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里屋,杨小宝催着许婧把售房合同找了出来。合同是对方预先备好带来的,杨小宝这边根本都没来得及让律师事务所拟定标准合同。

他也不细看合同条款,直接翻到合同尾页,看到了买房人单位签章:长城投资有限公司,法人代表顾长城。

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杨小宝皱了眉头,把许婧叫到跟前,让她详细说说当时的经过。

许婧眉飞色舞,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你早上刚走没多大会儿,就有两辆看起来很高级的豪车开过来——也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了,反正是很长很拉风的那种。车上下来两三个穿西装的男人,很客气地的找上门,是说要买咱们楼盘的房子。”

“我想着,你不是说过有预售许可证就可以卖了嘛,就觉得既然人家有意向,哪怕卖不成只是谈一谈,为以后留个机会也好啊。然后就跟他们瞎谈呗。他们好像对咱们这个项目的详细情况很熟悉,占地面积多少,总建筑面积有多少,容积率是多少,比我都要门儿清,一开口就直接问我均价多少钱每平方。”

“这个价钱你都还没定,我哪儿能报得出来,就想着附近有个楼盘开盘价是一万一,也就随口胡乱报了个一万一。第一单生意嘛,人家只要诚心买,八千我都卖啊!哪想到人家真是爽快,一口都答应了,连一毛钱的价都没还!”

杨小宝在心里拿着那五亿售房款除以总面积,快速粗算了一下,不由得惊呼起来:“你这成交的均价哪里是一万一,都有一万五了好吗!是人家脑子养鱼了还是他们中学数学没学好?”

“哪有啊!”许婧得意洋洋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是因为我反悔加价了。我看他们答应得那么痛快,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吃了亏了,就改口说按总价算。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连地皮带盖房子总投资是两个亿的,翻倍赚你就满足了。所以我就大胆报了五个亿。”

“对方还是一口答应了?那你也没说再反个悔?”杨小宝吃了一惊,一阵好笑:“反一次悔值不少钱呐!”

许婧说道:“反悔了啊!我是又反悔了,又要加价一个亿。那两个人笑了笑说差不多就行了,让我别太过份。还说,他们再让一小步,不要求我们交割竣工验收的楼盘,而是现在就交割,帮我省上一些工程费用。”

居然连没盖好的楼盘也要,真是出了奇了。杨小宝又是一愣,大笑起来:“够了,够了。你这第二次反悔又是相当于加价了好几千万,很值了!幸亏是你,要是我在,还真不好意思改口反悔……”

一听这话,许婧就不高兴了,扁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嘛,觉得我是没脸没皮不讲信用是不是?人家还不是想给你多赚些钱。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请示的,那两个人又不愿意,说是让你知道了又要拖延下去,他们等不及……”

“好啦,好啦。你功劳最大!”

杨小宝不让她再说下去,笑眯眯地抱住她的脸啃了一口,心里也完全明白过来——这特么不是来买房子,分明就是来送钱的,而且还生怕自己知道了后不收,所以特意赶在自己出门后送到许婧手上!

可送钱的是谁呢?杨小宝有点迷糊了,售房合同上的签名和单位那绝逼是当不得真的,幕后一定是另有其人。送钱上门,还一送就是好几亿。在印象当中也就盈盈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了,可一想也不对啊,自己不是还没有卖身给她么?再说了,她现在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啊。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头绪,杨小宝最后决定不管了。不管合同是真是假,送上来的钱那是真得不能再真的。

……

第二天上午,毛局长突然打来电话,说有要紧事得见个面。

昨天才刚见过,难道是罗九一案这么快就有了什么新动向不成?杨小宝不及多想,一口答应了,随即驱车赶往市中心。

毛局长约着面谈的地方却不是警局或者医院,而是在五星级的万豪酒店。杨小宝停好车,坐电梯上楼,心里有点纳闷,你特么的这是约着做大保健还是谈事啊?

出了电梯,杨小宝一抬头,并有没见着约好的毛局长,到是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韦庄的秘书吴庆正满脸笑容地等在了电梯口。

这一下,杨小宝马上就明白过来,要跟自己谈事情并不是毛局长,而是这位吴秘书,还有他背后的大领导韦庄。

“小杨同志,可算等到你了!”吴庆笑眯眯地朝着杨小宝伸出手来,嘴里的客套话就跟不要钱似的,“真是好久不见了,小伙子是越长越帅啊。”

“少来这套儿!”杨小宝摆了一下手,懒得他跟握,很不满地斜眼吐了个槽:“你这样搞有意思没?有事情不能直接找我吗?非得让毛局长把我钓出来是几个意思?你这就是官僚习气太重,约着见个面儿都得弯弯绕绕,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有啥见不得人的?”

