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
唐攸宁慢慢睁开眼睛,意识混乱的看了一眼四周,脑袋迷迷糊糊的,她还在保护圈里面,只不过保护圈被一根从地缝里钻出来的藤蔓给缠绕住了,正在拖着她往深处缩去。
保护圈发出的光泽被藤蔓给遮挡住了,四周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就有熔浆透过裂缝渗透进来,不一会儿就占据了半个保护圈的空间。
唐攸宁抬起脚,皱眉看着底下的熔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布置了一个保护圈,然后顺着被熔浆烫化的破口游了出去。
叮
刚刚打斗中被关闭的通灵阵突然开启了,她问道:“接下来我该什么办,往那个方向走?”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通灵阵关了?”天瑜舒了口气,又抱怨道。
“刚刚情况太复杂了,我没功夫理你,接下来怎么办?原路已经回不去了。”唐攸宁言简意赅,一点废话都不想多说。
“你待在原地不要走太远,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我在来的路上,很快就到了。”天瑜边说着边往唐攸宁的位置赶去。
“待在原地吗,好像有点难度。”
“什么……”天瑜一脸奇怪。
唐攸宁没有在回应天瑜,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前面晃动的影子。
“那是什么?”她低声纳闷道,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浪朝她所在的位置袭来,她就被连着保护圈一齐冲了回去。
“该死,这玩意看上去挺难对付的,天瑜,那个红彤彤的像只鸟一样怪物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唐攸宁边往后退去边问道。
“应该是看守各个入口的火焰鸟,你小心一些,看到他们尽量避过去,别和它们起正面冲突,在熔浆之下你和它们打斗毫无胜算,听到了吗?”天瑜涛涛不休的叮嘱道。
“好,明白了。”唐攸宁说完,就施法稳住了一直被熔浆流带着回去的保护圈,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放眼望去,这里的通道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全部密密麻麻交错在一起,就像蜂巢一样,唐攸宁看得头都大了,暗骂一声就朝着前面一条通道游去。
就算是注定要葬身在这片熔浆之下,她也一定会挣扎一下的,这是她的本能。
顺着一条通道游过去,两侧由开始的宽敞慢慢变得狭窄,墙壁上生长着许多树枝,又好像是被人刻意画上去的。
唐攸宁看着看着就停了下来,又凑到墙壁前面,丝丝观察起来。
“这怎么好像一个人?”她看着面前那截树枝上隐隐约约刻画出的人脸,纳闷道。
“天瑜,这里的树枝上好像还画了人脸。”唐攸宁不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历,就问天瑜道。
那头没有立刻回应,过了许久,终于才说道:“可能你看花眼了吧,谁会这么无聊把人脸刻画在墙壁上?”
“可能吧,这里光线太暗,看错了也情有可原。那我继续往前去探探路,你来的时候小心些。”
“怎么,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天瑜语气一转,立刻调侃起了唐攸宁。
唐攸宁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无比嫌弃的脸色,道:“当然,要是还没进入地宫核心区域你就死了,后面的事岂不是都得我一个人了?我才不要替你做那些事,所以你最好活着走到这里与我汇合。”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对地宫的结构很熟悉,不会像你那样乱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天瑜毫不客气的回击了她。
“算了算了,我才不想跟你吵!”唐攸宁说完,就催动保护圈继续往深处游去。
前方是漆黑的一片,保护圈发出的蓝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周围依稀可以看得见滚烫的熔浆。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唐攸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依旧没有找到出口。
她有些绝望的看了一眼前面暗无尽头的狭窄的通道,又开启通灵阵。
“这里的里貌似很深,我随便找了一条,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出口。”
“我已经到了,你催动一下灵力,我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你。”通灵阵那边传来了天瑜咕噜咕噜的说话声。
“你那边怎么还有水声?”唐攸宁一脸奇怪。
“这是一条水下通道,连着颐静轩,可以绕过你那个地方直达留香殿的核心地带。”
唐攸宁:“………”
她强忍住一肚子的火气,咬牙说道:“有秘密通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需要你出去帮我引开一个人,所以自然不会告诉你这里有通道。”天瑜倒也心大,就直接说了出来。
“你……原来你是故意的?”唐攸宁被她气得牙疼,双拳一紧,就不分轻重的对着保护圈打了一掌出去。
嘭!
保护圈被打破,熔浆就铺天盖地般全部涌向她,那气势,她看得都呆了,完全忘记了逃跑。
嘭!
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前面突然被一道身影给挡住,生生帮她挡了那股热浪。
她看着眼前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庞,突然抬手发出一道法力,将两人给保护起来。
“你没事吧?有病啊,干嘛要替我挡,我又不是不能自救?”唐攸宁抱住赵成悦,又哭又骂。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可能会失去他。
刚刚那股热浪,尽管被保护圈消减了不少,可她还是能感受到热浪拍在他背上时,那种钻心的痛。
那人笑了笑,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道:“我知道你能自救,但还是看不得你受半点伤害。我没事,放心吧。”
“确定没事?”唐攸宁看着他,眉头一扬,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那人一脸从容的表情立马就僵住了。
“还没事?”
