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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远诚惶诚恐的走上台阶,才发现并不是只有庄闲秋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白皙俊秀看着年龄不大,气质却异常沉稳的一个娃娃脸少年,那少年神情漠然,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见到他这种黑骡子也没有什么反应,没有露出那种他最熟悉的厌恶和嫌憎,反而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云远低下了头,有庄闲秋在的地方,都宛如圣境,而他这种人是不配进入的。
庄闲秋冲他笑的温和道:“大晚上的,实在是冒昧,云少侠肯赏脸,庄某荣幸之至。”
云远只能拼命的摇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庄闲秋并不在意云远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反而自顾自的介绍起身边的少年:“这位是天雪门的苏药师,别看他看着年纪不大,医术十分高明的,上次一别我就十分挂念云少侠的嗓子,今天特意找苏药师来给你看看。”
话一说完,其他两人都抬起头看向庄闲秋。
苏易北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活的年岁比庄闲秋两倍都长,看的要比很多人都通透。
云远则是十分震惊,片刻后则是万分感激,嘶哑着说道:“多……多谢……”
庄闲秋笑笑,侧着身子做了个手势,说道:“请吧。”
云远根本不会怀疑庄闲秋,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只要庄闲秋说一句,他都会很乐意的跳下去,现在更是不疑有他,立刻就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了一间客房,里面点了熏香,一股淡淡的莲花味萦绕在鼻尖甚是好闻,流星阁的装潢无论从门面还是客卧都非常有禅意,云远觉得自己的目光对这房子都是一种亵渎,瑟缩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庄闲秋冲苏易北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会意的点了点头,拉开一面帘子,里头是一张铺着莲花纹锦被的床铺,少年老成的声音响起:“云少侠,你先躺下吧。”
云远下意识朝外面看了一眼,庄闲秋就隔着围帘坐在外头的桌边,模糊的身影即使看不清晰也不难分辨的出那人的身形挺拔姿态优雅,云远看的心热,赶忙收回了目光,乖乖的躺下了。
苏易北先是给他把了脉,然后不动声色的摊开一排银针,冲云远说道:“老朽会给您布针开脉,可能会有些痛,您且忍一下。”
说完还没等云远表达意见,仿佛刚才的问询只不过是象征式的通知,便提针扎在了他身上的几个大穴位,云远刚迟钝的点了点头,就觉得每一根针扎下的地方都仿佛被火烫了一下,随着他身上的针越来越多,那股火热的感觉便愈演愈烈,同时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来回闪现,他嗓子不好,痛到极致之时也无法大吼大叫,并且他还记得庄闲秋就坐在外面,他愣是在蚀骨的疼痛中生生忍了下来,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也没有吭出一声,冷汗不住的往下淌,每一秒都宛如一个时辰那么漫长,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苏易北把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都拔了下来,云远浑身脱力,精神和□□的双重折磨让他再也受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苏易北缓缓站了起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庄闲秋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了他一眼。
苏易北道:“晕过去了。”
庄闲秋点了点头。
苏易北又道:“他的嗓子是天生的,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不能好好说话,不像是有病,倒像是天罚。”
庄闲秋微微皱起了眉,依旧是风华绝代的样子,笑着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想听这个的。”
苏易北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之前的方法老朽打通了他的四经八脉,甚至比之前那个黑骡子用的手法要更加细致,但……很遗憾,他们并不一样,他并没有什么真气内力残存体内。”
庄闲秋微微点了点头,苏易北又说道:“但他其实身体素质非常好,如果能好好习武练功,应当要比常人精进要快得多。”
庄闲秋放下茶杯,笑意盈盈的看向苏易北:“我要的……也不是这个,一个只会蛮力的哑巴,很难得吗?”
苏易北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庄闲秋这种难以形容的角色,依旧让他浑身难受。
他思忖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他……他体内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不是内力也并非真气,而是常人究其一生也无法掌控的……神力。”
庄闲秋眼睛亮了亮追问道:“具体是?”
