞镜的房间跑了过去。

不行,他要去找他,他要问个清楚。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要在他心思有些冷却的时候又来撩拨他。

想到这,楚寒远的眼角不自觉的划出清泪。

他推开房间房间的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跑到寒泉处,如同房间一样,这里并没有人。

又不死心的来到桃花林,结果就只有丁勉在那处练剑,见到他光裸着脚,衣衫不整的跑来,丁勉收了剑,开口嘲讽道:“师兄如今这衣衫不整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楚寒远并没有什么时间与他斗嘴,开口便问,“师尊呢?”

“师尊?”丁勉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他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僵硬在了嘴角,因为有一把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寒远握着随君,冷声的又问了一遍,“师尊呢!”

虽说楚寒远失了修为,可随君剑的剑气还在。

丁勉虽是修行了几年,如今的修为比楚寒远高一些,却也不是已经生有意识的随君剑的对手。

“今日一早...我就没有见到过师尊...”顶着随君剑带给他的压力,丁勉才磕磕巴巴的回答。

楚寒远冷哼了一声,把随君撤下,转身便走,留下丁勉一人傻站在原地。

直到楚寒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桃花林中的时候,他才缓过神,随后就是一股怒火与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不甘心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把周围完好的桃花瓣划了个粉碎,“楚寒远!我与你没完!”

该死的楚寒远!

一张脸长得跟个女人一样,不还是被师尊遗忘到背后,不再得宠!

他装什么装!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要让楚寒远跪在他的脚下求饶!

该死的!

楚寒远才不管丁勉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他现在一心想要找到辞镜,可是他把整个第七峰都找了个便,就连他当初沉睡的冰窟都没有人。

辞镜...

你到底去哪了?

缩头乌龟!

有本事你别躲啊!

楚寒远无意识的冲着冒着热气的寒泉挥舞了一下手,没想到下一秒的场景却让他呆愣了片刻。

这寒泉居然崩起了很高的水花!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他...弄的吗?

他的真气...

心中的想法一闪而过,楚寒远有些慌乱的跳入了寒泉之中打坐。

闭上眼,他内视着丹田。

那颗有着裂痕的元婴居然动了!

虽然动作微乎其微,楚寒远却真实的感觉到了!

寒泉中的灵气也缓缓的进入了体内,流淌在经脉之中。

就连丹田处也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他在恢复...他真的在恢复!

这是意外之喜!

他本以为恢复经脉要靠外力才可进行修复,没想到是可以自愈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就算他来自现世,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

却也知道天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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