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的到来让旧病缠身的皇帝容光焕发起来,他将姜野抱坐在腿上,用手指逗弄着小家伙,小家伙似乎对他很是好奇,一个劲的傻笑着。

姜野刚从皇上怀里出来,转手便落到太后手里。太后亲昵的低头蹭了蹭婴儿柔软的脸蛋,一向凌厉的眼尾柔和下来,心中对叶矜的仅剩的一点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皇家血脉已经诞下,姜鹤又对她一人情根深种,若是再拦着,便说不过去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叶矜安静的坐在姜鹤身边,手还被他握着,时不时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安慰和鼓励。

“姜野为名,那便娶玥为小字,搏个好兆头。”叶矜连忙直起身谢恩,“多谢太后赐名。”

之后便是家宴,姜野还太小不能上桌,由奶娘抱着去了后殿喂奶。走出殿门的时候刚好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倏然停下脚步,“站住!”

奶娘恭敬的行礼,“参见秦姑娘。”

秦蓁所有的目光都在她怀里的孩子上,想要伸出指尖探了探,却不想扑了个空,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本姑娘看看都不可以?”

奶娘为难的左顾右盼,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里面宴会上,而外面只有几个低着头的宫人,奶娘只能抱紧怀里的小世子,低声下气道:“秦姑娘恕罪,太后有命,私下里谁都不能接近小世子,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听到这是太后的命令,秦蓁的心猛地揪在一起,幽幽的看着她怀里安睡的婴儿,烦躁的越过奶娘走了进去。

奶娘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抱着小世子走远。

秦蓁一进去便看见坐在下首的两个人,叶矜和姜鹤坐在一起,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是那么的契合,叶矜一个眼神,他就能准确的猜到她的心思,就像一对金童玉女,狠狠的刺痛着她的双眼。

“秦蓁,你怎么来了?”太后最先发现她,眉头便皱了起来,“不是说身子不爽闭门不出,今个怎么好了?”

秦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下意识的看向姜鹤,刚好看到他拿起糕点喂到叶矜嘴里的一幕,眼眶登时红了,孤零零的立在堂下,颇有弱柳扶风之姿。

可惜美人美矣,却无人欣赏。

人都来了自然没有赶回去的道理,太后主动为她寻了个台阶,“你也许久未入宫了今日便留下吧。”

侍女上前添了一张檀木桌和碗筷,秦蓁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走到姜鹤对面的位置,从这个角度能将对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掌心慢慢收紧。

太后看着姜鹤道:“你的亲事也该定个日子了。”

叶矜怀孕是意料不到的惊喜,现在回了京城,若是亲事再拖下去,对叶矜和皇家的声誉都不好。

“侄儿明白。”姜鹤勾唇道。

唯有秦蓁面如灰色,怔愣的盯着他俊逸的笑容,心里涌起一阵不甘,嫉妒席卷全身,掌心的缝隙里流出鲜红的血迹低落在衣裙上。

太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垂眸思索着什么,半晌后,她身侧的侍女俯下身,意外的看着太后平静的表情,暗道:“奴婢知道了。”

——

家宴结束后,姜鹤带着叶矜回了王府,秦蓁跟在太后的銮驾后,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

太后接过下人手里的清茶漱口之后才开口道:“你这是何苦,姜鹤他心里没有你,自然也不会真心待你,以你的身份寻一个家世显赫的世家公子成亲绰绰有余,何须自轻自贱。”

一番话不轻不重,似劝告,更多的则是敲打和警告。

姜庭玉到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弯腰行礼后便长身而立在侧,并未侧目分毫。

秦蓁眼里水光潋滟,哽咽着说道:“所以,这便是太后所说的好归宿吗?”

姜庭玉瞳孔一缩,惊于秦蓁的大胆,这才认真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女子的容貌自是灼灼生姿,腰细如腕,只是此时满脸戾气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太后愤怒的一拍桌子,“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般质问哀家!”

秦蓁被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后立马匍匐于地,委屈的说道:“太后恕罪,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没了耐心,“难不成哀家的孙儿都配不上你吗?”

