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古界、东界王宫大殿之中。

殿堂内如今已坐了不少人,有来自古界的诸王、也有照宵院、赤羽等等势力。

但他们如今却无一例外都面露喜色、欢欣雀跃地谈论不休。

因为,他们都已知晓——

林天禄,安全无忧的再度现世。

而随着一道倩影踏入殿内,他们很快肃起神情,连忙起身拱手示意。

“武夫人。”

瞧见来者端丽倾世的容颜美姿,在场众人心底虽赞叹不已,但终究不敢再多看几眼,唯有佩服敬意。

因为这之前的三个月,在没了林天禄庇护后,便是这位武夫人执掌起了大局,在与诸多势力轻松周旋、应对自如、可谓是女中豪杰。

“多谢诸位前来问候。”

武静云衣裙华贵雍容、莲步款款,面含一丝笑意道:“如今各地都百废待兴,还特意抽空前来拜访,实在感激不尽。”

“武夫人哪里的话。”坎王轻抚长须,乐呵笑道:“林夫子他为丰臣、乃至整个苍生铲除了罗星之祸,仅这份功劳,便足以受天下人的敬仰。

只是前来探望一二,算是我等这些受了恩惠之人的分内之事。”

“说的不错。”

不远处另外一名古界之王也感慨道:“林夫子如此神威,我等敬佩不已。能前来见上一面,已是吾等福气。”

也有赤羽之人皱眉道:“不过,林夫子如今状况如何?”

“天禄刚从天外之境归来,精疲力竭,还得好好休息一番。可能暂时见不了诸位。”

而在这时,谈子笙的丰盈倩影也缓缓走来,神色清冷道:“诸位有何话想说的,待过几日再前来不迟。若有急事相告,告知我们代为转达便可。”

“谈夫人放心,我们此番前来可没那些心思。”

在场众人相视而笑,拱手道:“林夫子能选择我等古界入住休息,已是荣幸至极。如今前来,只为送上一些问候贺礼,聊表心意。”

“我等赤羽也是如此,得宗主传令,奉上疗伤至宝。”

...

再寒暄祝言片刻后,大殿内众人很快便陆陆续续地散去离开,没有再多作久留。

片刻后,殿内已只剩几道身影。

“呵呵——”

两名古界长老的虚影悄然现身,慈祥笑道:“希望这些小辈没有打扰到诸位。”

谈子笙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前辈无忧,只是些小事而已。”

“林仙尊时隔万年,如今再度扬名天下,即便在我等古界之中亦是声名大噪,诸境万民都崇拜万分,希望几位夫人们能海涵一二。”

古界长老哂笑道:“大抵少不了一些小辈想攀附关系,多有打扰。”

“古界能提供暂留之地,已是感激,哪还有何怨言。”武静云温文尔雅道:“况且东符王麾下禁军亦帮忙阻拦,无闲人打搅,算不上麻烦。”

“不过,两位长老突然造访,难道是与那些古界诸王一样,特意前来拜访送礼?”

“林仙尊何等尊贵超然,我们二人手中的凡俗之物,哪还有脸面拿得出手。”

古界长老们轻笑道:“当时林仙尊突然消失无踪,我等古界也不曾违逆过契约分毫,至始至终愿当丰臣皇室的同盟。

而如今林仙尊重归道界,古界索性便心服口服地归顺丰臣,希望能为丰臣之建设共出一份力气。”

很显然,他们二人是特意前来交‘投名状’的。

“——多谢。”

谈子笙神色渐肃,颔首道:“这番话,之后会妥善转告给天禄。我等亦清楚古界这段时日以来的善意,都会如实告知。”

“那就有劳夫人。”

双方再交谈几番后,两位古界长老没有再多作久留,很快便化作青烟离开。

“......”

