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在场所有警察以及看守所工作人员的目光齐齐看向赵良成。
赵良成怒得发狂,冲上去直接狠狠给了罗九两个大嘴巴,打得他满嘴是血。再要拿脚踹的时候,被同事硬拉下来了。
罗九“呸”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轻蔑地看着赵良成狞笑说道:“姓赵的,老子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安排下的人,还不是横着抬出去了?你就等着扒皮丢官吧!不过这还没完,姓赵的,你死定了!死定了!”
众狱警把罗九拉手抬脚带出了囚室,扔到了关禁闭的小黑屋里暂时关押。按照规矩,接下来要验尸,要勘察,再提审犯人。这些都是狱侦的内容,用不着警局插手。
赵良成脸色铁青,事情是自己安排下的,出了人命,责任当然是逃不过的,上面也肯定是要追究的,扒皮丢官什么的或许还真难免,最少也会被记一次大过。
对于赵良成来说,这些也就也罢了,反正年纪都到坎儿上了,再向上爬也没多大指望,提前退休也不是坏事。最难堪的还是这种当面的羞辱与挑衅,简直是自己二十多年警察生涯的耻辱。
当天晚上,赵良成打电话给杨小宝,把这个突发情况汇报了给他。
杨小宝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没听我的嘱咐,事先交待了你安排的眼线去探罗九的底?”
“对啊。”赵良成愣了一下,“我们用放眼线的法子安排狱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向都是这么搞的,事先交待一下眼线,让他们拿捏好方向跟分寸,有什么问题吗?这个赌棍为人很精乖的,我安排他做狱侦眼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向用得很顺手。上次让他帮孙大壮戒赌,他就完成得不错……”
“草!我就特么猜到就是这样!”
杨小宝打断了赵良成,没好气地骂了起来,“罗九这种狠角色能跟孙大壮这种小工头儿一样吗?能跟你以前逮过的犯人一样吗?孙大壮能给唬住,罗九也能被唬住?我交待你不要事先交待眼线探底,你不听!眼线一旦得了你的嘱咐,有癔的去探底,那就容易露了形迹。罗九这种人精一样的狠角色,那还不立马看穿了?”
“是,杨哥,是我做错了。”赵良成很沮丧,咬牙切齿地说道:“杨哥你放心,这家伙杀了人,组织赌博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就算查不出他的底细,那也是铁定要上刑场吃枪子儿无疑了!我一定好好伺候他,让他连死也不得好死!”
“罢了。”错误已经铸成,再怎么发脾气也无济于事了,杨小宝平息了怒气,想了一下:“你要注意防范一下那家伙逃跑,或者有人劫狱。他敢这么嚣张的在牢里杀人,并不代表他就是一定不怕死,也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能出去……”
“杨哥,这个你就放心吧。”赵良成不以为然,大咧咧地说道:“第五看守所是专门关押高度危险的重犯的,还从来没人在那儿逃脱过,更别说劫狱了……”
“什么?怎么是第四看守所?!”杨小宝觉得有点不对。他记得很清楚,孙大壮亲口跟说过自己是关在第二看守所。既然孙大壮与罗九先后都与那个赌棍共同呆过同一囚室,那么罗九也应该在第二看守所才对。
“杨哥,是这样……”赵良成解释道,“本来罗九是关在‘二看’的,按照惯例,非暴力恶性犯罪的在押嫌犯,比如贪污,诈骗,盗窃,涉赌涉黄之类的,都是关在‘一看’和‘二看’。
像什么凶杀,抢劫,故意伤害之类的暴力恶性犯罪的在押嫌犯,那都是要关在‘三看’和‘四看’的。后两个看守所是新建的,防卫更严密。把在押嫌犯这么分类也是为了方便狱政管理。罗九在押期间杀了狱友,按规矩就是得换地方关押的,所以就转送第四看守所。”
杨小宝明显感觉到不对头儿,脑子飞速开动起来,厉声追问道:“什么时候转送的?”
“就是刚才啊,押运车刚刚离开没多久。这事儿是早上发现的。我一直忙到刚才有空跟人汇报。杨哥,你别介意……”赵良成陪着笑解释,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杨小宝也太小题大作了,关押在哪个看守所不都一样吗?
杨小宝打断了赵良成,在电话里怒吼起来:“不介意你妈个头!你赶紧给你同事打电话,确认押运车现在的位置,然后带人带枪增援!立刻,马上!”
