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讽点点头,像是安心了:“那就好……那就好,那他不知道我和南星的事吧?”
这把助理问住了,按理来说先生不知道,可万一南星告诉他了呢?
助理想了很久,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没说过,也不知老板有没有说过。”
楚讽不搭话了。
助理连忙道:“这算是你的条件了,我已经回答了,你可别在南星面前出卖我!”
楚讽嗯了一句,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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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很冷,还呼呼的刮着北风,风的声音莫名灵异,打开车门听到这哀嚎的声音就又关上了。
司机奇怪:“老板?”
他还没停稳就看见南星的动作,下一秒看老板又退了回来,以为是伤着了。
“没事。”南星看向远处的小荒山,“几个人?”
前面的保镖答道:“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所知,至少有四个。”
南星:“躲多久了?”
保镖:“两天不到。”
南星突然笑了。
保镖狐疑,以为自己消息有误:“怎么了老板?哪里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很对。”南星此刻倒是有点佩服这四位的忍耐力,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躲两天,“你跟老七他们几个去吧,手段利落点儿,别让人瞧见。”
保镖:“老板,车上不留人?”
南星下巴指了指司机:“这不是?”
保镖仍然不放心:“可是……”
司机也劝:“老板,我年龄大了,万一来人,我一个人能力有限,万一老板有个闪失我没法跟先生交代。”
南星表情柔和了些,态度更是变得和之前天差地别:“我的事你跟他交代什么?”
虽是问句,却是不需要司机回答的,不过是一句无关痛痒地嗔怒罢了。
“你让老七过来,你带人进山。”南星说罢还难得解释一句,“我怕他们搞不清状况,你跟在我身边知道这件事始末,你不去我不放心。”
“是,老板。”
保镖麻利下车,站在车旁。
南星挥了挥手,“去吧。”
过了大概十分钟,有一个人站在车外,微微弓腰,敲了敲车门,司机便放她进来了。
“老板。”来者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六七左右,剪了个寸头,看起来非常精神,只是太瘦了。
南星看着他出了一会神,她想到了苏景,哥哥也好瘦。
车里恢复平静,三个人车里除了听见各自匀称的呼吸声,就只有怪异的风声在响。
“老七快回京都了吧?”司机突然主动搭话。
老七像是很惊讶,快速扫了一眼南星。
最后老七应了一句:“嗯。”
他们跟着老板快四年了,了解他的脾性,平日也不主动交流,怎么感觉老李今天怪怪的。
老李便是前面的司机。
更令老七意想不到的是,南星接话了:“还有几天?”
老七慌了,说话磕磕绊绊:“老……老板?”
南星问:“怎么了?”
老七吞了吞口水,他更想问问老板怎么了。
“还有两天。”老七压下恐惧,表情恢复如常,“老板有什么吩咐?”他权当是老板在布置任务。
南星哦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不接话了。
老七砰砰跳的心跳才逐渐恢复。
“老七,你回京都直接去兰庭,跟在先生身边。”南星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刚才出去的保镖打电话。
“别脏手,把事查清楚,送给秦寂离。”南星说完挂了电话。
老七疑惑,斗胆问:“老板……为什么?自己动手不是更方便?”
南星沉默,她看了一会儿山景,只看到雾气蒙蒙的。
“累了。”
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老七不懂,老李却是懂了,他道:“老七,以后跟在先生身边,一定要小心,想对先生不利的人可是有很多。”
老七:“我一定会护先生安全。”
南星敲了敲车窗:“老李,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回吧。”
“是。”
老七忽然道:“老板,您以后……是不是不需要我们了?”
