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堆滚烫的沙子中间钻了出来。

靠,差点给她焖熟了!

抖了抖小身子,抖落了身上的沙子,她环顾四周,印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黄沙。

这里该不会是沙漠吧?

她瞪大眼睛,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就掉到沙漠里吧!

可惜,现实就是她掉进了沙漠。

事情的前因经过还得从和小白狼、大白狼、狼群它们分别以后开始说起。

在雪地的树上稍微休整了两天,鹰就载着她准备回南边的森林,结果路上她和鹰遇见了风暴。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暴,天地仿佛变成了一团乌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紧紧抓着鹰的脖子。

风呼呼地在她耳边刮着,刮得她耳朵生疼,眼睛只能半眯着。巨大的风好似汹涌的海涛,她只要稍微松开爪子,估计就会被大风给席卷走。

这一刻,她算实实在在体会到大自然的力量。

它是那么冷酷无情,就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敌。

为了避开这风暴,鹰载着她调整了方向。

当然那只是她自己的感觉,因为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止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连哪边是陆地,哪边是天空都快分不清了。

放眼望去全是乌漆嘛黑的云,上边、下边都像是天,又都像是地。

或许不是头一回遇见这种风暴,也可能鹰习惯了在这种恶劣又变幻多端的自然环境下生存,总之鹰比她冷静了许多。

鹰尽力带着她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气旋,朝着远离风暴的地方飞去。

大概是顾虑到她,怕她掉下去,鹰的飞行弧度没有很大。

但就算这样,她也像在大海上乘着一片孤舟左摇右晃得厉害。

强忍着晕眩感,她除了抱紧鹰的脖子外,做不了其他事。

忽然,又一个气浪朝鹰和她袭来。

躲闪不及的鹰,倾斜了一下身子。

这一倾斜使她的身子顺着重力往旁边滑了滑。

不行,她的爪子要抓不住了。

一个脱力,她松开了鹰的脖子。

立即觉察到她往下滑的鹰,硬是调整飞行角度,迎头直面气浪,只为稳住她的小身板。

她没有继续滑下去,可她看到了鹰的翅膀被风刃刮得鲜血直流。

“吱!”

她担忧地叫了一声,可风实在太大了,她的声音根本无法传递给鹰。

若不是怕她掉下去,鹰不必正面迎接这些凶猛的气浪,鹰完全可以更自如地飞行。她内疚地想。

不知她心理活动的鹰,专注于飞翔,鹰好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她平安降落。

偏偏凌厉的风一浪接一浪地扑来,存心不让鹰和她好过似的,打得鹰和她在空中左摇右晃。她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鹰带着她俯冲向地面。

之后她的意识便中断了。

等她再醒来,便发现自己被黄沙掩埋,她费了老大劲才拨开黄沙从下面钻了出来。

风暴已经过去,放眼望去是明净的天空和滚滚的沙尘,她孤零零地蹲坐在一个沙丘之上,任由微热的风吹拂过她头顶的那撮小白毛。

对了,鹰呢?

她左顾右盼,却没看见鹰的身影。

鹰没有和她掉在一个地方吗?

还是说……

她看向周围的黄沙,鹰该不会也被掩埋在这些沙子的下面吧!

冒出这个念头的她立即开始扒沙子。

被太阳照得发烫的沙子,烫得她的爪子红红的,可这紧急关头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她不能让鹰被活埋!

小爪子拼命挖着沙,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却始终不见鹰的影子。

冷静。

不能着急。她告诫自己,这样盲目地挖坑肯定找不到鹰。她得冷静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发挥嗅觉地找着属于鹰的味道,鹰受伤了,所以只要她嗅到血腥味,顺着血腥味找……

果然,她闻到了燥热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在前面!

她嗅着血腥味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沙丘旁边,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的鹰。

“吱!”

她一边叫着鹰,一边骨碌碌地滚下沙丘,快速地爬到鹰的身边。鹰倒在沙地里,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紧闭着,翅膀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鹰的情况比她想得要糟多了,无论她怎么推鹰,鹰都没醒过来。

若不是她钻入鹰的翅膀下,靠近鹰的胸膛,听到鹰还有微弱的心跳,不然她真会以为鹰长眠不醒了。

有心跳就说明鹰还活着,她试着将鹰推出沙堆,但她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推了半天也推不动鹰。

气喘吁吁的她只好改变方法,她爬到鹰的身上用小爪将沙子从鹰的羽毛上扫下去。

能扫多少沙子是多少,她想尽量露出鹰的身子,使鹰不至于被掩埋。

可一个风吹过,她刚刚扫下去的沙子又重新覆盖上鹰的身体。

此刻的她只恨自己没有更大的力气,她连把鹰拖出这个沙堆都做不到。

而她和鹰面临的危险绝不只是鹰被沙子埋着这件事,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停在她和鹰不远处的秃鹫。

刚刚她只顾挖沙子,扫沙子,没注意到她和鹰的周围聚了不少秃鹫。

秃鹫是食腐动物,它们平常的狩猎方式就是分食那些已经死去的动物尸体。

以食腐为生的秃鹫一旦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便会成群结队而来。它们盘踞在目标周围,也不贸然上前,就只是等待,等待目标咽气,成为一堆腐肉。

现在它们瞄上了鹰。

奄奄一息的鹰,对这些秃鹫而言是一道即将上桌的佳肴。

所以,它们在做它们最擅长的事——静静等待,等待目标死去。

不!