“是,是!这就办,这就办!”从杨小宝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中,赵良成体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收起了漫不经心,连声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杨小宝从沙发上站起,踱步走到窗边遥望,夜色深沉叵测,一片黑云碾过圆月。
……
杨小宝半个晚上一直在等电话,心里很有些担心。赵良成迟迟没有消息报告,多半说明事情不妙。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罗九之所以杀掉赵良成安排跟他同一牢房的探底眼线,不惜冒险犯下吃枪子儿的死罪,不仅是因为他识破了赵良成的用心,也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隐藏下的案底来历,而是为了逃脱!
罗九在外面肯定有策应救援他的同党,但是同党能做的事情不多。判刑是一定的,行贿走关系是没用的,劫狱是不可能的,机会只存在于移监的途中,那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罗九肯定是知道自己只要在第二看守所杀了人,就会按照惯例被移送到高度戒备的第三看守所或者是第四看守所,移送途中就是同党下手的最好机会。
故意杀人犯下死罪,争取逃脱机会,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人心计手段之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杨小宝很希望自己推想错误,否则麻烦就大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却不是期待中的赵良成,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打电话来的是罗九。
罗九不是蠢货,赌场被警察扫荡后,他被关在看守所里有的是时间反省自己的错误。当然这个错误并不是不该违法开赌,而是为什么会被警察给扫了。身为一个有追求的。
赌客里面显然有内应探消息,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布下的暗哨没起作用,只能是内应通报了消息。罗九仔细回想推敲了一遍警察闯入的前后经过,很自然地就把怀疑对象投到了杨小宝身上。
因为有两个细节。其一,每个赌客上手铐的时候都被警察踢过一脚屁股,就杨小宝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其二,这家伙本身就看起来蹊跷古怪,惹人生疑。
“你好啊,杨老板。”罗九阴恻恻地笑着说道。
杨小宝心里咯噔打了个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罗老板,赵良成呢?”
他心里已然明白,既然现在罗九能够安然无恙地打电话给自己,那么赵良成肯定是出事了。罗九在受审之时多次当面对赵良成发出死亡威胁的事情,赵良成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提起过。
所以杨小宝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是赵良成落在罗九的手里,那一定会死得很惨。
“打了他一枪,这老小子到是贼精,从桥上跳下去了。或许是死了,万一不死也好,我可以再杀他一次!不,再杀他十次,我还要杀他全家!”罗九咬牙切齿,狞笑着说道。
“哦?你这么痛恨他,不就是因为他一个电桶打得你屎尿齐流吗?”杨小宝是亲眼看见过罗九挨电棍时的丑态的,轻蔑地讥笑道:“警察打犯人,那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又不是专门针对你?你一下子就被打出屎来,那只能怪你太怂太娘,屁眼儿太松太烂了!”
“杨小宝!”罗九狂怒不止,竭斯底里大叫起来:“我要弄死你!你等着,我要把剁碎了喂狗!”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皮,杨小宝偏偏既打脸又揭皮,说出了罗九心底最以为耻辱的事情。
他罗九永远也忘不了赵良成当众拿电棍捅他屁股,打得他满裤裆屎尿的那一幕!对于他这种自尊心极强,极为自负的人物来说,那件事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暗暗发誓此仇非报不可。
杨小宝嗤笑一声:“来啊,尽管冲着我来!听好了,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十次!不过谅你也没那么好的命,下次我再见到你,你就变狗肉酱了,还能怎么跟我赌?”
“我不会冲着你来。因为你说的,我很卑鄙无耻,我很怂,不敢直接杠上你。所以我会先把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把你所有认识的人,哪怕是你楼下卖早点给你的大妈,全都一个个弄死!”
电话里,罗九疯狂地狞笑着,“我承认你当然很有能耐,可是你再有能耐还能把这些人全都护住吗?你连我是的底细来历都不知道,你还怎么跟我斗?”
