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是圣上所赐,又是魏红玉的挚爱之物,夏利闻言立刻弯身去查看它的伤势。

他伸手试探了一下,抬头对她道,“无事,还有呼吸。”

臭臭伸头瞧了瞧,问道,“我刚才都摸它的嘴了,明明没有呼吸了。”

“马和我们人类不同,它只能靠鼻子呼吸,你摸嘴当然摸不出来。”夏利道。

臭臭‘哦’了一声,看魏红玉正在检查金雕的伤,又凑到夏利的耳边小声道,“我知道,我是故意吓她的,谁让她欺负哥哥。”

夏利笑笑,专心地检查金雕的伤。

臭臭得意地抿抿嘴,正要再说话,就见魏红玉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冷不丁的道,“我听见了啊!”

他撇撇嘴,蹲着挪向夏利身边,藏到了他的背后。

夏利已经开始给金雕上药,痛的它直摇头嘶鸣。

魏红玉蹲在它面前,伸手不断地安抚着它。如今瞧着,这臭臭显然就是城外搬运谢守备尸体的人。且不想他是如何从无底沟爬上来的,就说他和余州几乎一样的面容,和余州夜探夏家,就可以证实臭臭,就是李季的人。

换而言之,铁骨丽锥箭的背后,是李季。

那今天刺杀她的这批人,还有前世刺杀她的人,都是李季安排的吗?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至极,不久前还曾慌乱激动地同她表白的李季,难道都是假的吗?

“好了,过来我看一下你的伤。”

夏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魏红玉站起来朝他伸开胳膊,“就一点小伤,你帮我撒点药就好了。”

“大伤小伤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看你的肩膀。”他道。

她右肩锁骨处伤口流的血,都浸到脖子上了。

魏红玉站着没动,拉开衣领让他看了一下,眼睛余光看到不远处的臭臭正臭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魏红玉坏笑道,“你弟弟吃醋了哎。”

夏利正在看她的伤口,顺口道,“什么醋?你都没有痛觉吗,这伤口再深一些你锁骨都骨折了。”

“还能是什么醋,我的醋呗。你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身子被你看了,明明是你占便宜,怎么你这弟弟还觉得你吃亏啊啊啊...夏利你轻点啊!我又不是铁造的!”

听她这样,夏利的动作这才轻了一些,“你还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怎么冲锋的时候就想不来这些!行了,这两天别使劲了,好好养一养,不然下半辈子有你受的。”

魏红玉不在乎地扯好衣领,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金雕怎么办,还能站起来吗?”

夏利看了一眼金雕,“站起来没问题,不过不能跑了,甚至走路也要能少则少,先养上个把月再说。我还没问你呢,大半夜的你怎么来这了。这群人是特意对付你的?”

魏红玉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要去凤凰岭,这是我的必经之路。”

“所以,他们是提前埋伏在这里,故意等你的?你的行踪在军中也算保密了,怎么会泄露出去?”夏利问道。

魏红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今夜出发去凤凰岭,完全是她临时起意的,也就出发的时候和白亦说了...白亦?不可能,先不说她骑着金雕出发,白亦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通风报信又让人提前埋伏,就说白亦是自小跟在她身边,两人可以说是同吃同住着长大,压根不可能背叛她。

难道说,真如她刚重生回来时想的那样,她身边藏了一个勾陈的探子?前世用黎成七遇害的消息引她出去趁机杀害,此世更加嚣张,要么她在地府山被杀害,如果活着的话,也会怀疑消息是白亦泄露,从而自折臂膀。

一石二鸟,真是好算计。

臭臭看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冷,悄悄拉了一下夏利的袖子,“哥哥,红玉姐姐好可怕啊!”

“没事,她在想事情呢,不是对你。”夏利安抚了一下,又对魏红玉道,“怎么,你有怀疑的目标了?”

“没有。”魏红玉回答道,“眼前怎么办?”

这都耽搁许久了,白亦带的人还没到,金雕又这么大体积,光凭他们三个人根本挪不走它。

夏利道,“那些人估计不会再来了,先在这休息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去找人帮忙。”

“我得尽快赶往凤凰岭。”魏红玉道。

如果这批人在这拦截只是拖延她的时间,那凤凰岭必定是出了大事。

夏利看了看天色,道,“金雕都这样了,你跑着去啊?你要是真能跑过去,那我没什么意见。”

看魏红玉被夏利的话噎住,臭臭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等另外两人的目光又盯在他身上时,臭臭嘿嘿笑了两声,转身朝之前他们藏身的山洞跑去。

