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堤!?
平海城内,苏御眼神微微一颤。
他突然想到了件事!
平海城下游的那几个堤坝,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决堤一次,水蔓千里,沿江的几个村庄,死伤无数。
尽管组织了很多措施,但每次都无法阻挡那奔涌的江水。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
难道…是这些江下畜生所为!?
一念及此,苏御的眼神中,瞬间涌出汹涌杀意来。
江下泥宫。
“哈哈哈,又到这个时候了?看来今夜也能吃个尽兴了!”
一只江怪狂笑,眼中露出几分嗜血光芒。
一众江怪议论纷纷,小鲤鱼环顾四周,眼中仿若有一道水光闪过。
玄阶下品法术,灵水瞳!
在这泥宫之内,约莫大半的江怪身上,都有一丝丝红色煞气升腾,犹如江中恶鬼!
这代表,它们都曾食过人!
身边的蚌精,头顶上干干净净,这蚌精道行少说也有五百年,竟然未曾食过人。
但最让苏水意外的是,这老蟒蛇的头顶,也没有一丝煞气!
良久,老蟒蛇悠悠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遗憾道:“抱歉诸位,这次,也许无法满足你们了。”
众江怪的笑声戛然而止。
蟒公开口道:“食人,不是我们修道初衷。”
“上一任的江主,死在灵修手上,你们还想步了它的后尘吗?”
小鲤鱼吐了俩泡泡,身边蚌精贝壳微张,也在用心倾听。
“决堤在后夜,我打算等下便靠着蚌姑的能力入梦,通知沿江那些村庄,让他们提前撤离。”
一言既出,苏水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很快,一道冷哼声从角落响起。
“蟒公是修大道的,与我们不同,蟒公之前说过,若我等想走,不会留我们吧。”
老蟒蛇声音沙哑道:“自然,诸位道友若无心跟我,自行离去便可。”
当下,一只只气息恐怖的江怪从泥宫内钻出,四散而去。
隐隐还有声音传来。
“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侥幸入了灵将,半只脚踏入棺材,还想争这江主之位…”
“不食人?我辈修道不食人,修来何用?”
“我听说下游的龟主也在招纳兵马,不如我等…”
声音渐远。
泥宫内剩下的,只有蚌精,鲤鱼,还有几只修为不过灵火境的小江怪。
老蟒道:“你们愿意留下的话,必须未食过人,或者答应我自此之后不再食人,可否做到?”
“人肉有什么好吃的?我三百年前就辟谷了,如今只偶尔喝些露水。”
蚌精没好气道。
其余的,苏水用眼睛打量一番,也都没带红色。
再看,好家伙,那长长绿绿的应该是个水草精,那又黑又硬的赫然是块石头怪,还有别的,也都不是生灵得道。
这,估计是没啥兴趣去吃人。
但蟒蛇生性冷血,那蟒公修炼至今,竟然一口人肉未曾吃过,倒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那好,既然各位选择留下,便将今夜之事先完成再谈日后之事吧。”
深夜。
老蟒抬头凝望天空,乌云之后,已经能见到雷电奔涌!
蚌精离江丈许高度,贝壳微张,缝隙间,一丝丝幽蓝光芒飞舞。
这些光芒,犹如丝带,落入沿江百里人间。
这是她的天赋,入梦!
老蟒蛇也闭上了眼,但在江水中的苏御却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精神力,从这蟒蛇身上涌出,融入那蓝色光芒内!
这蟒公,开了神宫!
小鲤鱼吐了个泡泡,眨眨眼,神宫内,精神力也随之涌出!
…
江堤之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这是官府内的巡江人,是个闲差,俸禄却颇为可观。
此刻一前一后走着,前面那人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后面慢吞吞跟着的,是个驼背老者。
一身衣服邋遢,脚步摇摇晃晃,看上去还没有醒酒。
“老古,你慢着点,别摔下去了,这么大水我可不会跳下去救你。”
那青年半开玩笑道。
“不过这北淮江确实邪了门,每年这时候都会发水,老古,你见过前几回的景象没,给我讲讲?”
前几次发水都是在上游某处,这边的堤坝要高些,从来未淹过这边。
老古是从那发水的县府内调来的,几次发水都能险而又险的逃出性命,或许真如那几个同僚而言,这叫傻人有傻福,青年这般想着。
未听到回应,转头却见那邋遢老头,趴在了地上。
“怎的?才七两蚁酒就不行了?可不能吐酒的啊…”
青年凑近来看,却发现老头并非趴在地上呕吐。
一只手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咋的了老古,你别吓我?”
青年倒是头一回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是中了邪气。
再看四周,水面平静,偶有一声浪涛传来,堤下是一片密林,此刻静谧异常。
密林间,风卷落叶响起一阵簌簌声,隐约还能看到些森白火苗飘荡林间。
虽然听同僚讲过,那不过是一种正常现象,但这青年也觉得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老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巡江的这年轻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向着这边靠过来。
走近些,老古嘴里那呢喃声,似乎也变得清楚了些。
“祭品…祭品……”
青年走到身侧,总算听到老古嘴里一直念叨着的是什么。
祭品?
什么祭品?
突然,老古扭头看到了他。
一双眼在这黑暗月色下,亮的吓人,亮的…不似人类!
老头那张枯瘦脸上,渐渐露出一道狰狞夸张的笑容!
“祭品…有了。”
剧痛,从胸口,蔓延全身!
青年低头,看到那血红手掌从他胸膛间拔出,喷涌的鲜血,浸透了地上那古怪图案!
图案,亮了……
青年重重摔在江堤上,意识彻底消失前,他耳边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是…江堤崩塌的声音!
跑…
要…通知他们…要……
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巨大的江堤上,一丝丝裂缝,犹如爬山虎般,从根部开始蔓延。
此刻,沿江的村庄,数万村民,正睡的香甜。
只有家犬此起彼伏的狂吠,却无人去理会。
黑暗之下。
佝偻着背的老者,抬头望着天空。
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