紧接着手机传来一阵断线的忙音,通话时间掐得刚刚好,正是三十秒不到。这个时间是没法儿精确追踪定位来源的,其实就算是定了位,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
又过了十几分钟,警方那边终于传来了确切消息,杨小宝的老熟人毛局长打电话来报讯儿。
第七百八十八螳螂理论
毛局长报过来的是警方在现场确认过的事件最新情况:押送罗九移监的警车在距离目的地第四看守所二十公里处的天香桥路段,突然遭遇一辆重型卡车撞击截停,坐在前排的押送警察当场一死一重伤。
紧接着,一伙持械武装匪徒从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冲下来,企图强行打开后车门劫走人犯。此时恰逢赵副局带着增援人马赶到,双方在枪上驳火枪战。但是劫车匪徒武器精良,人手一把微冲,火力很猛,警察用的那种“小砸炮”根本顶不住。
结果是增援警察遭到火力压制,躲在警车后面被打得抬不起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犯被救出。带队增援的赵良成则是肩膀上中了一枪,不得已从桥上跳到河中逃脱,目前正在医院急救,刚刚脱离生命危险。
听了毛局长的汇报,杨小宝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一次的事件可以说是大败亏输了——既丢了人,还伤了人。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是事情确实是因自己而起,而且自己显然是太过低估罗九以及藏在他背后的强大势力了。能在南方第一繁华都市的街头跟大批警察驳火枪战,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道儿上团伙能干、敢干的事情。
由此可以推知,罗九背后隐藏着一个势力非常强大的黑暗组织。被搞掉的“欢乐赌场”绝对不只是罗九一个人的生意,而是这个黑暗组织的生意。罗九很可能只是这个组织中的一个高层头目,负责代管赌场生意而已。
按照“蟑螂理论”——如果你在厨房发现了一只蟑螂,那么在厨房看不见的暗处至少还藏着十只蟑螂。同样的道理,发现了这个黑暗组织旗下的一家地下赌场,那么至少还有十家同样规模的非法产业。
这么一推想,这个黑暗组织就很了不得了。光是“欢乐赌场”查抄到的现金珠宝总案就达到三四个亿,都快抵得上一家大型地下钱庄了。把这个数字乘以十,大约就是这家组织的生意规模的下限了——下限的意思就是,至少有这个数儿。
财力就是实力,一个掌控着几十亿地下生意的庞大黑暗组织,它的能量会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难怪能够组织起人马在街头跟警察枪战抢走人犯,难怪罗九敢声称要杀全家,杀掉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杨小宝不得不承认,罗九确实没有吹牛,他和他背后的组织确实有这个实力,更有这个动机。
“杨老板……”杨小宝正在脑子里思索这些事情的当口儿,电话那边儿的毛局长客气地提醒了一声。
杨小宝这才想起毛局长还在等着指示,想了一下,吩咐道:“毛局长,我有两件事想拜托你办一下。”
“杨老板,您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毛局长虽然也像他的副手赵良成一样为杨小宝办过事,但是他与杨小宝的关系并不像赵良成那样密切,所以他对杨小宝的称呼向来分外客气。
杨小宝严肃说道:“第一件事,给赵副局长安排最好的治疗,另外布置专门警力严密把守他的病房。赵副局长是扫赌案的主办人,逃走的人犯对赵副局长怨恨极深,那是一定会报复到底的。所以你在这件事上务必用心!”
毛局长赶紧答应着:“当然,当然。赵副局长是因公负伤的英雄警察,那当然是会有最好的治疗,这个您大可以放心。他在养伤期间的人身安全,我也会尽力安排……”
“不是尽力,是全力!”
杨小宝沉下语气,厉声警告道:“我知道你跟赵副局长私底下有些不和,这种内斗的烂事我平时懒得管。但现在是你们南城分局同仇敌慨,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候,你别跟我麻痹大意,玩儿什么幺蛾子!我把丑话放在前头:老赵要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你就等着被一撸到底,守一辈子水库吧!”
杨小宝警告督促的话说得很重,毛局长吓出了满额头的冷汗,忙不迭地答应着:“是,是,一定做到,我一定尽心竭力!”
……
第二天上午,杨小宝到市中心医院去探望身负重伤的赵良成。
进入重症监护病房前,杨小宝特意留心了一下病房外面的安保情况:三个制服明哨,两个便衣暗哨,这个力度也算可以了。除非罗九带领人马大张旗鼓进攻医院,否则基本上不存在有人潜入病房下手的可能。
毛局长正好也在医院跟医疗专家组协调救治事宜,杨小宝觉得他也算是真下了心思的,自己昨晚的警告督促没有白费。
“杨老板,您来是探望老赵吧?”看到杨小宝出现,毛局长赶忙迎上来打招呼。
“顺便检查一下你这儿的安保情况。”杨小宝笑着说道:“你布置的人手到是不少哈哈,三个明哨,嗯,还有两个暗哨。”
毛局长却听不出好歹话儿来,反而是面露得色,有些表功自夸的意思:“那是。别说是您交待下来的,就冲着老赵是英勇负伤的英雄警察,是我的老同事,那我也得保护好他的安全啊!”