这话说得很不给面子,吴秘书虽然身份只是韦庄的秘书,但是普通的省市官员哪个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而且年纪也不小了,眼下居然被挨了这么一个平头百姓小年轻如此吐槽,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不过他倒底是场面儿上的人物,随即哈哈一笑,自我解嘲说道:“小杨同志批评得对,我年纪上来了,官僚习气就重了,比不得你这样的年轻人朝气蓬勃。不过呢,我并不是故意耍你,确实是有所考虑。一来,我直接下去找你,动静太大。二来,也是不利于保密,这也是韦首长交待的……”

杨小宝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这也罢了。那你安排人送钱上门,那又是几个意思?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见到吴秘书的第一眼,他立马就心中雪亮,“天上掉金饼”一定是此人安排下的。这事也用不着吴秘书自己出钱,只要稍有示意,立马就会有一大堆各种大老板上赶着把这事不留痕迹的办了,谁让此人的背后站在韦庄呢?

听到杨小宝说话冷淡,吴秘书并不着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杨同志就是耿真!不过你也是太高估我老吴了。我只是碰巧认识一两个朋友,他们刚好需要在这里买些房子给手下人做福利安置房,又想着你刚好不是在搞地产开发嘛,也就当了个中间人,随口介绍了一下。除此之外,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哈哈……”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好打这个给自己“送钱”的人,即使对方是别有用心。杨小宝没好气地斜了吴秘书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很清楚,像吴秘书这种人就是太极高手加上老滑头儿,明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扯淡,你还不好揭穿他。而且他的脚步还站得很牢靠,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做”。

“小杨同志,请吧,韦首长在里面等着了。”吴秘书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秘书在前领路,杨小宝跟在后面,一起走向里面的酒店客房。

没走几步,就有八个身穿黑色西装,站得笔直的魁梧大汗挡住了去路,应该是保镖无疑了,看样子酒店这一整层都被他们包下了。

面见韦庄这样的大人物,来宾被安检搜身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其中一个保镖上来用金属探测器在杨小宝身上迅速从头到脚探了一遍,探出腰间的金属皮带扣的时候,还轻轻用手背触碰了检查了一下。

看得出此人明显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很擅长在礼貌待客的前提下排查危险,比起在那次在黄牛庄被叶文豪保镖的粗暴搜身兴动,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吴秘书赔笑道:“抱歉了,小杨同志,担待一下,这就是例行过场。”

进了套房,韦庄正穿着睡袍坐在书房里。对于他这种大人物来说,穿什么样的衣服见客是一种无言的姿态,西服正装代表的是严肃正式,穿睡袍则表示此次会客是亲切的私人性质。

“坐。”韦庄微笑指了指沙发对面,显得很随意。

杨小宝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等他说话。

“最近你的房地产生意还好吧?房子好卖吗?”韦庄寒暄道。

杨小宝愣了一下,吴秘书安排下的事情你还能不知道么,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你暗示他的才是见了鬼了,现在又来明知故问是几个意思,是怕我蠢到不知道楼盘的事情是你的好意么?

于是点了点头道:“卖得挺好,都出光了。”

“那就好啊。”韦庄点到为止,也不多问,微微一笑:“这么说,你眼下正好有空帮我办事了?”

杨小宝明白他指的还是让自己给他的宝贝孙女韦小午当什么“生活老师”的事情,想也不想说道:“韦首长,这事儿我原来就说过,我不合适,也做不来。”

韦庄面色不变,淡淡说道:“哦?那你是有什么要求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许我可以帮到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对方开价了。

杨小宝半开玩笑地说道:“这真不是条件的事情。您就是给我开每一个月一亿的薪水,我也干不了这个。”

虽然是玩笑,也是软中带硬,意思是你别想着用那送上门的五亿售房款来要挟利诱我,我大不了给你退回去,不想干就是不想干!

