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说起来还是他们家奴的赵二根,竟然还敢存着玷污他外孙的心思,几次三番的作乱。

赵二根已经在刑部下狱,至于后半生根本都不用他操心,自然有人自告奋勇的替他料理。

他这外孙女婿想要娶自己的外孙子,得有个好看实用的身份才行,他道:“羌人的使团是不是快要到了。”

“差不多九月中旬,皇叔爷您的意思是...”梁烨意有所指的看着肃亲王。

“嗯...这么办吧。”

“这样正好,既不会冒的太快,又能给他一个实权的官职,”苏铭道。

季诚看着这左一言右一语的,应当是给他谋划前程,可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能不能说点人间能听懂的话啊。

羌人去年八月进犯,梁烨和郭霖他们当时掳了一大串王子大臣。当时太子和大皇子正值权利倾轧的顶点,谁都没顾上这茬。

若不是羌人自己主动提起,想要赎回还在大昭的人质,朝中的人差不多都快忘了,在他们家这边还有好几十个人赖在牢里吃闲饭。

事情还是郭大帅给出的主意,让这几个王子轮流的写信给自己老爹,然后每十日让精通羌话的翻译,站在城墙上,声泪俱下的念着家书。

那家书里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反正内容就是那翻译官看着发挥。

什么爹啊,我在大昭日日想念你,什么爹啊,啥时候接我回去,大昭人不给饭吃。

从去年入冬,到现在边关的人,都习惯了这没十日都会上演的戏码,到了日子自备茶水和瓜子,搬着板凳自发的就开始听戏。

大昭百姓自然是听的乐滋滋的,可羌人却恨不能捅聋了自己的耳朵。

这不拖到了现在,羌人的可汗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几个孝顺儿子的日日想念,派了使臣打算赶着牛羊来换他们。

九月初十,肃亲王府一片素缟,走失了二十年的肃亲王世子,终于有了下落。

郭霖由东直门进城,一身白衣,以未亡人的身份扶着肃亲王世子的灵柩,一路从豫州把棺椁接到了京城。

林悠和季诚一身孝衣和肃亲王早早的就等在了王府门前。

这文渊侯府的郭大帅一辈子从未娶妻,眼下却以未亡人的身份扶灵回京,过往百姓纷纷驻足,心存好奇却不敢窃窃私语。

梁致的尸骨在王府停灵三日,林悠和季诚就在王府守了三日。

三日后郭霖做了件比扶灵回京还要惊世骇俗的事,这边梁致刚刚下葬,他便十里红妆的把梁致的牌位娶进了门。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没有收到请柬的,众人看着一袭喜服的他,抱着肃亲王世子的牌位拜天地,各个心里五味杂陈。

其中最难过的,当属吏部尚书韩文斌。

他看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到底把梁致娶回家的郭霖,心中苦笑道:“郭霖啊,郭霖,我这辈子还是输给你了。”

若他有郭霖的这般家世,若梁致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哪怕有一次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一辈子也绝不会放手,让他就这么走掉。

“诚哥,爹爹当真有那么好吗,”林悠看着那下跪的红色身影,泪流满面道。

若不是刻骨情深,哪能逃到乡野荒村,只为了生下心爱之人的孩子。

“应当是极好的吧。”

九月十五,肃亲王正是请旨要册封林悠为肃亲王世子,入皇室宗牒,明德帝私底下也打听了一下,最后也只叹了口气。

从大昭立国到现在还没有哥儿袭爵的先例。这肃亲王世子,即是老皇叔的孙子,又是郭家的骨血。

那郭霖连娶牌位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他要是不同意,郭霖指不定又得疯成什么样。

明德帝这回十分上道,不仅封了林悠为肃亲王世子,还下旨林悠的孩子将来也可以继承文渊侯府的爵位。

一门双爵位,可以说谁娶了林悠,那就是子孙五代的前程都不用担心了。

继承了亲王府的爵位,只要是不作死造反,就算是创了再大的祸也没人敢管。

渝王和齐王的两相争斗随着林悠的出现,齐齐的偃旗息鼓。肃亲王府和百年郭家同时有了后人,这继承还都同一个。

连皇帝都下旨册封了,这个节骨眼上,渝王就算再没有颜色也不敢多挑事。

毕竟之前他已经出师不利,把人家得罪了一番,若是再贸然动作恐怕是连肃亲王和郭家也一起得罪了。

科举之路季诚也不打算考了,他拎着礼物拜谢了老卢头之后,整日研究挣钱的路子。家里的两个铺子已经重新开业,许大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铺子虽然赚钱,可是大头还是都让齐王赚了去。媳妇家门庭那么显赫,他想要把林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首先的聘礼不能少了。

