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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鬼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卡斯帕咒骂。
护在尤薇身前,瑟笛将飞至身前的草石碎肉统统挡下,淡声道:“隔壁。”
“你是说弗里德他们?”梅丽紧皱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让我们做替死鬼啊!”
诱导器被留下,鲸鱼便也在此处徘徊。仅凭它遮天蔽日的身躯,就能向目击者施加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但也成为了它的负担。
半身沉重地垂在海床上,每次前进都造成一次地震。它曾以这具身躯畅游海洋,如今却连摆尾都难以做到。暗红的血从迸裂的伤口处灌出,扩散又聚集,浓稠带黑。
血腥味钻进鼻腔,特伦斯难受得连打五个喷嚏,泪珠子都沁出来了。
或许因为疼痛,或许因为疲累,鲸鱼趴下不动,总算消停了会儿。但它横亘在那儿,完全挡住了他们返回的路。
“这可怎么办,真要跟那大家伙打啊?”卡斯帕抱紧自己瘦弱的胸膛,“水下打架我不可以,我就是来观光的。”
“放心,交给我。”
基诺抽出长剑,纵身一跃。
他身形矫健,轻盈却又极富力量感。看似在水中飘摇,实则利刃分水,稳健前行。剑身电光闪烁,划出一道青蓝月弧,以迅雷之势斩在鲸鱼身上。
皮开肉绽,焦糊的气味随着电弧逸散开。
即便身.体腐坏宛若行尸走肉,鲸鱼也因这一击而哀啸不止,剧烈翻腾。半边天都成了黑褐的泥水,浑浊不能视物,只有轰响不断。
捂住胸口,卡斯帕目瞪口呆,气息不稳道:“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八只眼睛转向他。
卡斯帕一秒收,“不好意思我装的。”
“嘁。”梅丽没劲地翻个白眼,然后抽出双刀跃跃欲试,“我也想去!”
尤薇拉住她,“这只就留给他,等下有你出手的时候。”
听到这话,梅丽立刻乖巧收刀,小朋友似的满脸期待。
“‘这只’什么意思?还有另一只?”卡斯帕的声音扭曲变形。
“不止。”尤薇笑得温柔,转身指向侧后方,“啊,你看,他们来了。”
这一看不得了,卡斯帕小脸唰地惨白。
上百头鲸鱼怪正在逼近。
*
“都走了吗……”加赫从池中游起,独自趴在岸边。
本来只是找借口装睡,没想到后来居然真的睡着了。看天色,他们应该也已经出门挺久了。
“唉……”
他无聊地用尾巴拍打水面,观察溅起的水花,结果没一会儿就被自己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
腰际的鳞片淡粉,往下渐深,变成粉紫。
很梦幻的颜色。
粉色的人鱼很稀少,反正就他所知,在赫罗博海族群中出现过的,一只手就能数清。
他的粉色,应当是源自母亲。
她的鳞片是花瓣般柔软的紫色,优雅美丽,温和亲切。她是族群中最好的歌者,任谁听见她的歌声,都会感受到直击心灵的震撼,很难不被打动。
直到父亲向她求婚,有了孩子,她便只为家人歌唱了。
温情倾注在歌声里,一直伴随着自己之前的生命,从母亲的怀中,到长大成人。
——啪嗒。
是极轻的脚步声。
陡然从回忆中脱离,加赫浑身紧绷,大半身体沉入水中,戒备地看向连通房子和花园的大门。
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熊腿露了出来。
原来是安德鲁啊。
加赫长舒一口气,压着嗓子装威严:“是特伦斯把你留下来陪我的吧,刚才跑哪儿去了?还装神弄鬼故意吓我,信不信等他们回来了我告你黑状!”
嘴上恶声恶气,心里却是甜蜜软和的。
加赫从没想过自己会与他人发展亲密关系,更别提还是个外族。但经历过这许多起伏和黑暗之后,他真的无比感激神明赐下的这份感情。
能被特伦斯喜欢上,是他的幸运。
还有安德鲁,虽然开始相处得不算愉快,但看久习惯了,也勉强能品出两分憨态可掬。
总归是能相处的。
“快过来,在那儿愣着干什么。”
安德鲁没动。
不知为何,加赫的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将某种难言的不安情绪撒满胸腔。
“安德……”
砰!
大熊倒下,将门顶开。
空无一物的房间内,五个陌生人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擦,都怪这畜生碍事!快搜,手脚麻利点,别被人看见了!”
“大哥,我们到底是来找什么的啊?”
“那家伙没讲明白,只说见到就知道了。反正值钱的就带走,亏不了。发个任务又不说清楚,找错了也不是我们的问题,他休想赖账!”