鹰才不会死掉!她狠狠地瞪着这些秃鹫,也不管它们能不能接收到她的目光,她绝不会把鹰交给这群眼露凶光的家伙!

她会救鹰,她一定要救鹰!

快想想法子,动用智慧啊!她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提醒自己。

这种时候她作为唯一清醒的,更不能失去理智。

对,她得保持头脑清晰,才有可能救回鹰。

首先,她得找到鹰昏迷的原因。

她检查了一遍鹰的体表,发现鹰除了翅膀被风刃割伤外,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

其次鹰还有心跳。如果鹰没有心跳,她还打算给鹰做心脏按压,但幸好鹰的心跳仍在。

可鹰的呼吸声却十分粗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了它的呼吸道。

她爬到鹰的头部,小爪努力地掰开鹰的嘴。

鹰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脑袋,避开她的爪子,鹰锐利的喙也差点儿划伤了她的小爪子。

不过她没有畏缩,而是继续伸出爪子掰开鹰的喙。

拜托了,让她看一看口中有没有堵塞物,鹰啊!她在心里央求道,又“吱吱”地叫了几声,试图平复下鹰的躁动。

或许是听进去了她的声音,鹰没再移动脑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她顺利地掰开了鹰的嘴。

掰开鹰的嘴以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贴近鹰微张的喙,吹进鹰的嘴里,这样来回了几次以后,鹰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吐出了一口沙子。

鹰的呼吸声也变得顺畅起来,但鹰依旧没有张开眼睛。

明明呼吸和心跳都趋于正常了,为什么鹰仍然昏迷着呢?难不成鹰脱水了?也许喂鹰喝点水,鹰就会醒过来。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方法唤醒鹰的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水上。她思忖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

于是,问题来了。

环望四下,她的视野里尽是漫天的黄沙,长着尖刺的桶状仙人掌,还有那几只贼心不死的秃鹫。

她想找的水源连影子都见不着。

如果找不到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她的视线转向那些桶状仙人掌,那她只能冒险赌一把了。

大部分仙人掌分泌的乳白色汁液要不有毒要不有刺激性,根本就不能喝下去。但她面前的这种桶状仙人掌是一个例外。她记得自己在某本求生手册上看到过,当然那本书上也特别指出,不到万不得已,别冒险去饮仙人掌的汁液。

此刻对她而言,正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的危急关头,她必须冒险。

靠近仙人掌堆,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尖刺,选了一棵个头比较矮的桶状仙人掌。

因为从仙人掌顶部取汁液是最好的,她选比较矮的这棵仙人掌也是方便自己爬上去。

踩着那些尖刺,她一点点地攀登上这棵仙人掌的顶部。

费力咬开它的肉质叶片。汁液顺着绿油油的叶身滑入她的嘴里,她赶紧用颊囊装住这些汁水。

直到两个颊囊都满了以后,她不敢耽误地爬下仙人掌,由于爬得太急,她的后腿被仙人掌的尖刺扎了一下。

她忍住疼痛,一瘸一拐地爬向昏迷的鹰。

还没走近鹰,她就望见一只秃鹫竟试探地靠近鹰。

眼瞅着那只秃鹫想对鹰不利,情急之下的她强忍着后腿的痛楚,拼尽力气地跑过去一口咬住秃鹰的小腿。

吃痛的秃鹰一抬脚,狠狠地将她甩了出去。

她跌进松软的沙丘,粗糙的沙子擦伤了她的后背。

当她从沙子里钻出脑袋时,那只秃鹫俨然站在了她的跟前。

秃鹫泛着青光的眼睛里盛满怒火,它抬起没被咬过的另一只脚,准备踩扁这只该死的小仓鼠之际,一只更锋利的钩爪仿佛从天而降般扣住它光秃秃的脖子,将它按倒在地。

鹰!

她惊喜地看着苏醒的鹰,鹰也望向陷在沙丘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她。

鹰松开那只秃鹫,脱困的秃鹫立马扑扇着翅膀飞回秃鹫群。

现在鹰醒了过来,那些秃鹫也就不足为惧,因此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朝她慢步走来的鹰身上。

以为鹰要弄自己出来的她,主动地从沙子下面伸出小爪子,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然而当她抬头对上鹰浅金色的眸子时,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鹰俯视她的目光,既冰冷又阴鸷,陌生得好像她和鹰只是猎物与天敌的关系。

什么情况?

她正纳闷,鹰冷不防地低头啄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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