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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季诚现在就觉得自己是罪人,如果许大山就此殒命,许涟和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面对,许大山许涟的亲人。

他们的幸福才刚过开始啊!

“大帅!将军!我先进去看看产妇,先把产妇的难关度过去,再去看受伤的人,”大夫拎着药箱不等他们二人回复直接就进了东厢房。

一院子的慌乱还有屋里的喊声,都不能让郭霖分神半分,他目光一直在林悠头上的那根簪子上。

“人家生辰都送金玉玛瑙,你瞅瞅你送的什么啊,”虽然是嘴上嫌弃,却还是把那丑东西带到了头顶。

“金玉玛瑙那些玩意有什么稀奇,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月时间,用玄铁石打造的呢,”年少的郭霖得意洋洋地说:“那上面的青鸾,我跟人学了好久,你都不知道这玩意多难弄,整个京城就这一个知不知道。”

“妈呀,那鸟不鸟的东西竟然是青鸾!”

“怎么不是,就是青鸾,你要嫌弃还我!

“送了我的东西,还要想要回去?怎么可能!”梁致大笑道。

京城外的满山桃林,少年一袭红衣打马其中。那天那地,那满山飞舞的桃花都不及这一抹红色,回头大喊:“郭霖你快点!”

满街灯火梁致站在阑珊处笑着喊道:“郭霖,你快点。”

“郭霖,你怎么总走这么慢呀。”

真的,是我走的太慢吗?

梁致你能不能慢些走,等等我好吗?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将军府的大夫才从东厢房里出来,他气喘吁吁道:“胎位不正,已经挪回来了,剩下的里面的大夫能应付得来,我去看看另一位。”

“我带路,”听见许涟暂时无碍,季诚好像周身的气都被抽空类似的,恍然才道:“辛苦大夫,这边。”

听见胎位正过来了,林悠立马就冲进了东厢房。剩下出神的郭霖,还有郭啸风。

他道:“小叔,即便京兆府判了他们婚姻无效,可这哥儿整颗心都在自己丈夫那。”

快别那么看人家了,你刚刚那眼神跟要吃了人家似的,得亏是人家家里有事没察觉出来,老牛吃嫩草不是不行,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梁致留给他的回忆不到二十年,他却靠着这些整整过了半辈子。那些回忆好像是泥沼,时刻包裹着他,事儿甜蜜,时而苦涩。

郭霖卡巴卡巴眼睛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大侄子说的啥意思,当下大脚就印在了那雪白的袍子上:“你他娘的放什么屁,老实待着别乱说话!”

郭啸风十五岁以后就没被他叔叔这么骂过,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点不觉得尴尬依旧站在哪。

就是他后屁股上的十四三码大鞋印子显眼得很。

“之前的大夫处理的很好,”将军府大夫道:“我先写个药方赶紧去抓来,煎好了给他灌下去,我再给他走一遍针。”

能不能好,大夫没说,相信之前给他施针的人已经说过了。

日落时分,东厢房里终于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林悠跑到东厢房对季诚道:“诚哥,涟哥儿,生了个男孩!”

“他呢,许涟怎么样,”季诚始终盯着许大山的面容:“大山哥啊,你儿子都生出来了,你还睡啊。”

“涟哥儿累晕过去了,大夫说母子平安,”虽然许大山没醒,但林悠觉得许涟那么好,许大山怎么可能丢下他们不母子就这么走了。

许涟醒过来之后,一眼都没看儿子,非要把昏迷的许大山挪回他的屋里,大夫首肯之后,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人又从门房挪到东厢房。

两边都处理好之后,郭啸风回了将军府,大夫就被留到了他们家。

而郭霖,季诚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病,非说要在他家照应一下,不肯走。

杨槐照常打理好晚饭,可往常桌上的人,一下子倒下去两个,席间沉闷谁也没有心情吃饭。

“你爹叫什么名字,”郭霖单刀直入地问,整个饭桌上的人都看出来他不对劲,季诚警惕的挡在林悠面前说:“郭大帅,何故要问我岳丈的名讳。”

郭霖顾不上与季诚扯皮,直接拉开他道:“好孩子,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林悠茫然的看着季诚,又看了看这个急切的中年男人,道:“我父亲姓林,名致远。”

姓林,名致远。

郭霖、梁致,他们相隔千里。当真是好名字!

