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重有点感兴趣,“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学院的吗?”

“设艺。”彭思远说。

“哦。”江重点点头,难怪。

“不过,”彭思远又说,“钦哥能和室友谈上恋爱,这点我倒是挺吃惊的。”

“为什么?”江重问。

“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和你们的关系不好,”彭思远有点感慨,“大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室友,咱俩第一次见着那会儿,我本来还以为是他受伤了,没人管他他才打电话叫我送他去校医院的,没想到他是在担心你。”

江重转头看了席钦一眼,从第三个人的嘴里听到席钦对他的好,和自己感受到的有所不同,但都让他的心里为之震撼。

有点高兴,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疼。

“我们没有关系不好,”江重解释道,“只是大一的时候席钦和我们来往的不算多,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学校住宿这种集体生活,后来才知道他是怕直播的时候打扰到我们。”

“不不不,”彭思远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借此机会公然向席钦报私仇,“不想打扰你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确实不适合集体生活,像他这种孤僻、冷漠、情商低、不会说话、没有感情……”

江重和席钦默默地对视一眼,无声地表达出“这人在说什么”的疑问。

彭思远:“……”

“算了,当我没说。”彭思远认命般地自嘲道,“我就是来找虐的。”

饭后,席钦不辞劳苦地又担任了洗碗的工作。

江重有点过意不去,强烈要求让他来洗,被席钦好说歹说地哄出厨房,坐回餐桌旁和那位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彭某某聊天。

别问为什么聊天要坐在餐桌旁,问就是席钦这里几乎不招待客人,所以根本没有沙发这种东西。

能坐下来聊天的地方除了餐桌这里,就只有客厅外侧那个不大不小的飘窗了。

和只见过两次的、男朋友的兄弟挤在飘窗上……那画面,江重没法想象。

想来彭思远也是不会想去那里的。

彭思远由于沾了江重的光,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顿,然后眼睁睁看着江重和席钦两人争着洗碗,自己却纹丝不动。

其实他并不是完全心安理得的。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说“让我来洗吧”,席钦绝对会一点不带犹豫地说“好,那就你来”。

江重的这种待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席钦那里享受到。

偏偏他这辈子最讨厌做的家务,就、是、洗、碗!

以前席钦去他家的时候,他妈妈好几次被席钦“哄骗”着支使他去洗碗,他还不没有理由反抗。

所以,早就“怀恨在心”的彭思远只能厚着脸皮在江重哀怨无比的眼神中装傻充愣,决计不提“让我来洗”这几个字中的任何一个。

沉默相对良久,彭思远实在看不下去江重那无声说着“你怎么好意思”的眼神了。

于是彭思远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转移江重的视线:“你和钦哥交往多久了?”

“……半个多月。”江重果然收回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眼神,转头看向席钦系着围裙洗碗的背影。

“那挺短的啊。”彭思远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交往了有两个月。”

“为什么?”

“就感觉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很……”彭思远想了想,“怎么说呢?感觉挺默契的,不太像刚交往的小情侣。”

“是吗?”

江重自己完全没这种感觉,他现在还经常会因为席钦说的话、做出的举动感到心动紧张、不好意思,这些难道不就是因为他和席钦刚交往没多久?

“那刚交往的小情侣是什么样的?”江重好奇。

这可就问到彭思远擅长的领域了,彭思远如数家珍:“刚交往的小情侣对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羞涩闪躲,身体接触的时候会紧张脸红,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会偷看对方,说话的语气会不自觉地有点客气,熟悉之后才会向对方展示自己最舒服的状态……”

江重:“……”

这人原来是一个感情专家啊。

彭思远吧啦吧啦地说了半天,然后一口气灌下半杯水,最后总结道:“我觉得你和钦哥现在的状态就像渡过了恋爱初期,已经步入熟悉阶段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室友,”江重说,“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了。”

“不,”彭恋爱大师思感情专家远一口否决,“朋友变恋人不是那么容易的,那种情况下两个人有可能会沿袭以往的相处模式,一般来说,看不出像你们俩之间这种浓情蜜意的感觉,除非……”

“除非什么?”江重配合地问道。

彭思远再次一口气灌下剩下的半杯水,高深莫测地说:“除非,那两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朋友,其中必有一个甚至两个人都对对方早就有意思,前面只是打着友谊的幌子接近对方。”

江重佩服地冲彭思远竖起大拇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了,彭思远说的“恋爱初期论”和“朋友变恋人之幌子论”都有种让他身处其中的感觉。

他确实挺早就暗地里对席钦有意思了,在知道席钦跟他一样是喜欢男生的之前,他就借着和席钦是室友这个身份忍不住和席钦越走越近。

席钦又何尝不是呢?

