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战场,已是渐渐归于平静。

原本杀气冲天的叛乱军队,如今正七零八落的躺倒满地,剑断甲碎,彰显着惨败结局。

而守城禁军们纷纷喘着粗气、满脸汗水的环顾四周,直至再也看不见一名敌军站立,他们才惊喜交加的确信自己打赢了这场仗。

他们再看向在战场上缓缓退去的一名名黑影女子,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悸敬畏。

皇上手底下竟有这样一支非同凡响的精兵强将、所施展手段更与传说中的神仙修士无异,当真匪夷所思。

而且——

不少士兵都默默回首,望向屹立在战场中央的威严男子。

一袭龙袍在血腥风中飘扬,岿然不同,面对战场厮杀更是没有丝毫惶恐害怕——

这位新帝,确有杀伐果断之姿!

而且今日一战,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使不完的力气、仿佛此人站在背后便有无边助力,直至现在都热血未散,心神振奋。

同时,一名将领当即跪地抱拳道:“皇上,臣等幸不辱命,这一伙叛军皆已覆灭,贼首已死。余下数千军队大多受降,再无反抗。”

“好。”

林天禄负手来到禁军围前,看见了躺倒在血泊中的两名亲王。

他们经拼死反抗厮杀后,最终还是倒在了两名皇天阁之人的手下,被洞穿心脏而死。

“——全都跪下!”

一批批士兵被禁军强压着跪倒在地,满脸血污的垂首不语。

其中也有几名头领被刀剑抵住后颈,怒而嘶吼:“林天禄!你就算杀了我等,你这篡夺江山的贼子...将来决计没有好日子可过!”

四周禁军众人脸色微变,连忙要上前将其制服。

但,林天禄很快伸手一拦:“不必堵嘴。”

“皇上,这些人...”

“朕还有话要问问他们。”

“是。”

其中一名头领仰头狞笑,啐了口唾沫,双目猩红如血:“如今你杀了两位王爷,还想与我们说些什么...莫不是想要再吹嘘自己一番,让我们安心缴械投降?”

林天禄收回打量目光,负手平静道:“朕,只想问你们一件事。“

“你还想问什么——”

“狄青王与护京王若将朕取而代之、坐上王位,又或是皇宫中的哪位皇子皇孙接过帝位,这天下苍生能否熄灭这场战乱。”

林天禄目光淡然的与其对视:“他们,能当好这个皇帝么?”

头领面庞抽搐,愈发狰狞道:“我主狄青王智勇双全,如何当不得皇帝。至少他与先帝乃是远房兄弟,流有皇族之血,名正言顺、顺应祖宗之法,岂是你这等贼子小人所能比拟!”

“智勇双全?”林天禄瞥了眼不远处的尸体:“他若当真智勇过人,今时今日就不该率军来到此地。”

“你说什——”

“况且,他们同样没本事能管好这一切。”

林天禄冷笑一声:“护京王,家中子嗣内乱不休、在京城各地为祸作乱,仗着亲王子嗣身份无法无天,积压在府的案宗都能堆成一摞,而这位老王爷更是包庇一切,更联合诸多商户欺压百姓、豪吞财政。

狄青王,年轻时虽与正阳王一样南征北战,有开疆拓土之功。但在退军归乡后日渐堕落,不仅强抢民女、不知弄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至年老后更是与不少妖鬼势力暗中勾结,炼制邪法,即便是记录在案的,便有少说总计一千多条人命葬送其手下,更遑论那些无名无姓的流民?“

“若非有先帝在暗中庇护、甚至是相互勾结,你觉得这两位亲王的诸多丑陋恶行,当真不会传的天下百姓尽知?!”

声声如雷,愈发震撼。

林天禄接过身后皇天阁女官递来的大捆卷宗,渐露震怒之色,一把摔在了此人脸上。

“京城早已成了你们这些人藏污纳垢之地,皇族之后更是无胆无谋,没让你们这些恶首贼人早些入土,还有脸面胆子过来当什么皇帝...何人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当了皇帝之后,你们又想做些什么,他们在地府之下更该心知肚明!”

沙沙沙...