武静云与谈子笙对视一眼,暗中苦笑。

她们很清楚,经历这场罗星大战后,如今这‘林天禄’之名,可当真彻底大放异彩,天下尽知。

这三个月来,不仅听过诸多奇怪传闻、天禄更是有被奉为人皇、天下第一之类的奇怪名头,地位与名声可谓前无古人,亿万民心所向。

而天禄安然归来的消息若彻底传出去,怕是要引得道界诸国都为之震动,绝非现在的小场面可以比拟。

届时,怕是要有山呼海啸般的来客前来,麻烦不少。

“——两位夫人。”

皇天阁的侍女屈膝浅拜道:“皇上安然归来的消息,如今已派人尽快传至京城。只是不知,如今是否要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

“天禄他既是当朝皇上,终究是要告知境内的亿万百姓,以稳定民心。”

谈子笙略作思忖,轻吟道:“况且,虽有皇后和千门她们稳定朝纲局势,但一日无君、终究是有些不太平。”

“奴婢这就——”

“等等。”

但武静云很快微抬右手,出声制止道:“将此消息告诉那些个丫头们便可,暂且不必声张。”

侍女轻咦道:“武夫人?”

“天禄遭遇这番惊世骇俗的经历、无异于从生死门前走过一遭,既是精疲力竭,眼下还是让他放松歇息几日吧。”

武静云面露温润柔和的笑意,道:“朝廷琐事、天下舆论,虽同样重要,但再拖延几日倒也无妨。

况且,如今几大势力的人手都已知晓此事,不必刻意命人传讯,想来再过段时日同样会天下尽知,到时候自有应对之法。”

“这...”

侍女暗暗看了眼一旁的谈子笙。

“听她的话,下去吧。”

谈子笙轻叹一声,拂袖道:“皇后她既然坐了三个月的皇位,再让她坐上几天也无甚区别。”

“是。”

侍女垂首退去。

直至这时,谈子笙才冷眸瞥来,轻哼道:“虽早有听那些丫头们说起,现在看来,你当真是溺爱天禄的很。”

武静云掩唇轻笑一声:“这难道有何不可?”

“天禄如今身居高位、总归得认真些才行。太过宠溺关爱,当真会让其沉迷享乐之中。”谈子笙言至此,朱唇微抿,原本肃然冷艳的神情蓦然泛起一丝怅然。

“不过,现在...”

“你当真想让天禄早些回京城?”武静云莞尔道:“莫不是,想去与天禄再多聊聊,以解相思之忧?”

“......“

谈子笙闪躲开视线,低声道:“长岭县那边,可有派人传消息过去?”

“大长老她们都已知晓,正朝此地赶来。”

武静云眼波流转,柔和道:“不过,现在还是交由她们吧。这段时日以来,这些丫头们也的确担惊受怕了许久。”

...

内殿后院——

此地风景秀美、似四季如春般淡雅温馨。

而在树荫笼罩的凉亭内,正安静坐着两道身影。

碧青裙纱随风轻荡、墨黑束裙顺腿披散,两抹绝世芳姿在亭内闭眸静候,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亦如山巅上的并蒂雪莲般冷傲出尘,只可远观叹止。

不同于过去的姿态,她们如今胴体玉肌流转光晕仙泽,如蒙霞光清流,显然因修为境界之缘故而更显绝美气质。

精心更换上的裙纱,又是妖冶撩人、媚色尽露,分外旖旎动情。

“呼——”

只是,在听得一声轻佻轻吁后,她们脸上冰冷如霜的神情倏然一动,仿佛冰雪消融般泛起涟漪,齐齐陡然站起,循声望去。

“让两位娘子久等。”

林天禄抚了抚身上的干净衣袍,正沿着走廊悠闲走来,爽朗笑道:“奔波许久,能入浴洗漱一番,实在惬意舒服,忍不住就享受了片刻。”

自从天外异域归来后,他便跟随众人来到了古界,暂作留宿。

自然,得换掉那一身早已破破烂烂的衣物。

虽是当初叶玉珺帮忙精心缝制而成、强韧无比、刀枪不入,可在天外异域、两界交接的混沌虚空之中奔波几回,即便有灵气护体,终究已成了一条条碎布片。

可没法再穿出去见人。

“我们——呃?”