还有房子,他现在住的是齐王的宅子。房价这个东西,不管到了哪朝哪代,对于买不起的人来说都是一把伤心泪。

东城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居住,他暂时是妄想不了了,西城的宅子看得过眼的三进宅院最少也得要三千两起步。

他扒拉扒拉家底,所有散碎银子都加一起才不到三千五百两,要是买了房子就兜比脸都干净了。

林悠早就被肃亲王接走,他日日独守空闺,净想着赚钱的法子,策划案写了厚厚一沓,觉得差不多了才动身去找了苏铭。

反正他已经在渝王哪里挂了名,索性就大大方方不再遮掩的去了。

“师弟,你是意思是要开一家浴汤?”

西城里有不少提供洗澡的公共浴汤,可那都是给南来北往的泥腿子,或是自家没有洗澡条件的人准备的。

浴汤收费也就是十几二十文,穷苦人家的汉子,一年半载的也就来上那么一两回,开这个那年月能挣到钱?

“师兄别着急,你再仔细看看。”季诚胸有成竹道。

把现代的洗浴文化完全照搬过来,他就不信赚不到钱。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

季诚的策划书里详细的写了,耗资装修方案营销策略,苏铭看了好一阵,内心大为震动,这样的浴汤如果开起来,那全国各地就可以完全照搬这个模式。

那得是多大的规模啊,苏铭愣了半天才道:“师弟,这浴汤耗资巨大,我得和王爷好好商量商量。”

“成,这事你们先商量着,”他本来也没打算一下子就成,季诚道:“师兄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何事?”

“我想在西城买一所三进或者更大的宅院,”他忽然觉得就算是五进的也配不上他家林悠了,季诚幽怨地说:“先不买了,等银钱充足了再说吧。”

“呦,”苏铭好笑道:“师弟,这是着急把世子娶回家啊。”

想想也是,自己个的媳妇忽然之间飞升豪门,自己还是举人一个,要换了他他也着急。

肃亲王府比他们大雁村大了十倍不止,林悠经常在里边逛的晕头撞向,他现在就住着他爹爹以前住的屋子。

有时候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是爹爹,在那般喜欢季诚的情况下,碍着自己的身份秘密,会不会有勇气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每天他的日程都被排的满满的,白天有专门的教习教他礼仪,下午陪老王爷听戏,虽说季诚也能来,但人来人往的也实在是不方便眉来眼去。

偌大的王府原本就老王爷一个主子,现在有了小主子,下人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的殷勤表忠心。

林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贴身伺候的嬷嬷请走,他实在是不习惯房里还有其他的人伺候着。

漆红的楠木雕花床,比自己家里的松木床软多了,可也比家里的大,锦绣的丝被,丝制的中衣贴身顺滑,这里的东西都比家里的好。

可他还是想家,想家里的人。

林悠百无聊赖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话本子上的私奔的书生和小姐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窗子笃地一声,他以为是听错了,翻身打算再滚一边,过了一瞬那声音竟又响了。

在喊护卫和推窗看一眼之间,他犹豫了一下,刚推开窗子,一个黑衣短打的汉子就跳了进来。

“你!”

“祖宗别叫!”季诚连忙捂住他的嘴,“是你相公我,门口的老太太正瞌睡呢,别把她喊醒了。”

王府守备甚严,他好不容易翻了不知道多少道墙才进来的,可别让人搅合黄了。

“诚哥!你怎么来啦,”一身黑衣把这人显得比往日更俊俏几分,林悠捂着嘴巴只用气音说话。

“还不是因为想你,”季诚把人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咬了下他的耳垂道:“这叫俏书生,夜探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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