气氛忽然凝滞,老李这时打开车门,意思不言而喻,老七该下车了。
“对不起老板,是我逾越了。“老七低头认错,接着下了车。
风沙越来越大,南星的话从车里传出来,老七听得隐隐约约。
“铁线蕨是害怕太阳,而我们不怕。”
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站在阳光下,我们一定不是铁线蕨,我们也一定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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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景重逢以后南星一直都将自己的戾气藏的严严实实,即便有过几次失控也都躲在一边没让苏景发现分毫。
她刻意将自己营造出一个自信成熟的形象,即便是面对曾经爱的男人,也能理智行事,外人看来只不过是感叹一句南总深情罢了。
所以苏景不知道,南星有一阵疯魔的模样。
她无差别攻击各大企业,几乎是一种不要命的姿态去搞垮他盯上的猎物,人人惶恐,生怕自己成了她的眼中钉。
其实连跟在南星身边很久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得一定和先生有关,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还出现了。
之前他们只知道有一个老板很在乎的人,那个人不能碰,可是谁也没见过。
“老李……”南星坐在车上,原本挺直的背渐渐弯了,她松懈地歪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老李正专心致志的开车,也许是刚才南星说的话起了什么作用,他反而不那么拘谨,开起玩笑:“老板,我这开车呢,可不能陪你聊天。”
南星一怔,大概是没想到老李这么搭话,还以为他会跟从前一样。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但面对这种细小的改变,南星想说点什么。
南星想了一会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高明言论,她能脱口而出的就三个字,那就是:“我好累。”
三个字平平淡淡的,却在老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车速渐渐慢了。
老李哈哈笑了一声问:“老板,今年过年放假吗?”
如果南星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就能发现老李此时没有一点笑意,眉眼之间分明都是担忧。
南星却被他风马牛不相及地的问题逗笑了,她问:“问这个做什么?你家里有事?”
老李心里松口气,但面上不动声色:“对啊老板,我还有家。”
“你想说什么?”南星刚才那点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换上了烦躁,“你知道,后面的话我不喜欢。”
她本能厌恶老李即将要说的话。
只是老李这次却继续了两年前没说完的话:“老板,你喜欢吃饺子吗?”
“应该是不喜欢。”老李自问自答,“这么多年,也没见您过年。”
“年三十有什么好的,一家子人挤在一张桌子上,老人小孩,吵死了。”
老李稳稳地开着车,“特别是晚上十二点,烟花爆竹响个不停,吵得人烦。”
“人为什么要过年过节啊?搭伙过日子为什么要领证?”老李叹口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作为人,有点人气不好吗?”
“但凡是人,都有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有得到的和得不到的,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如果非要执着以前,就看不清未来了。”
老李从镜子里观察了下南星的神情,南星表情与往常无异,但了解她的人知道,她现在非常烦躁。
只是老李假装看不懂,他继续:“啊,我不知道老板以前的事,也不懂,但我还是想说,老板呀,你这几年没一点人气,一点也不快乐。”
车速逐渐快了。
“老板……您该歇歇了。”顿了顿,又加了句:“女人没必要那么累的。”
半晌南星都没有说话,她沉默着看向窗外。
“最多两个小时,如果我没出来就给小升打电话,让他录个视频给楚大小姐发过去。”南星把手机扔给老李,动作极快,下车后她看了一眼四周
,压低声音道,“还有,别瞒着苏景。”
老李狐疑:“老板?”
南星解释:“没事,我有把握。”
说罢便回头走了,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她回头看着老李,嘴巴动了动,却是没发出声音。
“怎么了老板?”老李见她又回头。
南星做了个深呼吸,似乎是酝酿了很久:“这件事之后,我给你们放假。”
“老板?”老李不敢置信,“您……”
“行了……”南星一摆手,“别整得好像没放过假似的,我又没苛待你们。”
老李哭笑不得:“老板……”她明知道不是放假的事,但是他们的老板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总要有个台阶下。
“走了。”
南星再没有转身,向巷子口的阴影里走去。
老李看着南星纤细的背影一点点消失,本该担忧的心情被南星刚才说的话给打散了。
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别动!”
南星走到拐弯处,这么突然的一句“别动”,太骇人了。
“啧……”南星无语,“楚飒知道你这样吗?”
在她面前的是楚飒派来接她的人,严格来说是“押送”她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也不机灵。
不过人倒是非常胆大,开始打量她,完了还撇撇嘴:“二公主说的果然没错。”
二公主说什么了,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南星:“带路。”
人不含糊,领着南星开始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