江重记得席钦之前可是说过肖想他很久了的话的,并且还有一句“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所以,比他想象的还要久到底是多久?

“你和席钦认识多久了?”江重问。

“那可就太久了,”彭思远回忆了一下,“久到我和他各自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

江重:“……那你记性真好。”

还没出生时候的事都记得。

“哈哈,其实我说得有点夸张了,”彭思远说,“我的意思是自我记事以来就和钦哥认识了,我妈和她妈以前算是同事兼好朋友,结婚生孩子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他可能就隔着两层皮见过面。”

江重:“……”

说到这儿,彭思远突然凑近了江重一点,压低声音:“你别看钦哥现在这样看上去过得还算不错,但其实他这些年挺不容易的,所以你以后……”

“彭思远,你悄悄跟江重说我什么坏话呢?”席钦的声音突然传来。

鬼鬼祟祟的江重和彭思远齐齐被吓了一跳,彭思远没说完的话也被打断。

“我没有,”彭思远连忙自证清白,“我像那种背着兄弟跟兄弟媳妇说兄弟坏话的人吗?”

“像,”席钦回过头看着他们俩,“没说坏话怎么就突然那么小声了?”

席钦一直能听见餐桌旁江重和彭思远的对话,只有刚刚彭思远压低声音的那一句他没能听清。

“我真的没说你坏话,”彭思远十分无辜,“不信你问江重。”

江重在席钦看向他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头想的却是彭思远最后说的那句话。

席钦这些年其实挺不容易的,是怎么个不容易法?

“行吧。”得到江重的肯定,席钦立马就相信了,“暂且放过你一次。”

“你瞧瞧,你瞧瞧,”彭思远夸张地感慨道,“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哦不对,真是有了对象就不要兄弟了。”

席钦懒得搭理他,转头继续洗碗。

彭思远趁机给了江重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江重有些心不在焉,想继续问彭思远又不好让席钦听见。

而且,那些算是席钦的隐私了,席钦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流露过“不容易”的情绪……

哦不,有一点的,就是席钦之前提过的那个“弟弟”,席钦每次回家都会被气得忍不住想动手揍的“弟弟”。

席钦不像是控制不住脾气的人,为什么每次都会被气到?

算了,江重摇摇头,甩掉脑袋里越来越让人发愁的思绪。

既然席钦没跟他说过,那就说明席钦不愿意让他知道或者是席钦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他从别人的口中扒出来那些事,只会让自己心疼,对席钦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徒揭伤疤而已。

谈恋爱最重要的是让对方因为自己变得更好、更快乐,而不是为对方增加伤痛。

江重不介意和席钦一起分担那些不开心的事,但也得是席钦亲自跟他说才行。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让席钦和他相处的时候不为别的人、别的事所困扰,尽情享受当下。

下午,席钦把江重搂在怀里,两人一起窝在飘窗上。

彭思远厚着脸皮当了许久的电灯泡,总算在和江重一起把席钦早上买的零食吃光后,拍拍手走了。

“他烦死了,”席钦的下巴不停地在江重的头顶蹭来蹭去,“不知道会打扰到我们吗?害我一直都不能抱抱你,亲亲你。”

江重觉得席钦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笑道:“我要被你蹭秃了。”

“不会的,”席钦换成脸来蹭,“你的头发很多,又香又软。”

江重由着他摆弄:“所以,彭思远是来找你做什么的?”

席钦:“……不知道。”

江重:“……”

不会就是为了来吃顿饭吧?但刚开始彭思远明显是不知道席钦今天要做饭的。

“他都没跟我说几句话,”席钦“哼”了一声,“一直围着你说个不停,烦死了。”

“还不是因为每次跟你说话你就怼他。”江重笑着说。

“我不管,”席钦的脸慢慢地从江重的头发上蹭到脖颈上,“你下次不要和他说这么多话,离他远点,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免得把你带坏了。”

江重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席钦又哼唧道:“本来你就是一个小渣男,再坏点我可怎么办?”