“大、大哥……”
“有屁就放。”
“我好像…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了。”
五人的视线皆落到池底反光的艳丽鱼尾上。
*
如坠冰窖。
无尽寒气从瑟笛身上散发,海中浮起透明的冰泡,以近乎脆弱的美丽姿态构筑了一道稳固坚韧的墙。
一旦触碰,就会被立刻冻结。
于是,前排的鲸鱼们又组成了一堵冰墙,将库耶等人护得严严实实。
“呱——”卡斯帕突然叫一声。
瑟笛瞥他一眼。
“牛蛙。”
“……”
懒得跟他废话,瑟笛转头问梅丽,“想打吗。”
“呃,要不…这次就算了?我清楚自己的斤两,还是别添麻烦了。”梅丽无奈摊手,又晃了晃手上的空药瓶,说,“而且药剂撑不了多久,还是速战速决吧。”
旁边,特伦斯忽然身形不稳、坐倒在地,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尤薇眼明手快,将他扶住,治愈的绿光驱散晕眩无力和尖锐刺痛。
“怎么回事?”
特伦斯强行压制怒躁,咬牙道:“有人给安德鲁下了药,还…抓走了加赫!”
“什么!”梅丽和卡斯帕惊呼。
他们离开时锁了门,保险起见,还开启了房子自带的防护法阵,甚至留下安德鲁照看,作为第三层保障。若只是普通想要盗窃的小贼,即便进了门,也肯定会被安德鲁收拾掉。
可这挑选的时机,给安德鲁下药,抓走加赫……
怎么看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
“难道有人泄露了加赫的消息?不应该啊,除了我们几个,谁还见过加赫?”
“……霍斯和基诺。”
正巧基诺结束战斗回来,先是对着那堵冰墙致以赞叹的目光,然后真诚对瑟笛发出切磋邀请,最后才回应叫到自己名字的卡斯帕。
“嗯?”
卡斯帕火速调转枪头:“好吧不可能是他们俩。”
“那还能有谁?”特伦斯心烦地扯头发。
几人对视,忽然想到某个人——
“房东!”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回去!”特伦斯一刻都待不住了,恨不得此刻能瞬移到加赫面前。加赫他娇气,怕疼,现在肯定吓坏了,等着他去救他。
一想到加赫可能会受伤,特伦斯就心急火燎,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温凉的海水中站不住脚。
透过虚空,目光看向远方,尤薇稍诧异地挑眉:“稍安勿躁,加赫他…暂时无碍。”
对上尤薇澄明的双眼,特伦斯便奇异地冷静下来了。尤薇从不无的放矢,既然她如此说了,加赫现在定然是安全的。
而且眼前的危机并未解决。这百余头巨鲸为何而来?又为何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还有猎鹿人,虽然他们的算盘没有得逞,但被利用的这笔账肯定是要讨还的。
他深深呼吸,尽量专注于眼前。
加赫,等我。
*
“擦,竟然是条美人鱼!”被称作大哥的瘦高个,力克,不小心说话破了音,“奶奶个娘诶,活的?!我没看错吧!”
“大哥,我用我10.0的视力向你保证,那确实是条人鱼。”
“滚!近视不是瞎,你大哥我看着清楚得很,谁让你多嘴了!”
“那大哥,咱们要把他带走吗?”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呢嘛。”
……
加赫的一颗心沉到底。
现在无人可以帮忙,除了自己,他无所依靠。
颤巍巍地从水中冒出半个脑袋,加赫缩起自己的尾巴,怯怯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仅一眼,就看呆了五个大汉。
艳粉的长发极丰茂,浸过水后更加柔亮顺滑,发梢微卷,贴在脂白透嫩的脸上。
浓密长睫下,一双眸柔润似水、清亮如空,纯净不谙世事的模样,天生上挑的眼角却显得勾魂夺魄,多情妩媚。再那么眨一眨,简直要将人的心挑飞去。
还有嘴唇,虽然稍嫌淡薄,但在这张脸上便合适极了。
不涂则润,红得恰到好处,中和了眼角的妖艳。若是不经意间抿一抿、让贝齿咬一咬,那整张脸便几乎成了阿芙洛狄忒【1】的代名词,能激发雄性所有疯狂的激素。
五人狂流鼻血,腿脚发软,扶墙坐地根本起不来,年纪最小的一个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
自从经历过第一次与库耶几人见面时的挫败,加赫就再没对别人用过美貌加种族天赋的组合技。今天一试,证明自己魅力并未下降,只是个别人的眼光问题罢了。
不过这些人定力也实在太差。想当初他可是露了全身凹造型,特伦斯才流鼻血的,这次不过露了张脸,他们就受不了了,真是没出息!
“你们是什么人?”