一页页书卷散落在地,这些叛军士兵将首们纷纷面容僵硬,只能怔然看着纸页上的一道道笔记。

一条条人命罗列其中,看得人触目惊醒,却也几乎数之不尽,让人不禁有些麻木。

“尔等,才是真正没脸面回乡见人的蠢货。一群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就是有你们毫无羞耻的愚忠跟随,才会让这两个亲王走到如今这一步!”

林天禄面露怒色,抬手一指皇城门外的百姓身影:

“尔等难道是铁石心肠、那些百姓之中难道就没有你们的亲朋好友?!尔等跟随这些丧尽天良的恶徒祸乱诸县各省,可曾有想过自家的父母妻儿?!”

“...我、我们...”

“尔等,才是为祸丰臣的奸佞贼子。”

林天禄冷哼拂袖,沉声道:“自以为能匡扶正义?跟随明君?你们不过是两眼一闭,跟着好吃好喝肆意妄为罢了,说什么满嘴的仁义道德、祖宗礼法,不过是尔等自吹自擂的假意说辞而已。“

“......”

无言的肃穆沉寂,笼罩着四周。

众人噤若寒蝉,更是垂眼低头额间生汗。

“——来人。”

几名禁军士兵连忙上前:“属、属下在!”

林天禄神情渐归平静,道:“将死者抬走埋葬,其余叛军士兵关押进牢。”

“属下领命!”

“再派人前去这两位亲王的府邸,抄家缴款。”林天禄目光微瞥,朗声道:“让御医们先行着手医治伤者,若有真心悔改投诚之人,详细审问无罪后带回军中另作安排。至于死者家属,就由缴款弥补,期间不得有误。“

“...是!”

“皇上。”皇天阁的一名黑袍女子在身侧浮现,跪地道:“这些叛军士兵身上所含的阴术颇有古怪,如跗骨之俎难以根除,奴婢等人需要好好研究,或许要几日才能研制出治疗之法。”

“尽力便可。”

林天禄淡然道:“当务之急,是将这两位亲王背后的妖鬼势力连根拔除,免得他们再暗搅风雨。”

“奴婢听命。”

几道黑影悄然离去。

“至于眼下——”

林天禄侧身看向身后。

就见那些躲藏在紫清殿拱门处的太监与宫女们战战兢兢,脸色惨白,显然都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事。

“将尸首搬离后,来人将此地清洗一番吧,他们若怕血也不必太勉强了。”

“是...是!”

恰至此时,皇城大门外似有些许喧闹之声传来。

林天禄心思微动,回首望去,就见道道城门外百姓身影隐现,口中呼喊着...

他的名字。

唐千门执手侯立在旁,含蓄浅笑道:“皇上,外面的百姓们,都为您打了场胜仗而高兴不已呢。”

“是为朕?”

林天禄哑然失笑一声:“那些百姓们住在京城多年,只是心底知晓,这两个亲王都绝非善类,决计不能踏上皇位。能死在此地更是万民之福。”

“但他们如今,的确是在赞颂皇上的恩德。”

“或许吧。”

林天禄笑着摇了摇头,索性振臂一挥以作回应城外百姓,这才随同身旁众人折回紫清城殿之中。

...

殿外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已是尽散。

而在殿内,不少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忐忑难安,也不知道城外究竟发生了何事、新皇又应对的如何。

直至——

“——诸位,琐事已了。我等如今继续上朝议事吧。”

伴随着轻松笑意,林天禄在众兵簇拥下重新踏入至皇宫大殿。

年迈宰相颤抖着站起身,茫然道:“皇上,外面那两位亲王...”

“恶首皆已伏诛,叛军被一网打净,尽数关入大牢审问。”

“这、这——”

群臣更是震撼哗然。

两军交锋,向来需要数个时辰厮杀冲阵。

他们何时听闻过一场战事,不过区区一两炷香的功夫就已结束?

难不成,那两名亲王只带上了百来人的私兵家臣,便胆大包天的欲要冲进京城?

