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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芯在极度不适中苏醒，颈椎、四肢全部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眼前是欧式风格的沙发桌椅，还有细羊毛地毯……

她为什么会在一楼客厅？秦念芯脑子一片混沌，里面塞了大大小小无数个问号。左右空无一人，她看了看窗外，天还没完全亮呢。

客厅空荡荡的，不断有凉风从角落的窗户钻进来，秦念芯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她全身酸痛，太阳穴好像被人用针扎一样，原来是吹了一夜冷风！

昨晚……昨晚究竟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秦念芯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她想起来了！那个该死的巧音，告诉她易慧兰昨晚会回来，坚持让她在客厅迎接易慧兰，最后别说是易慧兰，她连门外一个活物都没见着！

秦念芯冷笑了一声，那个巧音，把她一个人留在客厅，她自己倒是回房睡了，连块毯子都没给她盖上！

她不是一个易怒、记仇的人，但昨晚这个比恶作剧更胜一筹的“惩戒”明明触犯了她的雷区，既然别人不让她好过，那么她也不必再假装慈悲。

秦念芯拿起桌上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上了楼，她打了个呵欠给手机充上电，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也不知是因为沙发太不舒服，还是因为心里老想着苏曼的事，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手机开机，秦念芯被接二连三蹦出的消息吓了一跳，她皱着眉点开，发现竟有十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苏曼！

秦念芯心中“咯噔”一下，胸口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变得更明显，她一边暗骂自己一惊一乍，一边拨通了苏曼的电话。

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秦念芯松了口气，不等对面有所反应，就连声问道：“你没事吧！？你昨晚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你……”

“小姐您好，”秦念芯的呼吸一滞，电话那头不是苏曼的声音，“这里是海市第九人民医院，您的朋友由于车祸被紧急送往我院救治……”

秦念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五分钟内完成洗脸、刷牙和洗漱等一系列工作的，她在走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仍是虚浮的，要不是一直握着一旁的扶手，她恐怕会从楼梯上直接滚下去。

她的头仍在剧烈的疼痛，但大脑却比任何时候更加清醒——苏曼出了车祸，正在医院紧急抢救，她必须立刻赶往医院。

靳家大宅没有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她只能依靠自己。秦念芯踉踉跄跄向她的车子走去，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挡住了她前面的路。

“滚开！别拦着我！”

秦念芯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样失礼又失控的声音，她就像一个濒临爆炸的气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轻易炸裂。

“念芯，你怎么了？”

靳慕寒清晨刚到家就撞上了失控的秦念芯，他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浑身颤抖地秦念芯搂在怀里，轻声道，“出了什么事？”

秦念芯听到熟悉的声音，她颤抖地抬起头，迎上了一双忧虑的眼睛，是靳慕寒。

所有的情绪在见到靳慕寒的一刻全部爆发，她的害怕，她的恐惧，她的伤心欲绝统统涌向了这一个出口。

她从接到电话后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狠狠扑到了靳慕寒怀里。

“慕寒，苏曼她出了车祸……”

靳慕寒皱了皱眉，安抚地拍着秦念芯不断发抖的后背：“别怕，有我在，会没事的。”

天微亮，靳家大宅上下一片安静。靳慕寒没有叫人，当机立断将秦念芯抱上副驾驶座，快速发动汽车，离开了靳氏大宅。

他们出门的时间很早，不到凌晨六点钟，路上的车辆极少，从郊区的大宅到市区医院靳慕寒只用了三十分钟。

靳慕寒和秦念芯匆匆赶到病房，门口的护士客气地告诉他们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不能入内探望。

“重症监护室！？”秦念芯双腿一软，身后的靳慕寒及时托了她一把，避免让她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她双眼失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护士小姐见惯了大风大浪，无奈地解释说：“她的胃溃疡那么严重，又喝了很多酒，这次车祸没有要了命也算是她的福气……”