但话音未落,两道倩影便已闪身而来,香风拂面,扑入至怀中。

林天禄愣神一瞬,很快露出温和笑容,轻抚美人玉背。

“让你们担心了。”

“何止是担心。”

茅若雨微扬螓首,眼眶微泛起水光,仿佛又要大哭一场似的。

林天禄赶忙讪笑道:“还请娘子原谅,我也是不知两地来回一趟,竟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月之久。要是知晓,定会在离开前先知会叮嘱一声。”

他现在实在有些心疼。

自家娘子跟随自己一年时日,时至今日都不曾有过几回伤心。

但半天前,双方重逢相见之际,却是毫无顾忌地哭泣了一次,着实是让他很是自责。

“...我们能理解。”

程忆诗幽幽出声,眼神分外幽怨:“但,夫君将来还会消失不见么?”

“娘子放心!接下来我可哪里都不会乱跑了!”林天禄连忙拍着胸口保证。

瞧他一副悻悻然的紧张模样,茅若雨不禁破涕而笑,抹了抹眼角泪花。

“相公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二人又不是当真来逼迫审讯的。”

“先来坐下吧。”

程忆诗无奈轻叹,牵起二人手腕,一同走回到凉亭内入座。

只是刚一坐下,林天禄顿时感觉到双臂被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仿佛要揉进胸口之中。眼角微瞥,两美包裹在丝纱衣襟中的柔物都好似要挤压溢出。

“两位娘子,还那么担心我会不翼而飞?”

“很担心。”

茅若雨明眸抬起,直勾勾地相视道:“奴家这三个月以来,不知已做过多少回噩梦,在梦中眼睁睁看着相公一次次离开。”

程忆诗也轻颤低吟道:“这般心痛欲裂的感觉,实在是此生难忘。”

林天禄听得更为愧疚,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是好。

但,茅若雨也没有纠结抱怨太久,轻叹一声,很快便扬起丝丝笑意道:“相公既然下了保证,我们今晚或许能久违的睡一场安稳觉了。”

“夫君可否说说,这三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忆诗稍定心神,血眸微眯,轻声道:“刚才夫君回来的太过突然,只匆匆说了几句,我们便赶回古界落脚,但还是不太清楚这其中——”

“我去了道界之外。”

林天禄神色微肃道:“或者说,当时在罗星之主体内发现了‘无’的痕迹,我便顺藤摸瓜的前去一探究竟,会一会天外异域的存在。”

“那夫君可有收获?”

“收获...”

林天禄感慨一叹,很快将母体的存在、以及双方交谈的话语和盘托出。

而听见在道界之外竟有这等恐怖存在,她们二人都有些心惊。

哪怕是以仙尊见识来看,此事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当初仙界众至尊汇聚一起,共商应对之策,或许从未有想过,在天外异域要面对的‘敌人’会如此惊世骇俗。

程忆诗下意识攥紧双手,低吟道:“多亏有夫君制衡,才能让道界暂避了这场灾难。”

“是啊。”茅若雨面露担忧道:“而且在百年之后终究还要有一场交锋,这是不是太过危险了些。”

她们二人眼下已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

心中明白自家相公虽凌驾于道界生灵,强横无敌,可面对那超乎想象的母体之存在,实在是危险重重。

毕竟,那可是能碾碎整个道界的恐怖存在。

甚至连天禄体内部分力量,都来自于母体,又该如何胜之?

“呼~或许没那么紧张?”

但在这时,一丝狡黠轻笑蓦然响起。

林天禄轻咦一声,很快循声望去,赫然见到华美盛装的仙子倩影自亭外飘落,嫣然巧笑着蹦跳而来。

“璇灵?”

“灵儿听见老爷刚才说的话啦。”

于璇灵踩着轻快步伐而来,笑吟吟道:“那母体虽是强横无边,但终究肯跟老爷交流沟通,正是证明她并非不可理喻之辈。

而且呀——”

她侧靠在茅若雨肩旁,暧昧笑道:“老爷当初既然是母体捏出来的小人,岂不是说,那母体算得上老爷的亲娘?”

“......”

三人一时错愕哑然。

程忆诗一脸茫然,讷讷道:“好、好像当真算得上这层关系?”