林天禄重新坐上龙椅,淡然笑道:“当然,此事还有些人需要审问。”

早已换上女官素袍的唐千门嫣然巧笑,拍了拍双手:“带进来吧。”

旋即,就见华舒雅与莫段嫣齐齐现身,手持刀剑,随同侍卫们押送着一批皇妃、皇子来到殿前。

华舒雅横眉冷肃,轻斥道:“面见皇上,跪下行礼!”

“...拜、拜见皇上。”

这些皇妃皇子们踉跄着跪倒在地,满脸苦涩惨白的跪伏叩首。

而这一幕,显然也令群臣百官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做官多年,如何不认得这些往日里光鲜亮丽、尊贵超然的皇妃皇子。在见这些人皆满身尘土、衣衫凌乱之际,他们心头骤凛,背后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难道说,刚才在皇城外的亲王叛军,与这些皇子皇妃们...

“诸位应该还不清楚,他们做了何事。”

林天禄微笑着摊手示意:“舒雅,将你们刚才的遭遇向诸位都细说一番。”

“是。”

华舒雅收剑抱拳行礼,娇颜肃穆,沉声道:“近些时日,我等在想尽办法安置先帝的诸多遗孀子嗣。但今日一早,却隐约发现有几位皇妃形迹可疑、甚至在与皇城之外暗中传信

一番顺藤摸瓜后,更发现好几位皇子牵扯其中,与狄青王与护京王暗中有联,图谋不轨。”

“而在不久前,小女等人在慈宁宫内遭遇几位皇妃的上门追求猛打、妄图掠夺宫中女子,意图借此机会来威胁皇上,想靠里应外合的手段,强行逼迫皇上...自愿受降。”

在场百官面露惊色:“这——”

这些人,莫不是昏了头?!

当真以为靠这些浅薄伎俩,就能从新帝手中将帝位夺回?

“皇上饶命!”

这些皇妃皇子们连忙叩首求饶:“是我们之前鬼迷心窍,听信了旁人谗言。都是那狄青王暗中蛊惑,我们如今都已知错了!”

他们如今皆满脸惊恐惨白。

刚才被押送至殿外之际,就已隐约听见朝堂上的谈话,知晓了狄青王与护京王二人横死当场的下场,如今哪还敢反抗。

“在场诸位应该都已听见了。”林天禄淡淡笑道:“暂不论这几位皇子皇孙,这些先帝皇妃们意图干政作乱,此事便足以治她们一条死罪。”

“皇、皇上啊!”

眼见这些中年妇人们都吓得涕泗横流,哀求连连,四周百官们都看得神情复杂。

——朝代更迭、大多都是如此情景。

实际上,比起记载于史书的历代更迭,这位新帝之举措已是仁慈至极。这些人,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们太过愚蠢天真。

“不过——”

林天禄蓦然话锋一转,平静道:“你们此番联合叛军,意图在宫中作乱,此举的确罪无可恕,需得严惩一番。但念在你们是先帝遗孀、遗子,又是刚失了传位帝业,朕今日便暂且饶你们一回。

来人,待他们贬为庶民,押送至皇城外暂归禁军队列之中,由他们亲手帮忙分发赈灾粮食,亲眼去看看如今的天下江山是何等模样。”

“皇上,这、这怎能如此?!我是先帝的三子,怎能去做——”

“皇上!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如何能...”

“押下去。”

林天禄拂袖一挥,沉声道:“若是不肯的,索性便遵循丰臣先祖的规矩礼法,将这些人尽数送到僧院内吃斋念经、日夜祈祷,祈求丰臣风调雨顺。”

此言一出,这些人顿时满脸僵硬的闭上了嘴。

他们身为皇族之人,当然明白这种下场...怕是比死还难受!

“几位皇妃妹妹,希望你们能好好改正,多加了解民间疾苦,不再将权势地位看得如此之重。”

帘帐后方,悠然传出了皇后的轻笑声:“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你、你——”

几名皇妃纷纷瞪视而来,脸色无比难看。

但最终,她们还没再开口,便被禁军齐齐押走。

“......”