哥哥都说在这里过夜了,他得把棉被和虫药火引子拿过来。

“哼,二傻子!”看他拍着屁股跑远,魏红玉道。

夏利瞥了她一眼,提醒她道,“二傻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魏红玉看出他的心思,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放心吧。不过夏利,我发现你最近不一样了,你从前绝对不会和我顶嘴的,怎么现在为了别人,说话都这么刺儿刺儿的。”

夏利道,“这才是真实的我,是你没了解罢了。”

“那是你之前藏得好。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你现在单对臭臭这么用心。之前遇到过比他情况更惨的病人多得是,也没见你怎么为他们说话啊。”

哒哒的跑步声响起,是臭臭抱着东西屁颠颠地回来了,笑眯眯的叫道,“哥哥,我把你的被子拿过来了哦。”

夏利笑笑收回视线,道,“不知道,可能是在他面前,我不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而是一个伟大如顶梁柱一般的人。这是我的...成就感?应该是吧。”

魏红玉笑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远方传来噪杂的马蹄声。两人相视一眼,臭臭立刻放下东西站到他们前面,“来人了哥哥!怎么办!”

“先躲起来,看看来人是谁。”魏红玉道。方才他们已经带着金雕挪到了路边隐秘的位置,这会儿如果金雕动静小一些,来人速度又快的话,完全可以躲过去。

三人刚藏好,就看到路的尽头出现数十匆忙的人马。

为首之人,正是白亦。

魏红玉拦下她,又看到她身后的人个个身上都挂着彩,道,“怎么回事?”

白亦道,“别提了,遇到一批黑衣人,打了一架,要不然能这么晚嘛。老大,你这身上...”

“和你们一样,要不是遇到夏利和臭臭,今天就撂这了。”魏红玉道,余光看到后面从马上跳下来的黎成七,她惊讶道,“怎么黎成七也来了?你叫的?”

白亦摇头,“哪能啊,是他自己不知怎么的看到了,非要跟过来的。老大你也知道,就我这样的,也拒绝不了他啊。”

黎成七最近刚接受了军营的集体生活,正处在一种对一切都很亢奋的状态,看到什么事情都想试一试。这一点旗鼓营的守备和她报告过。看他走路一瘸一拐,魏红玉道,“人没事吧?”

白亦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没有,就被吓的脚崴了一下,嘁,没出息。”

魏红玉抬腿踢了她一下,“注意言辞!不是我说啊白亦,你现在怎么对他成见那么大啊,人现在不错了好吗!”

白亦‘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们这些权贵,和我犯冲。不说这个了,接下来怎么办啊老大,要去凤凰岭还是回军营?”

她的父母早亡,好像就是因为当地的权贵和官府勾结的。魏红玉拍拍她的肩膀,“我还是想去凤凰岭看看,你带着这几个伤员先回去吧。”

“行,那金雕呢,它还能起来吗?”

“它为了救我受伤了,夏利已经给它上了药,这会正躺着呢。等天亮了你把它带回去,我骑你的马。”

“好。”

***

天刚亮,就连太阳都没有完全冒出头,军营门口的值守已经换了一批,精神抖擞地望着前方。

李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门口值守站岗的人,道,“于飞?怎么是你,这么快又来上岗了,伤口好了吗?”

于飞道,“俺们这些粗人,一点伤不碍事。还麻烦李公子特意派人送药过来,真是让您破费了。”

“无事,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没想到你们军营的规矩这么严,还连累你挨了军棍。要是因为此事影响了你的前途,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于飞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接着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反正俺娘也不想俺在这里长干,还说整日里为俺担惊受怕的,想让俺退伍在城里找个活干,每天回家也都方便。”

“这正好啊,我正准备在望夏城里开个铺子卖一些烈焰和勾陈国的特产,正缺个可靠的伙计。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很欢迎你过去。你放心,月例这块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李季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本来俺家的事都已经很麻烦李公子您了,这...”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是我该多谢你帮我的忙。你不知道开个铺子,找个可靠的活计是多么重要,我之前因为伙计的问题吃过很大的亏,所以对人选,我可是很慎重的。”

于飞知道他是信任自己,挺胸抬头道,“多谢李公子,您放心,俺娘早就说过,俺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剩下个忠厚老实了。对了李公子,你今天过来也是看黎世子的吗?”

李季点头,“昨天没看到他,今天就想过来试试,还要麻烦你通报一下,看看少将军今天允许我进去吗?”

于飞道,“那您今天来的不巧,少将军没在。不过夏将军在,要不俺帮你去问一下他?”

“不用了,夏将军事务繁忙,咱们这点小事还是别打扰他了。我改日再来吧。”

于飞不想见他失望,又见四周无人,悄悄道,“李公子,其实你要是想见黎世子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的。俺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进来,只要你和黎世子约好,每天在那个地方见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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