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快到戌时。

洛江雨独自走在林州城，看着这个经历了二十多天风雨的林州。

洛江雨心道，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给自己落个户口？

“大燕国林州城，某山谷，洛江雨。”

洛江雨心中一笑，只是没有什么身份证的号码。

边走边看着街道两边的风景。

不时投来恐惧、欣喜、嫉妒什么的各种眼光。

洛江雨也无所谓，甚至对着那些眼光而点头微笑。

只是有时听到“凤凰男”三个字的时候，洛江雨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凶光。

在洛江雨的眼神凶光下，慢慢的逐渐人烟稀少。

终于来到一条小巷。

巷口有个木牌，写着：李家巷。

洛江雨淡然走了进去。

然后忽然发现，自己进去之后，路过巷口的老百姓或是什么修行之人，都被几个身着官府服装的人拦住。

好像前世大街上的交警：交通管制。

洛江雨心里轻轻一笑。

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你是个人物，哪有什么真正的堵车。

都是一种形式而已。

好比现在的雁南归，就是这里的什么超级别人物。

洛江雨慢悠悠的走着，看着两旁的各种小店。

终于在一颗粗壮的柳树下，柳枝后，看见一个小小的木屋。

上面写着：“李记牛肉面。”

在柳枝丝绦掩映下，一个窗户支起。

一个绿衣女子单手支腮，眼神明亮又黯然。

一脸的孤独，茫然但又是带着一股气魄。

仿佛分明是气场宏大，而又因，为人而留，留着一丝破口，等着所来之人而入。

似柳似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

嘴唇上也有淡淡的口红印记，却又不是那样的浓艳。

在万条丝绦晃动中，微风轻轻撩起她的一缕秀发。

洛江雨忽的有种待字阁中的既视感。

那样的惹人怜，那样的让人惜。

可偏偏就是那个，

洛江雨称为“雁公子”的雁南归。

此时已是戌时。

三月底的节气，天色已经黯淡。

只是微风的拂过，好像带着丝雨雾的气息。

洛江雨以自己多年的经历，应该是有的地方已经下雨了。

闻着空气中的那些气息，洛江雨深深的吸了一口。

感觉忽的神清气爽。

看着眼前的李记牛肉面，望着窗前的那一抹绿色。

洛江雨在有雨而来的微风中，嗅着清新的空气，看着绿色身影。

大步走近，那个名叫李记牛肉面的小面馆。

风似乎柔弱了一些，天色好像一下的黯淡了下来。

在洛江雨推门而进的同时。

在洛江雨关门而进的时候。

外面，空中，春雨忽然淅沥，带着一些清新的气味，吹到了这个小小的牛肉面馆。

洛江雨展眼一看，小小的面馆，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那柳树下窗口旁的一只小木桌。

一个绿色身影挡住了窗外的风雨，夜色。

在洛江雨的眼里，却是一抹绿色的忧伤！

没有什么小二的来招呼洛江雨。

洛江雨直接走到那扇开着，有着风雨气息的窗前。

直接坐下，坐到那绿衣女子对面。

然后，洛江雨以一个极为潇洒的手势，打了一个响指。

“小二，点菜。”

在洛江雨这一系列的动作与语言之后。

无人问津。

洛江雨诧异的再次响指，同时看着对面的绿衣女子。

那女子终于转过了头，挥过了发。

眼中含着千丝的笑意和万种惊意。

洛江雨静下了心：“小二？没人吗？”

还是没有动静。

看着雁南归那一副女子打扮，和一些撩人的神采。

雁南归缓了一下心情道：“感谢洛公子记得赴约，我、感激不尽！”

“原来是雁公子啊！我还以为是一位独身美女，所以想侥幸相识，真是，那个……哈哈！”

雁南归没有什么反应。

“既然你已知道，我又何必隐藏，只是本来模样而已。”

洛江雨：“那你这是以后也是这样还是今日此时是这样。”

雁南归道：“看情况吧！目前，在江湖中，知道我的都以为我是男子。”

洛江雨看着雁南归那清丽的面容道：“还是原形好看，比那男子打扮多了份温柔，少了些霸道！”

雁南归竟似有些脸红：“怎么？我扮男子霸道吗？”

洛江雨道：“有一点，不过霸道的不像！”

雁南归白了洛江雨一眼：“那你第一次是怎样发现我是女子的？”

洛江雨看着眼前空空的桌面道：“你就这样请我吃饭？”

雁南归一怔，接着一笑，轻轻一拍手。

这一笑，竟是如春日绽放的花朵。

洛江雨忍不住心道：原来她长的真心不错，只是可惜，也是个孤独的公主，或许和那叶想桐有着一样的经历。

从后厨走出两位姑娘，寻常打扮，端上两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放在桌上。

又端上四样菜肴，两幅木筷，两个银制酒杯和一壶酒。

雁南归道：“尝尝，这家的牛肉面很好吃的。”

洛江雨闻着已经肚子开始打鼓。

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面条放入嘴中。

一阵肉香涌动，刺激着他的胃。

“果然不错，你是不是从小就常来这里吃？”

雁南归一愣：“你怎么知道？”

洛江雨边吃边道：“这很难猜吗？”

雁南归死死的盯着洛江雨道：“你到底从哪来的？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洛江雨道：“我不是知道，我只是猜测，如果你想知道，我会满足你的。”