“滚啊。”江重反手推开席钦越来越往下蹭的头,“你再说我是渣男我就……”

“就怎样?”

江重狠狠地威胁道:“我就真的渣了你。”

“你确定?”席钦压着嗓音,“宝贝儿,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话。”

江重的士气一下子减弱:“……什么话?”

“自己想。”席钦抱住江重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按得更紧了些,“提示你一下,关于你这辈子想不想换男朋友的话题。”

席钦的提示很到位,于是江重很快就想起来了,席钦当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的最流氓的话。

江重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席钦马上问,“我上去拿个毯子过来盖上。”

“好。”江重坐直身体让席钦下去。

席钦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他放在飘窗上的手机就进来了一个电话。

“彭思远?”江重看了下来电显示,嘀咕了一句,“是终于想起来要跟席钦说的事了吗?”

江重拿了手机准备上楼去给席钦,转身穿拖鞋的时候却不小心触到了接听键。

“喂,钦哥。”彭思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是我,江重。”江重听到声音后只好把手机放到耳边,“席钦在楼上,你等一下,我拿上去给他。”

“没事,你转告他也行。”彭思远似乎是懒得等了,对江重说,“我刚刚才想起来在屋里的时候忘记说正事了,你就跟他说我妈让我告诉他,放假了他要是不想回家的话,有时间就多来我家玩玩。”

江重差点没从密密麻麻的“你我他”中听懂彭思远的意思。

“不过我觉得现在有你和他在一块儿,”彭思远继续说,“估计他也不需要来找我打发时间了。”

“啊,”江重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我会跟他说的。”

“行,那就先这样吧。”彭思远想了想,在挂断电话前又多说了一句,“你假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多陪陪他吧,他每次放假都一个人住外边,也怪……那啥的。”

“好。”江重的鼻子有点发酸。

“那再见了。”

“拜拜。”

江重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轻轻地吸了下鼻子。

等情绪缓解得差不多了,江重穿好鞋起身往二楼走。

上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遇见了单手抱着毯子下来的席钦。

江重定定地看了席钦好一会儿,在席钦疑惑的眼神中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席钦差点被江重“撞”得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台阶上,稳了稳身形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搂住江重的肩膀。

“怎么了?”席钦语带担忧地问。

“没事,”江重的嗓音闷闷的,“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你这么粘人啊?”席钦愉悦地笑了起来,“才几分钟不见就想我了?”

“是啊是啊,”江重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我就是一个粘人精,怎么?你会不耐烦吗?”

“当然不会。”席钦肯定道。

他巴不得江重多粘他一点,最好是一直粘在他身上。

“算你识相。”江重哼哼。

“宝贝儿,”席钦拍了拍江重的背,“能先下去再抱吗?这个姿势,你可能不太舒服吧。”

席钦本就比江重高上几公分,此时站的台阶又比江重站的高出一截,江重抱他的时候需要一直微微垫着脚。

“你说话注意一点啊,”江重不情不愿地放开席钦,转身下楼,“什么姿势不姿势,舒不舒服的,听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嗤,”席钦轻笑道,“你还总说我是流氓,我看你多想的程度和我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小流氓。”

“你还总说我是小渣男呢,”江重反击,“那你是大渣男吗?”

“我当然不是。”

席钦把毯子铺开,半躺回飘窗上,冲江重张开双臂。

江重自觉地爬上去窝在席钦的怀里,乖乖地让席钦用毯子把他的身体全部盖住。

“刚刚彭思远给你打电话,被我接了。”江重说。

“嗯,”席钦应了一声,“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妈妈让你有时间去他家玩。”江重省去了彭思远后面说的话。

“和我猜的一样,”席钦一点都不意外,“每次放假他都要来说一回。”

江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放假都不回家吗?”

“很少回,”席钦轻声说,“这次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就行了。”

“那正好,”江重想到一个完美的办法,“每年年初和年底我爸妈都会变得更忙,我们俩去旅游吧,怎么样?”

“好啊,”席钦眼底一亮,“你想去哪?”

江重想了一下:“我想去北方看冰雕或者去南方不冷的地方。”

“好。”席钦毫不犹豫地点头,“把我的手机递过来一下,我现在订票。”

“等等,”江重拿着手机歪头问,“所以是去北方还是去南方?”