“相、相公?”茅若雨连忙转头望来,娇颜上的表情显得甚是复杂微妙。

几分纠结、几分担忧、还有几分的战战兢兢。

“她当真、算得上是婆婆吗?”

林天禄表情僵硬道:“来去匆忙,我都从来没想过这样一层关系。”

此言一出,茅若雨和程忆诗的脸色都是一阵变幻。

暂不论双方将来还会不会是敌人,可那所谓的母体,当真要成了名义上的婆婆,这实在是——

称之为此世最为令人胆寒的婆婆也不为过。

其当真发怒,整个道界或许都要遭殃有难。

“咳咳!”

林天禄连忙讪笑这扯开了话题:“也不必太过纠结了,对于母体而言,如今实在是没什么人类情感可言。

倒是你们二人,体内修为似乎变化不小,当时我离开的着急还未细究,不知那段时日你们在照宵院内有何经历?”

“此事——”

茅若雨和程忆诗对视一眼,轻柔笑道:“多亏那位西圣母鼎力相助,让我们修为大涨、甚至取回了前世的全盛修为。”

“只可惜,这份力量只是暂时的。”一旁的于璇灵摇晃着玉指,笑吟吟道:“待战事结束后,婵贞姑娘就从茅夫人体内分离了出来,修为随之一分为二。

程夫人身上血气尽消,要想恢复当时的全胜修为,还不知要再修炼多久。”

“丫头,又多嘴!”

美人嗔怪,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娇嫩脸蛋。

林天禄略作思忖,很快温和笑道:“能有这样一番建树,想来你们也经历不少艰难困苦,我这当丈夫的,得以两位娘子为荣才行。”

“相公莫要戏弄我们啦。”茅若雨脸颊微红。

“前辈!茶点来了!”

不远处,熟悉声音很快传来。

林天禄略微侧首,就见华舒雅与杨婵贞正各自端着茶点瓜果而来。

“此番怎得是你们准备起这些?”

华舒雅将餐碟木盒放至桌上,回眸笑道:“前辈突然消失的这三个月,两位姐姐茶不思饭不想的,便是我们在帮忙准备些饭菜,一来二去之下变渐渐熟悉了。”

茅若雨和程忆诗脸色愈红,喏喏道:“此事、的确是舒雅和婵贞在照料我们。”

林天禄莞尔一笑,又看向一旁依旧性情清冷的道杨婵贞,“婵贞,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杨婵贞仍是那一袭优美性感的穿着打扮,面纱遮颜。但相较往日的神秘宁静,如今她眉眼间含着几分温柔,显然同样是欣喜万分。

林天禄捧起茶杯,心下一时感叹。

三个月时间,家中众人都有了些许改变。

待众人抿茶尝糕之际,茅若雨心头微动,很快低吟道:

“相公,今晚若能遇见谷主的话,还请定要再感谢一番。”

“嗯?”

“当时相公离开道界,足足一整天都不曾归来。我等焦急万分之际,是谷主她二话不说立刻独自飞上了高空。”

茅若雨面露丝丝感慨,道:“我从小到大至今,虽不曾见过谷主几回,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谷主她如此的表情阴沉忧伤。”

“三个月时间,她曾带着满身伤势回来了两次,我们才知晓她一直都在危险至极的虚空之中寻找相公的踪影。”

一旁的程忆诗垂眸轻叹。

林天禄听得百感交集,一时竟难以想象之前还在与他嬉戏调笑的谷主,竟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

那只是,她不曾对自己当面表露而已。万千思绪波澜都深埋在心底深处,亦如其性子一般。

让人猜不透、但又令人有些向往着迷。

“我会、向她再认真道谢。”

林天禄微微颔首。

但在这时,脚步声骤然由远及近。

众人侧目视之,很快瞧见一道丰盈倩影正急切飞奔而至。

“先生!”

“吟姗?你怎么也来——”

林天禄连忙抱住扑进怀里的成熟美人。

一旁的于璇灵轻蹭而来,娇媚耳语道:“老爷虽说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对我们而言可过了足足三个月。

如今,可正有不少夫人们要陆续赶来见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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