“有事。”赵成悦这才老实巴交的说道,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路线太复杂了,要不是你催动法力,我估计都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是我催动法力的缘故吗?”唐攸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道。
要知道,是天瑜告诉她催动法力让透露位置给她的。现在到好,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到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唐攸宁也不说话,就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赵成悦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手还是紧紧搂着她,一脸忧心的问道。
唐攸宁挪了挪身子,打算离他远一点,可是她一动,那人搂得也更用力了,仿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中,再也不能和她分开半步一样。
“好了,你松手,我们先说正事。”唐攸宁把头往后挪了挪,说道。
“别动,保护圈太小了,你一动我也得跟着动,不然会碰到伤口。”赵成悦语气透露出一股傲娇意味,仿佛只有自己受伤的时候,唐攸宁才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好,我不动,可是这样怎么离开?”
唐攸宁说完,终于肯抬头看他了。
赵成悦想了想,道:“你慢点,转个身,这样好行动。”
“……”
出口慢慢变得宽敞,两侧墙壁上的树枝也逐渐增多,唐攸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奇怪的壁画上。
“这是一条活人墓,那些树枝上隐隐约约的人脸是由活人生生铸成的。”赵成悦紧紧贴在她后面,给她科普道。
“活人墓?”唐攸宁的心猛地颤了颤,心跳瞬间加速了几分,脸色有些错愕。
“嗯,不过具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可能是那些被判重刑的囚犯。”赵成悦继续道。
“被判重刑就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吗?”唐攸宁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你觉得这样做对他们不公平?”赵成悦问道。
“那你觉得公平吗,他们被判重刑之前已经接受了足够的惩罚,死了还无法得到安宁,要永世受到这样的痛苦折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是我们谁都无法改变得了的,他们在被判重刑之前,就应该做好接受所有后果的准备。”赵成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原本几句好言好语就可以解决的事,突然就变得非常执拗。
唐攸宁一脸黑线,突然想打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谁都改变不了,逆天改命了解过吗?”她一气,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蹦。
“逆天改命?”赵成悦皱了皱眉,语气透露出一些威压。
唐攸宁心里咯噔一下,吞了吞口水,底气不足的说道:“对啊,古往今来,逆天改命的例子数不胜数,你………就一点也不了解?”
“那你说来听听,谁成功了?”赵成悦明知故问,不依不饶的模样让唐攸宁快发疯了。
唐攸宁实在受不了他,心里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就忘记了两人现在的处境,不管不顾往前冲去。
“你慢点,别游这么快,保护圈太小了,你这样会把它弄坏的。”赵成悦看着怀中不安分乱动的人,一伸手就按住了她的头,又把人捞了回来。
“我知道,你松手!”唐攸宁还是憋着一口气,愤愤道。
“我不,我一松手你又要乱跑,先找到出路在说。”赵成悦说着,就崔动保护圈继续往前走去。
“你们两个是不是性子都这样,一天不算计别人就不舒服?”唐攸宁又想起了天瑜,她看着自己进入这里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就更加憋屈。
“和谁一样?”赵成悦明显不知道唐攸宁和天瑜之间的猫腻,一脸奇怪。
“……”
唐攸宁很自然的认为他又在明知故问,脸一下就黑了,扭头瞪着他,道:“你够了,还要跟我装蒜到什么时候,你之前说在百花亭我们遇到的天瑜是幻影,不是真的,那么请问,那个害我来到这里找苦吃的人是谁?”
唐攸宁说完,从怀中掏出那个专门用来和天瑜联系的玉佩扔给他,一脸看他怎么解释的表情。
赵成悦接过那枚玉佩放在手心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又把目光投向了她。
“怎么,人证物证俱在,无话可说了吧?”唐攸宁眼中透露出一股危险。
赵成悦笑了笑,打算和她好好数一数两人之间的“旧账”:“你说我算计你是吧?”
唐攸宁点头,一脸坚定,仿佛在向他发出挑战。
赵成悦双眼一眯,道:“你为什么要假死骗我?”
唐攸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立马僵硬住了,嘴角抽了抽,又面不改色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没有骗你,当时我也以为我是死定了,可是后来就莫名其妙的醒了。可能是老天爷看我这一生过的太凄惨,所以才没有带走我吧。”
赵成悦就静静的看着她演,也不戳破,等她说完了,才一脸笑意的点点头,说道:“可能是,所以还贴心的送了一个这么贴心的我给你吧!”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看向唐攸宁的眼神还是微微眯起,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唐攸宁嘴角抽了抽,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挺贴心的,贴心得整天算计我?”
唐攸宁是过不去这个坎了,说出的话总是离不开“算计”二字。
没办法,被算计的次数多了,她连喝水吃饭都得思量好久,有没有人给她投毒!!!
“你要真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算计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也永远也不会后悔。”
赵成悦说着,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唐攸宁心一紧,看向他的脸色一紧,就快速往后退去,却被那人一把捞回怀里,紧紧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说了句“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就将人打晕了。
接着,两人底下突然出现一条通道,他抱起人就跃了进去。
进入里面后,头顶的通道就紧紧合上了,底下出现一条寂静无声的独木桥,通往断崖的另一头,桥身破破烂烂,由两根铁链固定住,风一吹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看上去好像只要一踩就会彻底坍塌,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时,桥的另一头突然出现一个红影,一晃就到了他前面,是早一步进入这里的天易。
他看了一眼赵成悦怀中的人,皱眉道:“怎么又给打晕了?”
赵成悦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疑心太重,又总会是相信不该相信的人,就给打晕了。”
天易对他的说辞感到无言以对,扶了扶额头,又说道:“人醒了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你一次次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她心里自然会产生隔阂。换作是我,可能看见你就会离得远远的,不会在靠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