苏易北摇了摇头,道:“这种神力,老朽只在有关记载离人仙岛的古籍上看到过,具体如何,老朽才疏学浅,并无涉猎。”
庄闲秋浅淡的“嗯”了声,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今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苏易北赶忙行礼:“老朽今日一直在天雪门休养生息,并未出诊,也未见人。”
庄闲秋满意的点了点头,递过去一锭金子,说道:“那就好,苏药师是个聪明人,黑骡子这种低贱人若是成了武林的香饽饽,想必也会引起大乱子的,您说是吧?”
苏易北赶忙点头道:“那是自然。”
苏易北走后,庄闲秋又独自小饮了片刻,复又缓缓掀开了围帘,看着床上躺着的单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你喜欢我对吧?那应该,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是愿意的吧?
云远一觉醒来头痛欲裂,眼前一阵虚晃过后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赶忙慌张的爬下床,他一夜未归,不知道云哥回来了没有,发现他消失了应该会着急的。
他刚着急的走到门口,迎面就撞见了要进屋的庄闲秋,登时愣在了原地,四肢僵硬的动都不知道怎么动。
庄闲秋见他醒了,脸上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叹道:“你都昏迷两天了,真是吓死我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云远一边被庄闲秋的美貌震慑的魂飞天外,一边感慨自己怎么昏迷了这么久,其他人该着急了,手忙脚乱的朝庄闲秋比划:“我……我得走了……”
庄闲秋面色僵了一瞬,转眼又恢复了正常:“昏迷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我刚让厨房做了些东西给你,吃完再走吧?”
云远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呐呐点头,庄闲秋把他重新领回屋内,语气充满遗憾:“昨天我让苏药师给你看了,他说你的嗓子是天生的,没办法治,真不好意思,让你白折腾一趟。”
云远赶忙摇头,拘谨道:“不……不碍事的,我也……我也不喜欢讲话。”
庄闲秋撑着下巴,微笑的看着他:“怎么会呢,我就很喜欢跟你讲话。”
云远震惊的看着他,庄闲秋面色有些尴尬,不着痕迹的扶了下额角,转而又道:“我这样很奇怪吧,明明才见过两次,却觉得认识了很久似的,这可能就是一见如故吧,云少侠不会嫌恶我吧?”
云远如坐针毡,局促的坐立难安,感觉像是久旱的旅人能得到一杯水就已经值得感恩戴德,如今却坐拥了一条河似的,慌张的摆手又摇头,结结巴巴:“我……我很开心……我……我……咳咳”
他太着急了反而被自己呛到了,拼命的咳嗽,庄闲秋贴心的给他拍着背,笑道:“没事,你愿意听我说我就很开心了,你不方便就不说。”
云远呛咳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强撑着道:“方……方便的。”
庄闲秋笑了笑,不多时饭菜就被端了上来,都是看起来清淡爽口的素炒,让云远更加吃惊的是,庄闲秋看起来要和他一起吃。
庄闲秋拿起筷子看他:“我也忙了一上午呢,我可以一起吃吗?”
云远整个人都热的发烫,赶忙点了点头。
两人吃饭很安静,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微声响,云远感觉一切都宛如梦境,恍惚到不真实,不知吃了多久,云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他动作一顿,突然站了起来,庄闲秋被他吓了一跳,眉头一跳,很快重新笑了起来:“怎么了,云少侠?”
云远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云哥。”
“云哥?”
庄闲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却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很快外面来了一个传话的弟子,附在庄闲秋耳边轻声道:“少阁主,玄掌门来了。”
庄闲秋一愣,随即深深的看了一眼云远,明白了他这句“云哥”是什么意思了。
呵,这两个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难不成这个下贱东西的神力就是这个?
庄闲秋心中有些雀跃,脸上一如平常,冲云远笑的:“有客人来了,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们还没吃完呢?”
云远有些迟疑:“可……可是……”
起码他要和云哥说一声啊,庄闲秋接话道:“没事,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便好,你昏迷这么久,得先好好养养。”
说完不等云远再说一句话便出了门,冲那个传话的弟子说道:“看好他,一步都不许他离开这个房间。”