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涟漪正在水江苑湖边的青石小路上扫地,挥汗如雨。她伸手遮住额头,抬头看了看远处火红耀眼的太阳,抿了抿干枯的唇瓣,微微喘息着。

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聊聊而来,涟漪忙闪身躲到一颗树后。

“皇姐,我又不想去看他比试,你拉我过来干什么?”李云卿撇着嘴,满脸的不愿意。

“我不管,我要去,你就得陪着我,陪着你亲爱的皇姐怎么啦?皇弟你难道不愿意陪着皇姐?”凌风突然松了手,眸中水光乍现,隐隐可见的委屈。

李云卿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姐,你好歹比我大,能不能每次都扮可怜,老弟我不想每次显得像个爹一样。

“好,我陪你,我陪你去还不成吗?”

凌风破涕为笑,狠狠地敲了李云卿一个暴栗。

“算你反应快,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着抬起拳头,对着嘴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眸中寒光乍现。

李云卿脸色白了白,他就知道,怎么样都逃不出皇姐的五指山。不过皇姐还是扮可怜似乎更加可爱一点。

二人拉拉扯扯,很快穿过阁楼前的小道,上了阁楼。

涟漪拿着扫帚从树后钻了出来,看着自己握着扫帚的手,已经被太阳晒得通红,上面还隐隐泛起了点点斑点,耳边不由想起了玉珠昨晚的惊叹。

“呀,涟漪姐姐,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黑了这么多。我原以为你是咱们这别庄生的最好看的,如今黑了才发现,原来肤白真的很重要,不说了,我要去敷脸去了。”

玉珠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嘴边勾起的那抹嘲讽的轻笑,早就被涟漪看在了眼里。

今日她才明白,什么掩饰,人家根本没想着掩饰。今时今日的自己,已不再美貌,再没有了重获主上青睐的可能,玉珠根本不用再做低伏小。

远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想起过去与主上的种种,一滴清泪滴落在手背上。

是啊,与小小的自己比起来,主上自然是更看重长公主的意思。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个竹筒做的水壶,两滴冰凉的水滴恰好滴在涟漪的手背上,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

“这天太热了,我也不在意这个,以后中午就不要扫地了,改在早上或者晚上。”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涟漪惊愕地抬头一看,正是那个住在水江苑的修行者。刚刚长公主与主上的话她都听到了,他这两天正在参加比试。

想起自己刚刚正在落泪,涟漪自知失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夹着突然被人撞见的羞涩,忙抬手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涟漪刚抬起头,裴勇便发现了:这个丫鬟正在哭泣!

心头闪过一丝尴尬。

见她胡乱地擦着眼睛,脸颊也突然红了,忙将手中的竹筒放进了她怀中,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忙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后,裴勇回头道:“这水江苑听我的,今日你就别扫地了,喝了水,好好歇一歇,以后早晚扫。”

“是”

涟漪抱着竹筒水壶欠了欠身子,看着裴勇远处的背影,半响才回神。

是啊,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依靠他人的同情和喜爱终究不能长久。男人,终究是靠不住。只有自己成为强者,如这位水江苑的贵客一样,才会真正获得他人的尊重。

裴勇进了阁楼,才发现凌风已经带着他的弟弟等候多时。

“裴兄,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出发?”裴勇刚一进屋,凌风就迎了上来。

“凌风姑娘,我来拿个东西,马上出发。”

裴勇尴尬地笑了笑,刚刚将水壶给了扫地的涟漪,想着天气太热,还是带着水稳妥,这才返回了水江苑。若不是这样,估计他又会忘记叫上凌风姑娘。

“什么东西?是武器吗?”凌风闻言眼睛一亮,眸中满是打探。

裴勇勾了勾唇,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绕过面前的凌风,将桌上的水壶整个提起。

“好了,可以走了。”

凌风脸色微僵,李云卿在身后“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什么裴兄,就是个傻愣子,一根筋,天生专克皇姐。看到整天耀武扬威的皇姐吃瘪,心中真是无比畅快啊。

凌风突然回过头,李云卿忙捂住嘴,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睛。

“哼”凌风冷哼一声,转过头,跟在裴勇身后出了阁楼。

李云卿这才放下手,接连咳嗽了几声,“哈哈哈哈哈”笑地跺起了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急急地追了出去。

“姐,你等等我呀~”

事实证明,裴勇特意回去带这一壶水确实有些多余。因为别庄的下人已经早早地准备了一大车随身的生活用具,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水,还是冰镇的。

李云卿小公子阵仗摆的大,别人在擂台边都是站着,他倒好,撑伞的撑伞,摆桌的摆桌,还拿出了许多吃食,整一个看戏的架势。

围观的众人自发的让出了个大圈,大家都在心中纷纷猜测,这又是那个大家的公子,气派够大的。

李云卿早就习惯了别人仰望的目光,一派悠然自得,好不威风。

“九十三号,青龙镖局裴勇,对战三十八号,仓山派的钱江源。”擂台上响起了锣鼓声,对战即将开始。

裴勇眸色微凝,顺手将手里的大水壶递到了李云卿手中。

“请帮我拿一下,裴某去去就回。”转身一眨眼,飞上了高台。

李云卿小公子僵了僵,脸色立刻红了。这水壶大且沉,黄铜所制,黄中带黑,与自己刚刚树立的飘飘贵公子形象一点也不搭,好不。

他坐回了椅子上,将手中的铜壶嫌弃地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刚刚的吃食与这铜壶挤在一起,顿时美感尽失。虽然还是有人撑着伞,但刚刚那种优越感却是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看远处挤在擂台前精神奕奕的皇姐,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这个什么裴兄,不只克他皇姐,连他也顺带着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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