“林致远...哈哈哈,”郭霖毫无征兆的大笑,笑着笑着竟然眼角带泪。屋里的几个人都被他连哭带笑的弄蒙了,就听他又道:“好孩子,你是哪年生人。”

“我...我是明德二十年正月出生的,”林悠看着这个在他面前失态的男人,心里面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

好像一棵大树的根一直扎在他的心里。

烛光下映着林悠清丽的脸颊,头上插着那根青鸾铁簪。他长的这么好,跟梁致这么相似,这真的是自己的骨血吗?郭霖控制着颤抖的自己好像,要最后求证着什么似的,问道:“孩子,这簪子是他留给你的吗?关于这簪子他有没有说什么?”

心里的那颗大树好像长着倒刺,林悠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疼,他道:“我奶奶跟我说过,这簪子我是娘的,我娘是我爹的心头挚爱。”

这簪子是不起眼的铁的,赵仲怀卖了那么多家里的值钱东西,却从来没把这东西看在眼里过。思及素未谋面的娘亲,林悠笑容苦涩,“我没见过我娘。”

“他的娘子,他的心头挚爱!哈哈哈!”嘴里狂笑着,心里的哀伤却铺天盖地而来,郭霖再也控制不住豁然站起,大喊道:“梁致,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

最后郭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明明我也喜欢你,明明我都准备好了你跟你一起承受,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梁致我等了你二十年啊。

林悠看着失魂落魄的背影,忽然感觉那个人好像老了很多,他有些不安地说:“诚哥,他怎么了。”

“他没事,”他的傻老婆,你相公想要再娶你好像不容易了。

这一夜所有都感觉过的极其漫长,清晨的金乌好像是要破壳的鸡蛋,一点点钻出云层以外,刚出生名叫“虎子,”的小家伙,刚一睁眼看着不像是他之前待的地方那样温暖。

他瘪瘪小嘴要哭不哭,莲藕一样圆滚的胳膊,来回划拉,拽到了他爹的头发,便开始用力薅,那头发又长又结实,干扯不断,小家伙来气了直接放声大哭。

一旁的许涟看着自己儿子在哪哭,一动也不动,他道:“大山哥,你儿子喊你呢,你应一下啊。”

许大山还是像睡着了似的,好像这人间就没有能叫醒他的人和事。

小虎子就这么扯嗓子嚎把一院子的人都惊动了,林悠进来看见这情形,想抱孩子还不敢,他急道:“涟哥儿,你抱抱他呀。”

许涟浑不在意,地说:“眼珠子都没有了,我要这眼眶有什么用。”

“他是不是饿了呀,我去厨房看看羊奶弄好没,”林悠根本没听出来,许涟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虎子被挪到一边哭,许涟俯身在许大山身边躺下,贴着他的耳边道:“大山哥,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和你一起走。”

季诚和林悠守在东厢房门前,一夜没睡,许大山还昏迷着,家里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

苏铭中间带着名贵药材和大夫来过一趟,一下巴的胡茬好像比季诚还要憔悴三分:“师弟!抱歉!”

此时此刻他除了这句无力的抱歉,再说别的都显得苍白无力,齐王麾下的副将就连张勋就被人抓走了,渝王这一次使劲了全力,想要彻底打垮齐王为数不多的力量。

“我想到他们要动手,但没想过这么快,”苏铭道:“京兆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朝中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经过了这一场之后,渝王和齐王就算是撕破了脸。季诚看了眼不远处的林悠,想“以后想要再回大雁村怕是难了。”

“师兄,不必过多自责,对方行动如此迅速,想必是谋划已久,”季诚叹了一口道:“如今我只盼着,大山哥早点醒过来,其他的愚弟心中有数。”

有的时候不是正义不能战胜邪恶,而是邪恶的人总是阴斜狡猾不择手段。经过了这一次事情之后,他算是和齐王彻底捆绑到了一起,若有来日,新账老账必要一起清算。

他们俩就这么相互依偎的一直靠在一起,一直到了下午,大夫从屋里出来,像了卸了一口气般地道:“脑袋里的淤血散了,最迟明天就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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