在场百官暗中相觑,默默咽了口唾沫。

如今看来,这位新帝虽是杀伐果断、但亦还有几分仁慈宽厚,没有对先帝后人赶尽杀绝。

“有关先帝之事,朕之后会再作安排。”

林天禄语气和缓道:“舒雅,段嫣,你们二人也坐至千门身边。”

她们闻言顿时一惊:“皇上,此事...”

“女官职务暂缺几人,你们若有心思,便来旁听一二也无妨的。”林天禄笑了笑。

华舒雅与莫段嫣面面相觑,视线暗扫过四周群臣,见他们都垂首不语,心下渐定,很快携手一同来到了唐千门身旁。

“快些入座吧。”

唐千门柔声浅笑,拉着她们二人一同坐下。

“好了——”

林天禄神情渐肃,四扫群臣,沉吟道:“追捕叛乱同谋之事,朕已派人行动。如今诸位继续商讨朝政便可,无需因此事而分心忌惮。

尔等只要能干出实事、不贪不恶,朕自然能与诸位交心畅谈。”

在场百官心思渐定,气氛也慢慢缓和下来。

...

渐至夜色再临。

可见零星官员自紫清殿内走出离去,行色匆匆。

如今朝堂之上的三省六部都在竭力运转,协同众臣合力,将堆积许久的政务逐一妥善解决,前两日还混乱无序的京城,今日至夜间便已安定不少,可见行策颇有成效。

至于皇宫内务,随着唐千门等人的妥善安排,眼下也在逐步回归至往日。

“天禄,今日可又忙活至今。”

谈娘身着华贵宫裙款款走至殿内。

她略微仰头,看着龙案上几乎堆积如山的卷宗,不禁感慨道:“不知此番辛劳,还要持续到几时。”

“如今不少临近城镇都有所好转,或许再过半月有余便可。”

林天禄轻吁一声,将手中书卷合起,露出一丝笑意:“当然,现在宫中六部也接过不少事务,无需朕像前两日一样忙活至翌日清晨了。”

“这消息,听着倒是让人放心了些。”

谈娘眼波流转,幽幽感叹道:“但瞧着天禄身穿龙袍的样子...还真是恍惚如梦,半月之前,我可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谈娘多瞧瞧,总归会熟悉的。”

“听见你这番俏皮话,为娘心里也安定不少。”

谈娘摇头失笑之际,悄然来到了一角案桌前。

好奇一瞧,就见华舒雅与唐千门正带着尚且懵懂的莫段嫣瞧着卷中记载,似在认真研究。

“段嫣这是要...涉猎一二?”

“能帮些小忙就好。”莫段嫣脸蛋微红,乖巧浅笑。

谈娘笑着颔首道:“有这片心就好。”

...

与此同时,洛妃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龙台之上,噙着赞许笑意。

“林天禄,今日行事果断,值得好好称赞一番。”

“哦?”

林天禄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饶有兴致道:“朕此番震慑之举,还算成功?”

“你今日斩杀叛王,京城内外的那些纨绔子弟都一日间消失的不见踪影。”洛妃掩唇轻笑道:“重臣豪商家门紧闭、氏族亲王更是严令封锁,唯有家丁下仆能出门采购些食粮...他们可当真是怕的要死,都被你吓破了胆。”

“也好。”

林天禄回首望来,似笑非笑道:“不过,皇后娘娘现在凑近而来,应该不只是夸奖两句?”

“...本宫倒是希望,你能委婉几句。”

洛妃脸颊微红,心下暗叹,不禁抿起一抹羞赧笑意:“今日,本宫还想再尝尝皇上你的血。”

“这倒是无妨。”林天禄指尖微错,已然在食指上划出一道小口。

“不过——呃?”

但话音未落,他的神情便是微怔。

因为皇后竟已按耐不住般拢发垂首,檀口微张,轻柔温润的将手指一口吻住。

“唔...嗯~”

粉舌微舔、柔软包裹,更是带来细密绵柔的奇妙触感。

洛妃面露酡红,眸光迷离泛水,似情不自禁般愈发投入其中,如朝圣般双手轻捧,细细侍奉,水声渐起,微挑望来的媚眼之中仿佛荡漾着无边暧昧,令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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