“都去啊。”席钦理所当然地说。

“……”江重无语半晌,“这一南一北的,两个地方都去会很累的,尤其是大冬天的,带的衣服又厚又重,去一个地方就行了。”

“那就去南方吧,暖和,可以少带一些衣服。”席钦建议。

“可是我一直想去看正宗的冰雕,咱们这里的雪虽然有时候也挺大的,但还是少了一点感觉。”江重犹豫。

“那就去北方,”席钦又建议,“穿一身衣服去就行了,去了再买那边更厚的,回来的时候可以先把东西寄过来,路上就不用带很多东西啦。”

“可是我怕冷,”江重再次犹豫,“据说南方有的城市四季如春,我想去感受一下。”

“那就去南方……”席钦说。

“冰雕……”江重不舍。

“那就都去!”席钦咬牙。

“不行,”江重拒绝,“那样会很累的,我只想去一个地方,可以不那么匆忙,有时间慢慢欣赏风景和品尝美食。”

席钦:“……”

请问有一个选择困难症的男朋友是什么感觉?

席钦回答:感觉有选择困难症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我非常想欺负他。

“把手机给我,”席钦无奈地揉了一把江重的头发,“我先把两边适合去的城市都看一下,你想好去哪儿了我再订票。”

江重自个儿琢磨了很久,天都黑了还是没考虑好要去哪儿。

“算了,你来决定吧。”晚饭后,江重把选择题扔给席钦,“你说去哪就去哪。”

席钦闻言一脸淡定地点开手机便签让江重看,标题是“温暖如春or冰雪世界”,里面是席钦花了半个小时查询并记录下的南方和北方冬季旅游优缺点对比。

“靠,”江重一眼看去就知道席钦记录得有多认真,“你早就料到了我选不出来?”

“有备无患。”席钦说。

江重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心想要是再选不出来都对不住席钦的这份用心了:“我想好了,去南方。”

席钦欣慰地点点头。

“那我们去哪个城市呢?”江重又问。

席钦再次淡定地点开另外一个便签,标题是“情侣必去的几大旅游胜地”,里面是席钦花了近一个小时查询并筛选的几个南方城市的旅游攻略。

江重:“……你准备得真够充分的。”

“还行。”席钦谦虚道。

江重又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这份“旅游指南之情侣必去”。

“怎么办?”江重苦着脸说,“我又开始纠结这两个城市了。”

席钦看了一下江重指出的城市名字:“没事,它们在邻省,可以都去。”

江重崇拜地看着席钦,笑道:“有男朋友就是好啊。”

“是的,”席钦点头,“有男朋友真好。”

“我看看你还记了些什么。”江重把手机界面调回便签列表。

席钦今天记的除了上面两个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便签,标题分别是“准备和安排”、“别忘了带”、“预防意外和二手准备”。

江重一一点开看了下,大体记下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然后返回继续接着往下看席钦以前写的便签。

席钦应该是很喜欢用便签记东西,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几十个标题。

除了一些看标题就能猜出里面内容的,其他的江重都没有点开看,怕不小心看见了席钦的隐私。

其中有两条便签江重看见的时候顿了一下,标题是“他喜欢的”和“他讨厌的”。

江重心有所感,抬头看了席钦一眼:“这是……”

席钦一直关注着江重的动作,自然也看见了那两条明晃晃的标题,尴尬地解释:“没什么,不要看了。”

“这记的是谁啊?”江重明知故问地勾起嘴角,“为什么不让我看?”

说着拇指轻轻一触点进标题。

请输入隐私密码

江重:“……”

艹,还上锁了。

“噗嗤,”席钦忍不住笑出声,“都说了让你不要看。”

“你嘲笑我?”

江重把手机放下,气势汹汹地转头,迅速而有力地亲在席钦的嘴上。

席钦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瞬间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第二天下午,江重和席钦并肩从g市飞机场七号门出来。

“真的一点都不冷。”江重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绒圆领卫衣,上午从h市出门前往机场时穿的羽绒服外套被他单手抱着。

“十几度呢,”席钦说,“和我们那边秋天的温度差不多。”

“这里好爽啊,一年都不需要穿棉服。”江重羡慕地说,“我感觉我冬天穿得就像一头熊,又丑又笨重。”

“你别侮辱熊好吗?”席钦笑道,“熊挺可爱的,哪里丑?”