杨小宝不是清高到送上门的好处也不要,而是不喜欢这种被人要挟设计的感觉——你连蒙带哄的安排人送几个钱上门,借此压着我给你办事?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第七百九十二终于来了

韦庄哈哈大笑起来:“小杨同志,不错,不错,够气魄!不过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跟你谈钱呢,你可是有钱人,大老板大地产商,一向不差钱。我只是想帮你一个忙,你最近不是遇到一个厉害对头儿了么,他打伤了你的朋友,还要报复你身边的人……”

杨小宝微皱眉头,很显然,关于罗九还有自己的事情,韦庄掌握是得一清二楚。当然,这也并不算很意外的事情了,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够调动的资源,要监控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毛局长不就被吴秘书当走狗一样使唤么?

但是杨小宝还是不打算妥协,淡淡说道:“多谢首长关心。如果他们找上我,我自己应付得来。”

韦庄微微一笑:“对,如果他们找上你,我当然相信你应付得来。如果你知道是他们谁,你就不用等他们找上你,而是你可以找上他们。”

杨小宝心中砰然一动,韦庄的这话非常符合他的一惯的行事原则和处事趣味:在任何情况下主动出击——你搞我我就要搞你,你不搞我还是要搞你,只要我想。

采取主动的前提是了解对方,实上罗九在电话撂下的最后那句话也是这么说的: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怎么跟我斗?

韦庄所能提供给自己的情报支持,必定是十个毛局长加起来也比不上的。既然如此,那就交换吧。

就算这是认怂,为了保护身边人的安全也就认这一次。杨小宝不想在某一天看见许婧或者二黑甚至喜婶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以罗九的疯狂还有幕后的黑暗势力,那是真干得出来的。

杨小宝想好了,淡淡说道:“给个期限吧。”

韦庄明白他这是应允照顾自己的孙女了,微微一笑说道:“半年就可以了。半年之后,我就退了。”

杨小宝愣了一下,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此人身居高位,很可能是有某些人或者某个势力想从他那里得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巨大利益,或者是想逼迫他做某件他绝不愿意做的事情。要直接威胁他本人是不可能的。只有韦小午是他唯一的弱点,这一点他自己知道,他的对头当然也会知道,所以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弱点。

换句话说,只要退下来,韦庄也就不再拥有以前的权力与高位,对头儿即便再怎么拿亲人来要挟他也无法获利,韦小午自然就安全了。

这种事情必然牵涉很多高层隐秘,杨小宝不便多问,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解,心里也对眼前这位大首长起了几分崇敬与佩服。

因为按照对方的年纪,其实还可以再做一任,甚至还有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了自己的孙女甘愿放弃权力提前退下来,这种大舍大得的勇气与决断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韦庄从抽屉拿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牛皮纸档案袋,隔着茶几递给杨小宝。

杨小宝打开袋子,抽出第一页纸,抬头赫然盖着国家部委的红色公章,配有罗九的大头照片,名字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韦庄放下茶杯,站起来遥望窗外陷入了回忆之中,却是从另外一个不相干的名字说起。

“罗九的背后黑暗组织叫‘天道社’,它的话事人,也就是社长,叫高四海。说起来我跟此人还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二十年前,高四海以前是一个很不错的魔术师,在中州市马戏团混饭。”

“当时我是在中州当市长,看过他的精彩表演,一副扑克牌玩儿得天花乱坠。我跟他同桌吃过一顿饭。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是,这个年轻人很聪明很会来事,是个有本事的人物,可是性子也有点儿偏激。”

“后来,他在市马戏团发生了些事,似乎是被团长冤枉了,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但是这人的反应特别激烈,趁夜摸进市戏团宿舍楼团长家里,把团长全家连父母老婆带孩子八口人……”

说到这里,韦庄露出一副很古怪的表情,转头问杨小宝:“你猜怎么着了?”

杨小宝皱起眉头:“不会杀全家了吧?”

韦庄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高四海把团长全家八口人,一个一个全杀了,在各人脸上各刺了一个大字,把团长家里的钱财席卷一空,然后就潜逃了。当时可这可是轰动全市的大案,我当时亲自到现场看过,尸体脸上刺的字,很漂亮很端正……”

杨小宝愣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人行事确实偏激、残忍,脑洞还挺大,不过手段也确实不一般。能摸进那种密集居住的老式筒子楼,连杀八口人,还不弄出动静,此人行事之厉害,身手之敏捷这就不必说了。

更可怕的是杀人之后,在血流成河的情形下,还能静下心来往尸体脸上一笔一划的刺字,还特么字体很端正,这心理素质还真特么的不是一般的好!

