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逐渐显出一个飘渺人影。

那是个青年，眉目生得锐利，眼中却透出与眉目截然不同的悲悯来。

广袖临风，天神降世。

然只有扶鸾能看到他。

他此时正微微笑着，全然不顾刚才之言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小神君。”

“不要再执迷不悟。”

这口吻倒让扶鸾想起来自己的父亲，说起话来如春风拂面，仿佛事事为你着想似的，生怕你走了一步弯路。

可天下之大，扶鸾能忍受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的，也不过一个昆仑神君罢了。

是以此时面对帝子这长辈似的语气，她竟有些恼怒——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岁，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敢问帝子。”她毫不客气的直视着那个人影：“帝子是以什么标准评判善恶是非的呢？”

人影嘴角笑意微凝，却并不答她的话，只道：“小神君这是打算一错到底了？”

看来是没什么道理可以讲了。

扶鸾做好了“鱼死网破”准备，在柳荀不解的目光中一手轻轻搭上另一只手上的织羽。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对错，只是不想违逆本心而已。他们与我相处近千年，所作所为我再清楚不过，怎能因为今日你的一句话就轻易否定了他们去。”

“我不会因为你自以为代表的正义就抛弃他们。”

“孰善孰恶，神族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番反击铿锵有力，倒让帝子愣了好一会儿。

他仿佛想起什么久远的旧事，笑容终究坠了下去，完全散了个干净：“小神君，或许有朝一日你会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呢？”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魔族，绝非善类。”

“若真有那么一日……”她眼中迸出慑人光芒：“我定会亲手了结为非作歹的魔族！”

“可眼下，我不会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判定他们有罪。”

帝子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小神君，念你当年借剑之谊，本尊不愿伤你。”

“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你错下去。”

“待解决了人间之事，本尊自会亲自送你回昆仑。”

语罢，他抬手一召，一条鞭子携裹雷电凌空劈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吓得呆在当场，唯有柳荀猜到什么，眼疾手快将扶鸾拉到自己身后。

有人高呼“天罚！天罚！我们这里的确有魔族！”

柳荀却管不了这么多了：“雷电……是他的手段。他真的来了？”

扶鸾看了眼半空的人影，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柳荀：“嗯。”

柳荀的忧虑已经到了藏不住的地步：“如今你封印了自己，是打不过他的。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来不及了。”

扶鸾瞳孔中映着第二道雷电的影子，柳荀察觉到危险却来不及避开。

眼看着那雷电就要劈在他身上，只看扶鸾徒手一抓，竟接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天罚”。

雷电在扶鸾全身流转，她猛地吐出口血来，半跪在地上。

柳荀被弹开老远，挣扎着被徐闻钦扶了起来。

“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死的。”

他不管不顾跑到扶鸾身边，不防被一只金翅膀又扇了回来。

“……昆仑神禽……”

“怎么……显出原形了……”

雷电之势渐渐消弭，扶鸾慢慢站起身，一只眼睛变成金色，正冷冷看着帝子。

“昆仑扶鸾，向帝子讨教！”

“小神君，你何必为了区区魔族到如此地步。”帝子摇摇头：“强行破开封印，终会被反噬的。”

“与你无关！”

白虹在手，剑指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