直到夜莺般的娇声软语再次传入耳朵,力克才迷迷糊糊道:“妹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加赫:……
妹妹就妹妹吧。
“你们把那头熊怎么了?”
“呵呵,给它吃了点好东西,睡得正香哩。”
睡着了?
加赫抬头望,的确没在安德鲁身上发现伤口血迹,这才安心了些。
缓一会儿,力克终于能支棱着双腿走路了。
不是他没见过美人,只是……好吧,他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光看一眼都心尖儿发颤。以前他还不懂那些贵族为女人一掷千金,现在却完全能理解了——
只要她开口,自己怕是命都能给她。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不对。
这句话突然把力克问醒了。他们可不是来怜香惜玉的。他们是佣兵,是接了任务来抓她的佣兵。
而对佣兵来说,能比命还重要的,大概就是钱了。
何况,这是人鱼,偏偏还是在斐列港的人鱼。
唉,这张脸,实在可惜。
力克垂下头,尽量不看加赫的脸,试图减少罪恶感。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瓶昏睡药剂,拔掉瓶塞往水池里一扔。
“你别问了,到地方自然会知道。”
无色的药剂遇水即化为浓白烟气,将整个池子笼罩。加赫逃不开,眼皮沉重,意识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海中有奇景。
上百头巨鲸在寒冰中沉眠,竖直倒垂。海床之上,无数绿枝藤蔓向上生长,长进冰里,将巨鲸包裹束缚。
像极了果实为冰冻鲸鱼的奇花异种。
除了若无其事的两个造型设计师,其他人都呛了海水,齁得嗓子沙哑说不出话。
虽然瑟笛以一己之力冻结了几十条鲸鱼,但他们都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解决,谁知道尤薇出手更干脆,直接全给捆绑到动弹不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寂静深海中,听取蛙声一片。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了鲸群带来的“小礼物”——
猎鹿人十八位全员到齐。
“他们这什么情况,找便便找到坑了?”卡斯帕幸灾乐祸,三百六十度环游以欣赏弗里德受伤昏厥的凄惨模样。
梅丽也并不同情:“从那边来,应该是想让我们拖着怪物,自己去探索揽功吧。呵,谁知道直接闯进鲸鱼老窝了。”
“那个方向有什么?”
下颌绷紧,基诺的表情逐渐凝重:“女王。”
“什么?”
尚未来得及问清,耳畔突然响起缥缈的歌声。
起初听得不甚清晰,但下一刻,那歌声就近在身旁。清越婉转、悠扬飘逸,身心仿佛都在其中漂浮,像天上的云朵,悠游自在、万象随心。
风卷云涌,万里晴空转眼被厚重乌云掩盖,轰隆惊雷在云间酝酿,冰冷的雨雪即将降临人间。
众人便毫无防备地在浓重的黑云中翻滚、被雷电劈击、受雨雪寒凉,惊惧悲惶却又无法反抗地从天空落下,在厚土上砸成碎块,在乱石之间断截分肢,在尖利枝杈上穿破风干,在野兽争抢中尸骨无存……
“定神!一切都是假象,不要被死亡迷惑。”尤薇清喝。
瑟笛猛然挣脱。
他一直保持防备,没想到还是中招了。虽然只是几次眨眼的时间,可一旦在战斗中露出这样的破绽,很可能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稍定神后,第一眼便是寻找尤薇,见她无恙才放心。
歌声消失。鲸鱼们已经醒来,正挣扎着动弹,有几只还在相互撞击,将冰层砸出了裂缝。
其他几人也相继清醒,尤还记得刚才生不如死的折磨,以及惨烈死亡带来的真实恐怖,都是冷汗涟涟,惊魂未定。
“那是什么?”上气不接下气,卡斯帕说话都是断续的,“好家伙,我差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飘然忘我只在瞬间,上一秒还在天堂,下一秒便坠入地狱,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是听到了尤薇的声音,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动地接收折磨、等待凌迟。
基诺已恢复平常,除了面色苍白、手指微颤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异样。他平静道:“女王的安魂曲。”
“女王?”
“对。这个高级任务最终想要杀灭的头目怪物,女王。”基诺垂眸,“上一次霍斯组织的骑士讨伐我也参与了。虽然任务失败,但获得了不少信息。
“要接近女王,先要清除她的护卫队,一是上百的巨鲸群,二是……人鱼群。”
特伦斯双目紧缩:“人鱼?!所以…加赫才……”
“没错,那些人鱼都沦为了没有神志的怪物,凶残非常。任务消息共享,斐列港人人皆知人鱼的情况,如果加赫被发现,处境应该不妙。甚至有人推断,女王应该也是人鱼……”见几人表情沉重,基诺话音一转,“可上次,我们连鲸群都没有突破。”
大家又不禁对两个亲亲密密牵着手的小情侣行注目礼。
“咳,或许实力不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令人头疼的,是女王的安魂曲,也就是刚才你们所经历的。”基诺扶额叹气,“虽然没有人因此死亡,却会在幻境中反复经受摧残,清醒后仍会神思恍惚,需要调理很长一段时间。”
“霍斯呢?他也没办法吗?”