此人确实不是常人,韦老头儿最开始还真没看错此人。

“他刺的是几个什么字?”杨小宝忍不住问道。

“年轻人,你好奇心真重。等你以后见着高四海,自己当面问他。”韦庄微微一笑,继续讲述下去,“……后来我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十多年后偶然在一件大案子当中——当时我是在部里主政,能交到我手上的那都是特大的案子。那时候他已经多了两个江湖头衔,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黑势力团伙天道社的扛把子,另一个就是‘亚洲赌王‘。”

“亚洲赌王?”杨小宝吃了一惊,稍微想了一下明白过来,所谓的赌王,不过是出千出得没人看得出来罢了。

此人在马戏团做魔术师的时候就玩儿扑克玩儿得出神入化,估计是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而且魔术师和赌场老千都是讲究手快,转型起来倒也方便。而且以此人的身手和心理素质,混不出一个名堂来才是怪了。

韦庄点了点头:“对,他潜逃海外后,靠赌博发了家,后来又组织起了一个庞大的团伙儿,杀回了国内。罗九就是他的入室弟子,还是其中最不成气的一个。罗九原名罗九胜,拜入高四海的门下后,被去掉了一个胜字——赌王师父面前,哪里还敢称‘胜’?”

听到这里,杨小宝完全明白了韦庄的意思,自己要面对的并不是区区一个赌场老千罗九,而是“赌王”高四海领衔的那个庞大的黑暗组织“天道社”。

韦庄微微一笑:“好了,小杨,你回去准备一下,过些天来陪小午去学校报到。至于你的朋友还有你的身边人,我会照顾到的。不光是你为我办事的这半年照顾,以后我也会一直照顾。”

所谓的“照顾”的意思,自然是指的保护了,毕竟“天道社”的威胁是全方位的。单靠杨小宝自己一个人,那是三头六背也顾不过来身边所有人的。

杨小宝拿着韦庄给的那袋子情报资料站了起来,看着韦庄的脸孔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你照顾我的身边人太久,你也同样用不着让我照顾韦小午太久。”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说,不管是他自己这边的敌对团伙,还是韦庄那边潜伏的威胁,自己都会主动出击,从而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做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韦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话说这儿就该告辞了,杨小宝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完全没有提及为他工作半年的工资报酬。因为他心知肚明,那一笔送上门的五亿买房款就是工资报酬,自己再提就是不识趣。而且这种事情双方有个默契就好,要是当真拿出来摆在明面儿上,那就太不上道儿了。

从韦庄那儿回来,杨小宝就此进入了清闲放空状态,眼下手头上可以说没什么事了。

韦庄那边说好是九月初开学去给韦小午“陪读”,现在时间还早。楼盘还没盖好都已经一股脑儿都端出去卖了,钱都落袋为安了,后面再出幺蛾子自然有接盘的人操心。

不过出于道义上的责任,杨小宝还是每天过去巡视一次,情况目前还算令人满意。因为孙大壮那边工程款给得足,楼层进度就很快,跟雨后的竹笋似的一截截儿蹭蹭的往上长。

等于“花花家园”最后一幢楼封顶的那一天,终于出事了。

封顶的鞭炮还没炸完,七八辆大巴车就呼啦啦开进来堵在了工地门口,车上下来一大群手持家伙的地痞打手,穿着一色儿的黑衣黑裤,连家伙儿都是一色儿的一米长的钢管。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数足有两三百。

这些人冲进工地见东西就狠砸,见人就是一棍子——如果你敢不跑的话,敢还手就更是往死里打。工地上所有机械设备,以及项目部的临时办公室,还有工人宿舍,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这次的声势如此大,是上次堵路人数的十倍不止,来得既突然又猛恶。工地上包括孙大壮在内的全体民工还有技术员都吓尿了,哪里还能还得了手,立马就是一哄而散跑得精光,别说像上次那样发钞票募集勇士组织对抗了,现在就是发金砖也没人敢拿了。

这才是叶文豪真正的实力,也是到了他收割庄稼的时候。

孙大壮捂着被敲得头破血流的脑壳儿,连滚带爬的跑到杨小宝那里,拍开他的房门,丧魂落魄地求救:“杨哥,打……打来了……好多人!”

杨小宝从躺椅上一跃而起,面露喜色:“妈的,终于打来了!”

第七百九十三机会只有一次

一看杨小宝这么惊喜,孙大壮懵逼了几秒,哭笑不得地说道:“杨哥,是打来了,不是送钱来了。很多人,有两三百个!”