江重瞥他一眼。

“你也很可爱,还很帅,和丑根本不沾边。”席钦说完又补充道,“笨倒是有一点,至于重不重,这个……”

席钦压低声音:“得等你以后骑在我身上试一试,我才能知道。”

“滚,”江重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要点脸行吗?”

席钦笑了半天:“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江重很兴奋,在出租车上和操着一口普通话夹杂方言的司机大叔一路从上车聊到酒店门口。

下车后还意犹未尽地目送出租车离开视线。

“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江重摸着下巴。

一路上都插不进去话的席钦配合地问了一句:“什么现象?”

“每个地方的出租车司机都能兼职做导游。”江重说。

席钦:“……有道理。”

席钦昨晚在订好机票后顺手也订了酒店,现在只需要出示他和江重的身份证就能直接领门卡入住。

江重在刷卡进门后才发现席钦订的是大床房,其实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不知道前台小姐姐会不会误会?”江重笑着说。

“假的被人认为是真的那才叫误会,”席钦一听就明白了江重的意思,“我们俩有什么可被误会的?昨晚又不是没睡过。”

“我请你说话说清楚好吗?”江重把外套扔到床上,“咱俩昨晚只是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那能叫睡过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意思差不多。”

“行吧。”江重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你开心就好,把你的机票给我一下。”

席钦:“做什么?”

“我要拍照发朋友圈!”江重兴奋地说。

江重对着两张机票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选出最为满意的一张,挡住两个人的名字后把它和来的路上拍的其他照片放在一起,发了一条带九宫格图片的朋友圈。

没有配文字,只配了一个小表情,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的。

席钦一直在旁边看着江重的一番操作,江重的朋友圈发出去不到10秒,就收到了席钦的小心心点赞。

没过多久,又有好几个人点赞评论,每个人都能猜出和江重一起的是他对象,纷纷献上祝福和羡慕的话。

江重喜滋滋地一一回复。

“我也想发。”席钦眼巴巴地看着江重。

“啊?”江重脸上还挂着笑容,“现在吗?咱俩的挨在一起会不会太明显了?”

席钦无声地盯着他。

江重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点席钦想听的话,席钦肯定又要说他是“渣男”了。

“呃,”江重提议道,“要不过几天去j市的时候让你来发?”

“我想和你一天发。”席钦想,现在还不能直接告诉别人他和江重的关系,那他暗示一下总行了吧。

“可是我没有其他照片了,我看你好像也没有拍。”江重说,“晚上出去拍点?”

江重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席钦找到了乐趣。

晚上两人去觅食的时候,席钦全程不是在拍照就是在准备拿出手机拍照。

刚开始是拍建筑、拍装饰、拍美食,后来变成了拍江重、拍江重、拍江重……

摆拍、抓拍、偷拍……各种拍。

吃饭的江重、喝水的江重、走路的江重、摔倒的江重……

是的,江重摔了一跤,还是在有很多人的小吃街上。

都怪席钦!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席钦哄道。

江重“哼”了一声:“我要不回头看你我就不会摔倒。”

“要不我也去摔一跤让你平衡一下?”

“有什么用?”江重说,“我该丢的脸都丢光了,简直是丢脸丢到了外省。”

“噗。”席钦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江重在席钦的背上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我不笑。”席钦保证道,“下次我一定先把方圆五十米内路上的障碍物全都看清楚。”

“没有下次了,”江重懊恼,“我以后都不看你的镜头了,只看脚下的路。”

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席钦,江重也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太丢人了。

当时席钦正在偷拍江重走路的背影,江重走着走着发现席钦落在了后面就回头看了一下。

看见席钦举着的镜头后,江重边后退着走边摆出个帅气的姿势,结果脚下撵到了一颗小石子,重心偏移的江重就一个屁股墩摔倒在人流中。

还把旁边的小姐姐吓了一跳。

席钦手机里定格的照片就是江重屁股刚接触到地面,一脸痛苦加懵逼的表情。

“屁股还疼不疼?”