“你闭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秦念芯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发现竟然是厉蔚然。

他一脸颓废，眼下有明显的乌青，衣服也皱巴巴的，像个流浪汉似的，这么猛地出现还有点吓人。

护士也被吓坏了，她向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本来就是事实嘛，这次车祸其实没有特别严重，另一辆车的司机和乘客也只是轻微擦伤，苏小姐外表也没有伤痕，只是她的胃本身不好，又有点倒霉，这次车祸造成了胃出血……”

“你说什么？”秦念芯昏昏沉沉听着护士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可怕的关键词，“胃出血！？”

护士怯怯点点头：“再晚半个小时送过来，神仙也救不活了。”

“哐当”一声，厉蔚然把病房外的不锈钢垃圾桶砸出了一个坑，他双目赤红，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了那个护士。

小护士吓得紧紧贴着墙壁，在不宽敞的走廊中迅速规划了一条离厉蔚然最远的路线，想要迅速逃离现场。

“蔚然，你冷静一些。”静静站在一边的靳慕寒叹了口气，出声劝道。

“我，我冷静不了……”厉蔚然双手抱着头，靠在墙壁上的身体缓缓滑落，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的声音中除了悲痛，还能听出一丝悔恨的味道，秦念芯用质疑的目光来回扫视厉蔚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照理来说，苏曼和厉蔚然两人经过上次的事情，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厉蔚然怎么会在苏曼出事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来医院？

厉蔚然抱着头沉默地流泪，空荡荡的楼道显得格外寂静，已经逃到楼梯口的小护士默默回头补了一句：“是他把病人送到医院的。”

秦念芯怔了怔，很快就由这句话推断出了厉蔚然在整件事中发挥的作用，她的双眼变得清明锐利，死死盯着厉蔚然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苏曼现在这样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厉蔚然如同一个惯犯，在所有他出现的“犯罪场合”，都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是的，怪我，是我的错。”厉蔚然泣不成声，手掌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手背上有一条条暴起的青筋，整个人像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昨天我看到她马上要贴在别的男人身上，气得我理智全无，我只想好好惩罚她，”他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闭上眼，任由眼泪肆意滑落，“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开着车匆匆赶往她家方向时，有人告诉我前面堵车，发生了车祸……”

秦念芯听着厉蔚然的讲述，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嘴唇因为气愤不住的颤抖，她抬起手指着厉蔚然，“你竟敢……”

“你想让她死，对不对？”秦念芯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你最后将她的代驾赶走，她那么骄傲，绝对不会轻易找别人帮忙，你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秦念芯看着厉蔚然的脸，悲怆地摇了摇头，“不，你不配，你不配在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话重重砸在厉蔚然的心上，他踉踉跄跄爬到秦念芯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反复确认：“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秦念芯无悲无喜地扫了一眼发疯似的厉蔚然，“她当然会醒过来，只是你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瓜葛，你差点要了她的命，换你从此以后滚出她的人生，不过分吧。”

厉蔚然愣在原地，秦念芯淡淡看了眼他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放开，别让我更瞧不起你。”

靳慕寒蹙着眉看向颓然坐在地上的厉蔚然，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我对你很失望，蔚然。你们之间的事情本该有许多种解决的方法，但你偏偏选择这种最伤人的方式……等苏曼醒来，你们不要再见面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慕寒……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厉蔚然不可置信地摇头，他看着靳慕寒就像看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等她醒过来，我会和她道歉，我们……”

“你们永远都没有可能！”

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急促着喘着气，喉头发出的声音沙哑狠戾，像是拼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秦念芯错愕地回过头，看到同样很狼狈的丁誉从走廊那头走来，他应该是刚刚结束演出，脸上的妆还没卸，一头的汗水，脸色异常的苍白和冷漠。

他走到他们身边，秦念芯看到他一手拎着自己的外套，一手还拿着一个保温桶，他吼完了那句话，人倒是还很冷静，冷静得近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