“知道。”杨小宝脸上挂着笑容,很淡定。

“那怎么解决啊?工人都打跑了,那些打手见东西就砸,把什么都打得稀烂。我打电话报警,警察就是敷衍我。我找政府里的熟人,也没一个肯帮忙。”

孙大壮是真的快哭出来了,他知道叶文豪这次大举出手,肯定是有备而来,各个方面都事先打好了招呼,切断了自己这边的一切外援。

“解决什么?不用解决。”杨小宝又坐回了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孙大壮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就任他们打砸?这楼还盖不盖了?”

杨小宝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很轻松地说道:“不急,打任他们打,楼也得盖。”

孙大壮这一下是真给弄糊涂了,都搞成这样了,还能盖个鬼的楼?心里不禁有些怀疑杨小宝其实也是没撤儿,眼下只是故作镇定。但这话孙大壮不敢公然表露出来,只好委婉哀求道:“那咱们总得做点儿啥吧?”

“那这样。”杨小宝想了一下,说道:“你在工地上日夜苦干了这么久,也挺累的,今天就先放自己一天假,好好休息下。明天回工地上,把所有的损失统计计一下,报个数目过来。”

孙大壮赔笑道:“杨哥,工程上的事情是我包揽的,这个损失怎么好意思让你来赔呢?”

“你想得美!谁特么说是我要赔你了?”杨小宝翻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赶紧走,别打搅自己午休。

……

第二天上午,孙大壮休了一个忧心忡忡的假后回到工地,第一件事就是巡视昨天被打砸后的损失情况,心里是肉痛得不行。现场满目狼藉,建筑机械设备被破坏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开工。

在对设备资产的损失情况做粗估的时候,他还留心到一个奇怪的细节:那帮人看着来势猛恶,见东西就砸,其实还是有选择的。

像那些贵重设备,比如大型挖掘机,混凝土泵车之类的,只是砸碎了玻璃,象征性地破坏一下了事。而那些不值钱却必不可少的基础设施,那就是真的砸了个稀巴烂。

孙大壮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叶文豪手下留情预留退步,所以不想给自己造成太大的损失?不可能!

巡视完工地再走到项目部办公室,孙大壮发现办公室里面居然住上了外人,而且都还是戴着安全帽,在看着图纸的施工技术人员!

这一下,孙大壮全明白了,这特么的哪里是打砸,分明是抢夺啊。叶文豪这个老东西派着一帮打手把自己的项目部全体人员用暴力赶出场子,然后自己另外派遣了一个建筑班子进驻,别说那几十台套的施工机械,连同整个没盖完的楼,还有办公室都是他们的了!

这个项目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接下来只要投入很少一点资金就能竣工开卖了,这个算盘打得还真是精!而且叶文豪肯定是蓄谋已久了,连接替自己的施工班子都事先预备好了!

看到这副光景,孙大壮心里哇凉哇凉的,有些万念俱灰,沮丧的打电话给杨小宝哭诉:“杨哥,他们不是要打砸,是要抢!我的项目部给人夺了,叶文豪这个老东西要抢我的盘子……”

杨小宝却似乎根本不关心孙大壮汇报的新情况,语气平淡的在电话里问道:“昨天让你统计一下损失,统计了没有?”

“还没……我马上统计,马上统计。”孙大壮强作振奋赶紧答应,心里想的却是这时候还谈这个有必要么,反正我都已经裤衩儿都不剩下一条了,就连我那辆停在项目经理部院子里的私家车都给人占了。

杨小宝断然说道:“别马上了,现在就报一个数字给我。”

“一千万吧?”孙大壮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随口估出了一个数额。其实单论打砸造成的设备破坏损失,是远远没有这么多。但是考虑到那些设备以后全成别人的了,这个数目也不算离谱。

“用不着吞吞吐吐。”杨小宝笑着说道:“那我给你按双倍算,两千万吧。”

说完挂了电话,杨小宝翻出叶文豪的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

“杨老板啊,你好啊。”叶文豪的语气听上去拿腔拿调,阴阳怪气的,就是那种大赢家稳操胜券之后,既傲慢轻蔑又故作大度的感觉。

“我当然好啊,有人送钱还不好吗?”杨小宝笑了笑,直接了当的说道,“叶老板,你准备两千万吧。”

电话那边明显安静下来,杨小宝听到了刀叉与磁盘碰撞的叮叮声,这老东西似乎是在吃饭。

“好说,好说。”叶文豪不置可否,笑着说道:“杨老板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顿便饭?我们当面谈。老地方,黄牛庄。”