“他也不行。”还因为强行解除队员的梦魇状态,加重了精神力损伤。
基诺没说完。霍斯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向人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听完,卡斯帕瞪圆双眼,满脸被背叛的不可置信:“那你还让我们去做任务,你这是送我们去死啊!”
“关于隐藏信息这点,我向各位道歉。”基诺郑重地深鞠躬,“但我相信各位的实力。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被他这一番言行搞得十分不好意思,卡斯帕拉起他,一边抱怨“见外没把他们当朋友”,一边又忍不住吐槽“实话是相信尤薇和瑟笛一定能做到吧”。
基诺想点头,但是不敢。
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按理说,女王应当不在这一片才对……”
“她出来了,想去见见吗?”尤薇轻描淡写道,仿佛在问今天的下午茶要不要吃柠檬挞。
基诺:嗯???
*
“人鱼?真的是人鱼吗?”
“他好漂亮……没必要吧……”
“杀了他,让那个什么狗屁女王看看,我们才不是好惹的!”
……
周围闹哄哄的交谈吵得人头疼,大风阵阵朝面上刮,削皮割肉似的。加赫拧眉,从昏沉中清醒。
“他醒了!”
沉睡的人鱼缓缓睁开双眼,以迷茫的目光扫过每个神色不一的围观者。
此刻,风声似乎停止了,所有人都为美而屏息。即便是刚才话放得最狠的几个,也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观察完周围,加赫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被抓起来示众了。
这是在沙滩,他被放在简单搭建的木台上,好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底下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像为了见自己一面,斐列港有空的佣兵全都来了。
这么一说,还挺有面子。
他不清楚为什么佣兵要抓自己,但看架势,应该不是邀请他来开演唱会的。
想着想着,他突然忍不住笑了。
明明怕得要死,却总想些不着边际的。
真不像他。
相处的时日不算长,可连思维方式都受影响了。
那群人,真可怕啊。
一团泥沙砸到他身上。
“闭嘴,谁让你笑了!你怎么还有脸笑!”
加赫脑门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您是哪位啊笑一笑还要经过您同意您是沙丁的哪位好哥哥啊!
如果不是现下这个形势对自己不太友好,加赫已经想学着卡斯帕的疯劲儿骂回去了。虽然骂不得,但他还有一个更好的解法。
突然被砸一身沙的人鱼惊吓颤抖,慌乱无措地看着那人凶恶的面孔,晶莹的泪珠唰地从眼眶掉落,化为纯净的粉珍珠,在台上砸出两声脆响。
美人含泪,羽睫巍巍轻颤,目光之中似乎饱含希冀,盼望有谁能来带自己离开。可没有人敢对上那双天真的眼,或是羞愧或是不忍,尽都视线飘移。
隐忍伤悲的啜泣声落进众人耳朵里,更是像将良心放在火上煎烤,难受极了。
这里的许多人都是因为听说人鱼才来的。之前就有消息说,斐列港的这次海兽灾,都是由一条人鱼女王造成的。因此,有人抓到人鱼、还要当众将之斩杀的消息立刻就传疯了。
斐列港变成如今的样子,大家当然有怨言,若能找到一个发泄口,当然没谁会拒绝。
可他们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的“人鱼”。
柔弱美丽,像朵刚从温室中摘下的花,除了美貌之外,没有任何攻击力。与他们所想的人鱼怪物天差地别。
杀掉这条人鱼当发泄,当真称得上是“发泄”吗?
见人心动摇,突然有人大吼:“你们同情那条人鱼?可谁来同情那些被迫离开的人,谁来同情那些被海兽杀死的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狗屁人鱼女王所起,我们杀条人鱼替他们报仇又如何!”
“好像…是这样没错。”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不能亲手杀女王,杀她的同族也算亲手报仇了!”
……
人心最容易被左右,刚见明朗的形势立刻急转直下。佣兵们或许还有惋惜,但为亲友报仇的口号显然更加响亮站得住脚,轻易就压过脆弱的爱美之心。
有人握着长剑一步步走上台,目露凶光。
加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泛着冷光的剑尖抬起他的下颌,那人蔑笑着欣赏他恐惧又强忍的表情。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脸。不过…谁要你是条人鱼呢。”
再忍就没机会骂回去了,于是加赫微笑,红唇轻启,道:
“傻.逼。”
“你!”
长剑高举,对着加赫怒斩而下!
——咔嚓。
剑突然裂成两段。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