姜庭玉面色一变,此时他也知晓太后唤他来的目的何在,别人可能不明白,他确是知道,跪在这里的女子早已对姜鹤情根深种,无奈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她还是输给了叶矜。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太后的声音响起,“庭玉,若论年纪,你还要比姜鹤年长几岁,如今他的亲事已定,你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两人视线交汇中,姜庭玉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是要他来收拾秦蓁这个烂摊子。

且不说他的意愿如何,这秦蓁心悦南安王世子的事情满朝皆知,要她安分守己的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依着他对秦蓁的了解,简直是天方夜谭。

“孙儿听太后的。”他垂眸道,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还处于呆愣中的秦蓁,安慰道:“你父亲是朝廷功臣,庭玉如今尚未婚配,女儿家要爱惜自己,早些回头是好。”

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蓁的身子垮了下去,维持不住跪姿的瘫倒在地,一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

——

“那个秦蓁被人从太后宫里扶着出来,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苓儿向叶矜禀报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声音雀跃的令她侧目,叶矜挑眉,“你怎么这么兴奋?”

苓儿四处撇了撇,确定没人之后道出了原委,“听说太后有意将秦蓁许配给二皇子,这样一来,南安王府便不用被她盯着了。”

“太后存了要整治秦蓁的心思,这次叫她入殿,也唤了二皇子进去,估计是板上钉钉了。”

叶矜微微侧目,微散的青丝随着微风拂动,几缕头发贴过手背,她伸手摩挲了半晌,却也因为苓儿的话心里升起一丝安心。

不是她小肚鸡肠容不下秦蓁,是眼里容不下沙子,换做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她喜欢的偏偏是她最不能与人分享的人。

叶矜动了动嘴唇,才要说话,姜鹤便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小坛,整个人春风得意极了。

“梨花酿?”叶矜鼻子动了动,眼睛倏的亮了,窝在躺椅里的身子撑起来,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你神神秘秘的出府我还当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嘴馋了。”

姜鹤上前一步,把她娇小的身子困在躺椅上,脚下一踩,她便不受控制的朝他扑过来,小手撑在他胸膛上,整个人柔弱无骨的缩着,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苓儿虽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却也悄悄红了脸,眼前这一幕给人的冲击感过于强烈,谁看了都忍不住心驰荡漾。

“不知道是哪只小野猫嘴馋,缠着要我给她买这醉人的梨花酿,如今本世子可要好好品尝一下这酒的味道。”叶矜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唇上一热,接着一股甜腻的酒香弥漫开来,在她鼻翼间盘旋,随着两片唇瓣的厮磨愈发香醇。

她葱白的指尖微微泛红,情不自禁的攥住他的袖口,眸子里水光盈盈,脸上因为饮酒微微泛着红晕,美人醉酒失神,别有一番风味。

一番折腾下来,最后变成姜鹤坐在躺椅上,怀里抱着软成一滩水的人儿,宽厚的手掌不停在她背后抚摸着,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受了一番逗弄,叶矜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身上,呼出来的气里都带着一股清冽的酒香,在空气中变成微甜的香味。

苓儿耳根早就红透了,如坐针毡的坐在一旁,眼睛盯着鞋面上的绣花,不敢去多听那缠绵时候的水声,抬头便看到叶矜满脸春色,半醉半醒的眯着眼,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似的窝在男人怀里,还依赖的往里面缩了缩。

苓儿讪讪的扶额,心里暗道,小姐啊小姐,但凡你表现出一点不满和抗拒,世子爷都不会这么无法无天,当真是罪过。

就在她平复了呼吸后,云幸川也到了,远远的立在离他们十米以外的位置,拱手行礼道:“参见世子,参见......世子妃。”

叶矜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美眸里流露出异色。时隔一年半载不见,这人依旧是那副清高霁月的样子,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矜矜。”姜鹤揉着她的手背,哄人似的低声道,“往后他会留在王府,和执叶一起。”

关于叶矜和云幸川之间的纠葛他心知肚明,直接把人带到她面前也是云幸川的主意,敞开了说总比添了误会好。

叶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有一事她倒是十分好奇,“那时候你们设计将我困在柳州城,叶纤的死可是与你们的计划有关?”

云幸川恭敬的垂眸道:“叶纤嫁到云家后便四处散播与我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消息,目的是稳住云家夫人的位置,没想到她说的过于情真意切,竟是叫皇后娘娘也被她骗了过去,为此,她杀了叶纤嫁祸于人,想要利用我绊住世子回京的日程。”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叶纤与你只是家族联姻,并无感情。”叶矜喃喃的说道,云幸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不错,我早已投靠世子爷的阵营,便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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