……

挂了电话,杨小宝驱车赶到黄牛庄,下车直上三楼。

还是上次初见叶文豪的那个包厢,站在门口的保镖也还是那几个熟面孔。不过这一次他们再没敢像上次那样强行拦下杨小宝搜身了。

这种改变不光是因为保镖们上次在杨小宝手上吃了苦头,更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如今已经成为足能与他们的老板“豪爷”分庭抗礼的人物。这个世界有实力才会获得尊重,哪怕是作为敌对者的实力。

叶文豪还是像上次那样,盘腿坐在古色古香的食案前,一个巨大的木盘上面盛放着一个香喷喷的硕大牛头,手握着刀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杨小宝走到食案对面坐下,与他隔桌相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发现还是没刀叉碗碟,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叶老板啊,你还真是不长进,跟以前一样的小气,说好请客又舍不得让我吃……”

叶文豪停住刀叉,冷冷凝视着杨小宝,轻蔑地一笑:“你觉得你还能有得吃?今天往后能吃上一口热乎屎就不错了!我不抬手,你的房子就盖不起来,卖不出去,银行追贷款追利息能追死你!那可是政府的钱,政府可比我狠得多了。”

杨小宝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把房子盖完就已经卖出去了,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叶老板,你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对吧?为了谋算我的这点家当,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你明白就好。”叶文豪自恃胜券在握,毫不掩饰地开出了价码,“两千万就别想了,两百万!你的那点儿家当我来接盘。”

杨小宝的“花花家园”从征地到现在建成百分之九十,投资总额已经达到一个多亿。眼下只开价两百万就要求转让产权,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抢劫,这么点儿钱连银行贷款的利息都不够。叶文豪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儿,但他并不认为杨小宝还有选择的余地。

只要他不抬手松口,这个楼盘就会一直拖着盖不成。而且拖得越久,杨小宝那边损失就越大。至于想找其他地产开发商来接盘,那就更是没门儿了。别人一看这个架式,哪里还敢来趟这个浑水?

所以叶文豪信心十足,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产权转让合同,笑吟吟地拍在杨小宝跟前的桌面儿上,等着他服软签字。

杨小宝一言不发,拿起那叠合同翻看几眼,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当着叶文豪的面儿哗啦撕成了两半,把两个半截合同信手卷成了纸筒,硬生生地插在了盘中牛头的两个眼窝儿里,就跟在饭碗里插筷子供奉死人一样。

叶文豪眉尖竖起,隔着桌子瞪视着杨小宝,目光里的怒意越来越盛,冷冷说道:“小子,你活腻了!”

杨小宝笑了笑,淡淡说道:“叶老板,其实你有点误会了。我这次过来并不是要跟你谈楼盘产权转让,而是来拿赔偿的。你打砸了我的工地,总得有点赔偿不是?我在电话里说的让你准备好两千万,就是这个意思了。希望你已经把支票准备好了。”

叶文豪像是听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愣了好几秒,不由得怒极反笑:“你他妈的脑子坏掉了吗?你那点家当全在我手里了,我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你居然还能想到找我索要两千万赔偿?你要是好好求一求我,说不定我还能开个恩!”

杨小宝并不生气,淡淡说道:“叶老板,我到想问一问,你想我怎么求你?”

叶文豪哈哈一笑,扭头朝着食案旁边的一块赠鞋用的塑料脚毯努了努嘴,冷笑着说道:

“喏,磕头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每磕一个头,我就在两百万的价钱上给你加十万。这是我看起你,特意给你的一个机会。孙大壮当初可是跪了半个晚上我才放他一条生路。不过他现在没机会了,我讨厌叛徒!”

杨小宝缓缓站了起来。

叶文豪还以为杨小宝是认了怂愿意磕头了,生怕他磕头太多自己给价太高,于是赶紧补了一句:“你也别磕得太多,最多也就给你五百万。”

杨小宝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叶文豪,你这也算是一个枭雄了,只可惜气量小得可笑。你这些日子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我那点家当,却不知道我另外做了多少事。还说什么最多五百万,哈哈哈……”

叶文豪拉下了脸,冷冷说道:“磕不磕头?不磕赶紧滚!机会只有一次!别说五百万了,今天过后,我最多给你五百块,你还是一样得把合同给我签了。”

杨小宝敛住笑意,一字一句的淡淡说道:“就按照你的说法子来吧,你给我磕头,我就原谅你。念在你年纪比我大,只要磕三个就行。借用你说的那句话,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就得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第七百九十四我什么都没干

叶文豪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怀疑杨小宝是不是失心疯了,再懒得跟他多说,跟这种脑筋不清楚的人没有生气的必要,厌烦地摆了一下手:“滚!”