“……有一点。”江重别扭地说。

“回酒店吧,”席钦说,“休息一下。”

江重甩掉拖鞋扑到床上趴着,舒服地叫了一声:“啊,果然还是躺床上最爽。”

席钦犹豫着站在床边,眼睛盯着江重……的屁股。

半晌,席钦缓缓伸出一只手。

“你做什么?”余光瞥见席钦动作的江重连忙翻了下身,一只手捂住屁股。

席钦:“……我想帮你看一下严不严重。”

“不严重,”江重的脸有点红,“都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席钦怀疑。

江重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对视半天,江重用眼神示意空着的半边床,对席钦说:“你上来,我们一起趴着。”

“为什么?”席钦不解,“我不喜欢趴着。”

江重:“……我不放心你站在我屁股后面。”

两分钟后,江重和席钦并肩趴在酒店大床房上。

“这张好丑,快删了。”江重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满脸嫌弃。

“我觉得好看,不删。”席钦满眼都是喜欢。

“这张还不错,发给我,我用它做头像。”江重拿起自己的手机。

“我也想用你的照片做头像……”

“你怎么不直接发一条朋友圈说我是你男朋友?”江重打断他。

席钦惊喜地转头看江重:“可以发吗?真的可以吗?”

江重:“……”

“逗你的,”席钦叹了一口气,“小渣男现在还不想给我一个名分,那我只能多等一段时间咯。”

“闭嘴吧你。”江重凑近在席钦的脸上亲了一口,“别想激我,我现在已经对你说我是渣男这个形容免疫了。”

被江重主动亲亲的席钦心里高兴了,语气里都带着喜悦:“那真是可惜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免疫吧,不然怎么会用亲吻来堵他的嘴呢?

挑好照片的席钦和江重一样发了一条带有九宫格图片的朋友圈。

配了一个小表情,两个小人亲亲的。

江重也是秒给他点赞,心想席钦终于发了一条带图片的朋友圈了。

“宝贝儿,洗不洗澡?”席钦发完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你屁股真的没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江重简短地回答了他接二连三的问题:“真的没事,不需要,你先洗吧。”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席钦诱哄着,“我看这酒店的浴室还挺大的。”

“真的不需要,”江重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吧。”

席钦抓着江重推他的那只手,俯身在江重的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满脸遗憾地自己洗澡去了。

“哼,流氓。”江重嘀咕了一句。

江重翻身背对着卫生间那边,努力忽视那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朋友圈那里又显示了一个小红点,江重点进去一看,没想到是彭思远的评论。

彭思远:啧,刚刷到钦哥的又刷到你的,你们俩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江重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你是知情人才能马上就猜到。

江重:哪里明目张胆?你钦哥还怪我不给他名分呢

反正他和彭思远的共同好友目前就只有席钦一个,说话不用藏着掖着。

彭思远和席钦应该有不少共同好友,他给席钦评论的是什么?

江重点进席钦的朋友圈,下面最新的一条评论就是彭思远的。

彭思远:不愧是钦哥,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公布恋情的拇指

果然,彭思远在席钦这下面评论的话就很正常……

等等,第一条朋友圈?

江重重新看了一遍彭思远发的文字。

这是席钦发的第一条朋友圈?

他看到的明明就有很多条。

江重“啪”地一下把自己的手机拍在床上,转头盯着被席钦随手扔在一边的他的手机。

答案呼之欲出,江重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江重轻轻敲了一下卫生间的门:“席钦?”

里面的流水声很快停了下来。

“门没锁,”席钦的声音隔着门有点模糊地传进江重的耳朵,“进来吧。”

江重:“……”

神经病,他进去干嘛?

“不是,”江重说,“我不进去,我就是想问,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要我帮你洗澡呢。”席钦遗憾道,“你用啊,密码是你生日,以后想用就用,不要问我。”

“好。”

江重回到床边,解锁了席钦的手机,然后直接点进微信图标。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席钦的置顶。

头像是他刚换上不到一个小时的新照片,备注是“小渣男”。

江重:“……”

真是够了,这人到底是有多执着啊。

吐槽完之后江重用席钦的号点进席钦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和江重用自己微信看见的是一样的。

江重的手有点抖,随手点了一条席钦之前发的文字,时间的旁边果然有分组显示。

里面装的只有他一个人。

江重换了一条,只有他一个人。

又换了一条,还是只有他一个。

江重固执地把席钦之前发的朋友圈全部都点开看了一遍。

所有的,都只装了他一个人。

江重的胸膛上下起伏,席钦不是屏蔽了彭思远,而是从始至终都只让他一个人能看见。

所以才只有他一个人的点赞,他之前竟还以为是其他人和他一样,觉得席钦发的东西无趣。

他……

江重的视线有点模糊。

“宝贝儿,”席钦担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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