又吃了口面道：“前提一，让我先吃完面；二，我问你你要说实话，那样我才会给你一些惊人的故事！”

惊人的故事？

雁南归心里一阵疑惑，又夹杂着一丝好奇。

端起酒壶，默默的给洛江雨和自己斟满了酒，看着洛江雨狼吞虎咽的样子，竟是有些好笑。

洛江雨吃完了最后一口面。

抹了抹嘴，一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啊！”

洛江雨呼了口气：“好酒！”

雁南归盯着洛江雨道：“比你比赛时的酒如何？”

眼中闪着迷离，荡着疑惑，印着期盼。

洛江雨道：“若是单酒而论，此酒可算极品。”

雁南归依然深深的看着洛江雨，等着他下一句的语言。

“只是，我曾说过，喝酒要看心情，和喝酒的人！”

雁南归眼色一下黯然，不由得想起洛江雨曾经说过的话语。

而如今，酒在。

现此刻，人在。

酒是皇宫贡品，人是皇室公主。

怎么他还是如此之说？

奥！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雁南归不自觉的一阵高兴，眼角也是弯弯一笑。

“那么，你的意思是，喝酒的人不对？”

洛江雨自己倒了杯酒道：“不是，现在，就只有我一人喝酒，哪有别人？”

雁南归眼神又是一下黯淡。

端起酒杯道：“洛公子，雁南归敬你一杯。”

“敬你那为天下女子自由，敬你……前日在神龙下救我一番……”

正说着，听见手中酒杯一响。

洛江雨已经与自己碰了一下。

看着洛江雨大口而干，雁南归忽的也是一股冲动，一饮而尽。

忽的听洛江雨道：“这才像男子汉的行为，恭喜你，多了一种演戏的思想！”

雁南归迷离的看着洛江雨，也不去问。

洛江雨夹了口菜道：“现在我吃完面了，要开始发问了？”

雁南归不由的一股紧张，端身做好。

忽的又想，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对话而已，怎么自己那样的紧张？

还是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期待或是可怕？

洛江雨喝了杯酒道：“雁南归，你可是皇室之人？”

雁南归正举着酒杯欲干，猛的被这一句话问的目瞪口呆。

不知所以。

再看洛江雨继续着饮酒吃菜。

雁南归狠狠的咬了口牙：“是的！”

洛江雨继续说道：“是皇帝女儿？”

雁南归正在喝酒，被这一句话，噗的喷出，洒落在桌面与洛江雨的面颊之上。

洛江雨淡然的用手抹了把脸，继续喝酒，继续用眼神盯着雁南归。

也不知怎的，在洛江雨的注视之下。

雁南归乖乖的回了声：“是！”

紧接着，洛江雨似连弩箭般的又道：

“外养？私生？是不是？”

雁南归噗的又要吐出酒水，怎却口中无酒，一口如兰的处子气息，直接喷到洛江雨面前。

洛江雨愣了一下，不知不觉的接受了那一丝气息。

虽然有着淡淡的酒味，但也去不掉那一丝口红和女子之身的气味。

忽的想到与小雪在月下共饮小年轮的时刻。

猛然惊醒，看着雁南归。

雁南归眉头拧紧，终于说道：“是！”

看着雁南归难受加苦恼加愤恨的表情。

洛江雨一如既往的问道：“小时在林州出生，然后回京，再后想证明实力，现在回来比武，所以牛肉面是少时的记忆，而雁南归此名字只是回归故乡的诉说？是不是？”

砰的一声大响。

雁南归已经站了起身。

眼中冒着怒火，手中捏着拳头。

洛江雨一时想到雁南归擂台上的拳头。

依然镇静，继续喝酒。

忽的说道：“雁……公主，酒没了，还是换一种我们贫民百姓的酒？”

雁南归那绝美的容颜，此时已是愤怒加恐惧，加惊讶加一把心里的无助。

终于缓缓坐下，拍了拍手。

又有人端来一个酒壶。

雁南归脸色一寒，：“拿去，换酒坛。”

端酒的丫鬟脸色苍白，匆忙取酒壶的同时，哗啦一声，酒壶摔碎，散落一地。

洛江雨一惊，想要起身，终于忍住，看着眼前。

那丫鬟急忙伏地收拾，急切之中，哎呀一声，碎片扎入手中，流出一丝鲜血。

洛江雨的心一急，还未来得及起身。

却是雁南归已经蹲下身形，撕拉一声撕开自己的衣角。

包扎住丫鬟的手指，厉声道：“不知小心，下去吧！”

丫鬟连忙跪下，磕了几头，急忙奔去。

洛江雨眼看着雁南归关心的神态，和接受磕头的样子。

眼睛一闭。

心里说道：终究是万恶的旧社会，不过她以公主之身下地为侍女包扎，已经越位，只是，只是欣然接受磕头，洛江雨还是有些不屑。

虽然知道是很正常的举措，但依然，心有不平！

只是看着雁南归的神态，想到刚才她立时撕下自己衣裙，而为一个丫鬟。

一个对于她来说，一句话就可要人命的公主来说。

那样的所作所为，那样的无所掩饰，那样的自然行为。

洛江雨忽的觉得，这个公主不一般。

虽然知道是私生，但也是有过艰难，有过痛苦，有过老百姓生涯的经历。

不自觉的对这个一直对自己抱有对立的雁南归，

有了一丝的同情。

有了一股的理解。

和一种想要探索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