他没打算用暴力强留杨小宝,因为他相信要不了几天,杨小宝就会哭着爬到自己跟前求饶认错的,当初孙大壮不就这么收服的么?

这小子确实是难办一些,也不过多费点功夫罢了。老子在你的工地上有两百号人呢,卡都能卡得你崩溃。政府部门那里也都打点通了,不管黑白两道你能我奈我何?老猫耍小鼠,多玩儿他一阵也不亏。

杨小宝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叶文豪,目光露出了怜悯,推开门缓步出了包厢,下楼离开。

……

九天后,海州市第二看守所,就是孙大壮戒过赌的那个地方。

四号监区,毛局长亲自给杨小宝带路,到了29号囚室的门前。

“把门打开。”毛局长对狱警示意。

狱警忙道:“毛局,是要提审吗?我给您两位带到提审室好了。”

毛局长向杨小宝投去请示的目光,后者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儿见一面儿,也不用审什么审。”

“是。”狱警答应着,从腰间掏出钥匙,哐咣一下打开了29号囚室的牢门,大声喝道:“3327!”

见到狱警打开门喊话,3327号犯人很驯服的靠墙蹲下,喊了一声“到”。

这是看守所里所有羁押犯人的规定动作:见到狱警管教要主动蹲下——这是为了防备在押犯人突然攻击管教。蹲下后管教不让起就不能起,喊编号要答“到”、

这些规定动作都是棍棒和拳脚训练出来的。看守所是一个管理极为严酷的地方,不管人犯在外面有多牛皮哄哄,一进牢门,是龙就要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所以3327号犯人表现得很乖。

“您两位先聊,我先走了。”狱警生怕贵客被犯人攻击遇到危险,特意小心检查了一下3327号犯人身上的戒具,这才识趣地退出去回避。

“等一下。”杨小宝叫住狱警,笑着说道:“给我拿点儿烟酒,还有方便面,火腿肠,还有烧鸡烧鹅来。”

停顿了一下,拿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毛局长继续说道:“随便花公款是不好的。这个账嘛,就记在你们毛局长头上,他前些天可欠我一顿饭,正好补了。”

杨小宝暗指的是毛局长前些天受了吴秘书的指使,以吃饭谈事为名打电话钓他出来的那次。这种事情当然是怪不得毛局长,所以眼下不过是借着开玩笑敲打他一下。

“当然算我的,算我的!我改天一定还要补请一顿!”

毛局长面色尴尬,惶恐地赔着笑。同时心里也在琢磨着,眼下韦首长的秘书是点名找杨小宝秘谈,是什么事不知道,他跟韦家关系紧密是一定的。这个枝子可得抱紧了,最好能顺着此人攀到韦首长那颗大粗树,那可就发达了。

“您两位真会开玩笑,这能值个什么?”狱警也乐了,他并不知道杨小宝的具体身份,但是看得到陪同此人的毛局长对他是恭恭敬敬,心知此人才是真正的贵客,领了吩咐小跑着去了。

杨小宝走近囚室,打量了一眼那位靠墙蹲着把头埋进裤档里的3327号犯人,轻轻喊了一声:“叶老板。”

叶文豪猛地抬头,认出了杨小宝,憔悴的两眼蓦然放射出两道凶悍的精光,仿佛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往日叱咤风云的枭雄气焰。然而却只是一瞬而已,那双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那张苍老瘦削的面孔又重新埋回到了裤裆里。

就在黄牛庄的牛头宴,杨小宝和叶文豪谈崩后的第二天。十几辆绿色军用卡车呼啸着开进了“花花家园”的项目工地,下来了整整一个连的手拿盾牌棍棒的制服军人。全连列队喊着号子,不到十分钟就把盘踞在工地上的两百多地痞流氓,以及各种牛鬼蛇神扫荡一空。

手下喽啰被扫荡的消息报到了叶文豪那里,他立马就慌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当成决胜王牌的那两百号手下的打手连个屁都不算。

刚接完手下报讯儿的电话,叶文豪在香叶湖别墅的院子大门就被人撞开了,一队如狼似虎的警察冲进来抄家拿人,直接就把逮捕令拍到了叶老板的脸上——这可是检查院批准的正式逮捕,比起刑事拘留协助调查要厉害得多了。