杨小宝敛起笑容,拉下了脸冷冷道:“你他娘的是真蠢是还是假蠢,听不出我的话来吗?你布下的暗哨都让我这个外行看出来了,那还暗个屁的哨?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布置得力?”
毛局长立马张口结舌,尴尬无比,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窘汗:“这……这……您说得对。”
他转头瞟了一眼坐在走廊椅上看报纸的两个便衣,陪着笑问道:“您说说,他们是哪儿露馅了?也就好好看着报纸,也没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啊。”
杨小宝哭笑不得:“这一层都是重症监护区,哪个重症监护病人的家属亲友能有心思看报纸?你还一派就是俩儿,还特么的看的同一份过期报纸,我也是信了他们的邪!幸好眼下只是内保,要是派出执行任务盯稍儿,那还不分分钟给人识破了?任务完成不了还是小事,搞不好连小命儿都要丢了!”
毛局长满脸尴尬,只能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杨小宝懒得跟他多说,摆了摆手:“让那两家伙找医院后勤拿两套清洁工的工作服换上,给老子天天在这儿拖地板打扫卫生吧!”
毛局长连声答应,小跑着去了。
重症监护的病房规矩很严,访客进去得更换无菌隔离衣。
杨小宝换上隔离衣,进了重症监护病房,一眼瞥见赵良成正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两眼望着天花板,氧气面罩已经拨下扔在一边了。不用说这肯定是他自己动手拨的。
能瞪眼发呆能拨得下氧气面罩,那就是恢复得还不错。看他的神色虽然萎靡,但人还算精神。
杨小宝笑了,喊了一声“老赵”。
“杨哥!”看见杨小宝来,赵良成露出激动欣喜的神色,挣扎着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可是肩膀的枪伤未愈,稍微动一下就痛得厉害。
杨小宝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乱动,开玩笑说道:“你就安心躺着吧。你看我是两个肩膀顶着脑袋,空手来的。别说慰问伤员的红包,连果篮都没给你带一个,你这么急着爬起来干啥?”
赵良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杨哥,看你说的。我从你那儿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哪儿能还不知足呢?就是惭愧得很啊,我当了大半辈子的警察,临老了还出这种事,都怪我太麻痹大意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杨小宝给他的好处,已经足够他下半辈子不愁了。对于一个仕途并不怎么顺利,而且临近退休的基层老警察来说,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让在押人犯被劫走的事情是平生第一次,让他感觉实在脸上无光,交待不过去。
杨小宝挥了一下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笑着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了,现在就别提这些了,安心养伤要紧。天塌了有我兜着,再说这不是还没塌嘛?你就说说,在这儿还有什么需要没有?我让毛局长给你安排。”
赵良成笑了笑:“也没什么需要,什么都挺好的,我现在是工伤,好吃好喝伺候着,鲜花水果供奉着,啥也不缺。”想了一下,认真说道:“能不能把我换到普通病房?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再住在重症监护病房既没必要,也不合适……”
“哟,受了一回伤,思想觉悟一下子这么高啊?”杨小宝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心疼公款了吧?这个没必要,该花的公款就得花。”
“咳,杨哥,瞧你说的。”赵良成弄得老不好意思,一只手挠着脑袋说道:“我是觉得,这个重症监护病房照是照顾得好,就是管得太严太闷了。不能抽烟,不能看电视,就是会客也有时间限制。实在是无聊透顶,想跟同事部下聊会儿天,扯个淡都不行……我让医生”
杨小宝笑了,想一想也是,刚刚进病房前都要换隔离衣,小护士还一直叽叽歪歪的,说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
出了重症监护病房,杨小宝将毛局长叫到跟前,把赵良成的要求说了。
毛局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其实吧,老赵跟我说这事,我也跟医院沟通过,让他们安排一间高干病房。医生说,转病房原则上是可以的,不过老赵的行政级别够不上高干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条件又差,有点儿委屈他,所以,咳……”
“别跟我扯什么级别的蛋!”杨小宝厌恶地皱起眉头,冷笑着说道:“这点儿小事你都搞不定,赶紧滚过去把医生叫来!老子来跟好好儿他聊一聊级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