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一群人正贴着房门听里面的声音,靳慕寒猝不及防打开了门,几个人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在靳慕寒的西裤下。
“靳,靳总……”几个人讪讪向后退了两步,红着脸低头向靳慕寒打招呼。
靳慕寒面沉似水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他们这种听人墙角的行为多说什么,抱着怀里的秦念芯大步走向电梯间。
目瞪口呆看着靳慕寒身影离开的众人缓缓抹了把额前的汗水,靳慕寒刚刚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冷漠,让他们蠢蠢欲动想要起哄的心情瞬间安静如鸡。
苏曼勾着嘴角看着门口一群轻抚胸口的人,道:“瞧你们这点出息,靳总一个眼神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总监可是要和他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呢,我看她每天活蹦乱跳活得也挺好。”
财务室的一个姑娘缓缓摇头说:“苏总监,这哪能一样呢?靳总看着总监的眼神充满怜惜和爱意,看我们这些人时里面可全是刀子啊!”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自己刚刚被刀子刺中身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要去缓一缓。
苏曼笑着骂了一句贫嘴,回到办公室,她答应靳慕寒会把电脑里的那份监控视频发到他秘书的邮箱里,可真正要实施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
白翠萍先出手挑衅,接着又用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对待秦念芯,照理来说苏曼没有任何理由袒护白翠萍。
可是,这段视频一旦公之于众,白翠萍作为丁誉的亲生母亲,丑恶嘴脸展现在世人眼前,丁誉……他心里又会怎么想?
苏曼从来没有这样犹豫纠结过,她很快把邮件编辑好,附件添加了视频内容,手指操纵着鼠标在发送按钮前来回移动,始终狠不下心点击。
她长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丁誉的电话。
“怎么了?怎么这个时间突然打电话?”等候音过了好一阵后电话才被人接通,丁誉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周边乱哄哄的,听起来是很嘈杂的环境。
苏曼愣了一下,迅速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是丁誉拍摄画报的时间,一般情况她是不会在丁誉工作的时候打电话过去的。
“抱歉,如果你在忙,我晚一点打给你……”苏曼几乎立刻想象到丁誉那头的状况,一屋子人等着他接这个电话,苏曼没由来的脸上一阵尴尬。
“不用。”丁誉迅速道,他似乎是在挪动位置,苏曼听到听筒中的那片嘈杂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等到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丁誉才重新开口,语气已经换回了他平日里亲昵温柔的样子,还带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撒娇。
“现在打给我,是因为想我了吗?”
苏曼翻了个白眼,刚刚在人前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身边没有人厚脸皮的本性立刻暴露出来,真是没救了。
“那个……有件事想和你说……”苏曼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当初动手打白翠萍的人是她,现在要把白翠萍的丑恶嘴脸向媒体揭露的人还是她,坏事为什么都让她一个人做尽了啊!
听出她话语中的犹豫,丁誉沉默了片刻,问道:“是我妈去找你麻烦了吗?”
“啊?”苏曼愣了一下,尴尬道,“不,不是……”
不是白翠萍来找她的麻烦,而是她即将要去找白翠萍的麻烦……
“苏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苏曼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丁誉刚才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你在抽烟吗?”苏曼问道。
丁誉靠着墙壁,慢慢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我是新时代积极健康的正能量偶像,怎么会抽烟呢?”