看见是逮捕令,叶文豪有点怕,但也并不是很怕。他在省市两级政府里都有过硬的靠山,海州市的警察局长张海山都是自己的拜把兄弟,有他兜着还怕什么?所以这次大阵仗的最终处理未必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意思意思就完了事。

可是戴上手铐的时候,叶文豪抬起头,一不小心看到了带队的警察头儿的那张脸,立马就跟当头泼了一桶冰水似的,从头到脚都哇凉哇凉的——带队逮捕自己的正是那位自己引为靠山的张局长。

这件案子办得是极为罕见的快速,叶文豪被逮进看守所穿上黄马甲囚服,成为“3327”号犯人的第二天,海州市检查院的刑事起诉书就按照法定程序送达到了叶文豪面前。

起诉书上面罗列出了很多款罪名,每一款罪名都有详细具体的犯罪事实作为支撑。比如故意伤害罪——某年某月某日,被告人叶文豪指使他人殴打某某某,造成重伤。比如强迫交易罪——某年至某年期间,被告人叶文豪用暴力垄断本市建筑行业的砂石供应。

此外罪名还有诸如敲诈勒索罪,非法拘禁罪等等,种类凡多。这些罪名指控对于叶文豪来说并不冤枉,他自己确实每种罪名都犯过。

然而叶文豪看完起诉书却只有苦笑,罪名指控确实不算冤枉,但是起诉书上面罗列的种种犯罪事实没有一件是对上号的,全特么是当故事一样编出来的,人名,时间,地点,全是编的。

想一想倒也合理,逮捕到起诉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办案人员哪有那个时间去慢慢查实被告人的犯罪事实?那就只能编喽。

这一份儿前所未见的荒谬起诉书不但没有让叶文豪感到脱罪的希望,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彻底的绝望。他是早年被判过刑坐过十几年牢的人,深深知道只有在一种极其特殊情况下,办案机关才会如此不讲规矩,不顾一切地急着把自己定罪,那就是遇到了极其强大的上级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叶文豪知道自己想要在法庭上脱罪或者轻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从看完起诉书的那一刻起,他就万念俱灰,直到杨小宝来到看守所出现在面前。

“杨小宝,我输了,我惹不起你,求你放过我吧。”

叶文豪苦着脸,有气无力地哀求。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当然明白事情的根源是出在杨小宝身上,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是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人物。眼下唯一的生机就是恳求对方放自己一马。

杨小宝很无辜地耸了耸肩,很认真地说道:“叶老板,你搞错了。虽然你是罪有应得,但还真不是我把你弄进来的。”

这是实话,杨小宝真的什么都没干,也用不着干什么。

他也是一早就想到了,能跟韦庄这种级别的领导搭上线儿的楼盘买家还能是什么善茬儿?随随便便就可以碾压叶文豪这种所谓地方大佬了。

“啊?不是你找的高层靠山安排下的?”叶文豪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他看得出杨小宝并不是在说在假话,以眼下的强弱之势,对方也完全没有必要哄骗自己。

“不是。”杨小宝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跟你说,那次谈崩了之后,我一个电话都没给谁打过,你信吗?”

叶文豪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杨小宝继续说道:“因为你心心念念的我那个楼盘,早就已经有人整个儿全买了。所以你安排两三百打手跑到工地上打砸闹事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是砸的我的场子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竣工的楼盘就有人整个儿全买了?”叶文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既然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了,你为什么还愿意跑到黄牛庄跟我谈判?”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杨小宝凝目注视着身穿囚服的叶文豪,冷冷说道:“我料到你等到楼盘主体工程完工后会派人大打出手,我也料到你砸了场子就会倒大霉——买楼盘的人背景很特殊,绝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只要你动了手,你就一定被楼盘的买家收拾得很惨,后面的你也知道了——想想看,那十几辆军用卡车是从哪儿来的?你以为你搞定的省市两级政府警察就一手遮天了?那算个屁!”

“你以为你很黑是吧?看看你的起诉书,那特么才叫真黑,还能黑得你无话可说,你不服也得服,编故事也整能得你牢底坐穿!”

叶文豪垂下了脑袋,无言以对。

“我去黄牛庄谈判,本意是想让你认个错,主动赔点钱,以后乖乖听话。你惹到的楼盘买家那边的怒火,我就可以帮你挡下来。那样你的江湖大佬就还能当,生意还能做。可你不领情,就是不肯当真请我好好吃一顿牛头宴。”

杨小宝顿了一下,淡淡说道:“借用你说过的话:机会只有一次。我给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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