苏曼松了口气,半晌后低声说道:“我想和你说的是,关于你母亲的事……”
她吞吞吐吐,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她和丁誉之前在闹矛盾,后来好不容易和好如初,双方都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些敏感的话题,如今要把所有掩藏的真相一次性说出来,也是挺残忍的。
电话那头的丁誉沉默了,苏曼有些紧张地握紧听筒:“如果你介意,我……我不会把这份视频发出去的,念芯这边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丁誉笑了,笑声中有些无奈:“苏曼,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没有关系的,这些事情既然她做了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件事情是她自己做错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无从辩驳。”
“应该怎么办就放手去做吧,不用顾忌我。姐姐她是无辜的,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这个真相理应公布于众。”
挂掉电话,苏曼握着听筒发了一会儿呆,她打给丁誉也许只是为求一个心安,但是当听到丁誉意料之中那些“大义灭亲”的话时,她更加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
办公室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墙上指针转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明显,最终,她咬了咬牙,发送了那封邮件。
海市的冬天来得漫不经心,没有凛冽呼啸的寒风,也没有滴水成冰的低温度,它只是在不经意间将寒意一点点渗透在人的骨子里,等到人惊觉时,才感受到从内而外散发的寒气。
呼啸而过的汽车内,车窗紧闭,将冬夜湿冷的夜风通通隔绝在外,空调被调高了几度,秦念芯舒舒服服倚在副驾驶座位上,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大衣。
靳慕寒一边开车,一边忧虑地看着旁边脸颊红扑扑的女人,她睡得香甜,倒是一点都没有发烧时的难受。
他犹豫了片刻,原本是想把医生叫到家里为秦念芯看病,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秦念芯的小窝是他们爱的净土,没有别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来打扰。
一旦把家里的医生叫来,意味着这套公寓即将暴露,易慧兰很快就会知道公寓的地址,到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有清静可言吗?
靳慕寒开车到了一家相识的医院,停下车,他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想把秦念芯抱下来,然而睡梦中的秦念芯警觉性很强,车门刚打开,她感受到车窗外的冷风,迅速手脚并用地往里面爬,脑袋不断往靳慕寒的大衣里面钻去,像一只不能见光的土拨鼠。
靳慕寒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她从座椅上扒下来,自己反而还出了一身汗,他都快气笑了,平时怎么没发现秦念芯有如此通天神力?
发烧的人潜力是无限的,靳慕寒最终放弃了把秦念芯带去看病的念头,他自己去药房买了些退烧药,载着不肯看病的土拨鼠回家了。
靳慕寒把车开到公寓楼下的停车位,用自己的大衣把秦念芯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秦念芯还想挣扎,靳慕寒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回家了,糖豆在家里等着你呢。”
不知道是家的吸引力太大,还是因为糖豆的魅力不容小觑,秦念芯听了靳慕寒的话,慢慢松开了紧紧扒着汽车靠椅的双手,任由靳慕寒把她抱下了车。
靳慕寒把秦念芯包得严严实实,她全身上下除了鼻孔,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缩在靳慕寒温暖的怀抱中,感觉似乎也不赖。
靳慕寒抱着秦念芯刚走了两步,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光,还有一声熟悉的快门声。
有人在偷拍!
他的双眸倏然变冷,停下脚步警觉地向旁边的草丛看去。
公寓一旁的大树下有人影闪过,靳慕寒怀里抱着秦念芯,不方便上前,他眯着眼睛盯着暗角处,犹豫了片刻,沉声道:“让他交出手上的照片,这套公寓的地址不能暴露。”
黑暗中传来一声恭谨的声音:“是。”
秦念芯还生着病,靳慕寒没有在夜风中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走进了公寓楼内。
他这句话不光是交代他随身保镖的,也是说给黑暗中的记者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不介意偶尔被扯入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但是他的底线不容触犯。
这套公寓可能是他最后的私密空间,如果暴露……靳慕寒紧紧握住拳头,如果暴露,他一定会让那家杂志社倒闭!
靳慕寒单手搂着秦念芯,另外一只手输入门口的密码走进家门。
他打开客厅的灯,趴在小窝里混混欲睡的糖豆一看他们回家,眼睛都变亮了,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跑过来扒住靳慕寒的裤腿。
靳慕寒无奈地笑了笑,他现在可没空管糖豆,手里还抱着一个大麻烦呢。
他抱着秦念芯往楼上的卧室走,糖豆着急地跟在后面,它的个头还小,平时都是靳慕寒和秦念芯抱着它上楼,现在靳慕寒和不省人事的秦念芯没空管它,它自己一个艰难地扒着楼梯奋力往上爬,因为腿太短,爬了一半又一屁股摔回原地,委屈地瘪着嘴,眼睛里水汪汪的,感觉要急哭了。
靳慕寒失笑,从楼梯上折返回来,一只手把秦念芯往上搂了搂,微微弯腰把糖豆捞在怀里,抱着一人一猫重新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